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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血輿圖(中)

夜色深沉,血紅燈籠依然如舊。

楚南披頭散髮,衝出石室,掠出紅牆。

迎面一個女子。

司空婉黑髮披肩,月光瀉下,更添一分韻味,她嘴唇微掀:“楚叔叔,怎麼了?你不是和他們在煉器嗎?”

楚南眼神四處逡巡,問道:“你怎麼回來了?見到那臭小子沒?”

司空婉表情微滯,她自然知道那個臭小子是誰,搖搖頭。

“他不是和你一起煉器嗎?”

“這小子不見了。”

“不見了?”司空婉驚叫出聲。

不見了是何意?

楚南昂首望天,星光灑落,在半空有一絲詭異的折射。他心稍安,城主府大陣還在,此陣只有九宮殿的人能自由進出。

“煉器煉到一半他跑了。”

星光下,楚南臉色愈發慘白,猙獰如鬼。

四周很靜,連蛙鳴都沒。

司空婉鼻翼微翕,疑惑的神情倏然變為警惕,好看的眉眼間隱有寒意,冷冷道:“楚叔叔,你這煉製的什麼法寶?怎麼如此血腥?”

“沒…沒什麼,需求精血多了些罷了。”

“你說那小子跑了,李真人呢?”

“他在裡面啊。”楚南抬起宛若虯龍的手臂,擦去唇角的血水,冷靜說道。

“哦,爹讓我帶這小子回九宮殿,既然他不在,那我先回去覆命了。”司空婉裙袍下的手緊緊捏著一張符籙。

“好。”

楚南微微頷首,心底有股衝動,如惡魔在滋生。

想將司空婉帶入石室,她也是煉器師,以她的血…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現實,她若死在水淵城,比較麻煩。

反正這小子還在此地,找出來即可,雖說自已身受重傷,但收拾一個臭小子還是綽綽有餘。

目送著司空婉離開,他臉色愈發蒼白,如那極北萬年不化的冰雪。

這小子這麼能躲?

居然查不到氣息。

項小天此時正躲在自已石室角落,渾身透明,一動不動。

數個時辰前,他精血抽乾,魂歸九天。夏櫻利用招魂大法將他復活,赫然發現那一瓶精血不足以挽救他的生命。

無奈之下,以自已精血餵養他。誰曾想,這人吸吮血液如同鯨吞大海,差點把夏櫻吸乾。

若不是他最後神智清醒過來,恐怕夏櫻真的要香消玉殞。

恢復一些後,他利用輪迴之眼破除陣法,逃出石室,赫然發現,外面依然有陣法。可體內真元所剩無多,已然無法繼續破陣。只能再次躲進石室,能躲一刻是一刻,畢竟他恢復快。

忽然,頭頂輿圖星光大盛。

似乎感應到了氣血氣息,本已縮回的青藤再次詭異游來,發出沙沙的聲音。

項小天肝膽俱裂。

真特麼陰魂不散。

他臉色陰沉著,極速一個翻滾躲過青藤,朝石室外衝去。不跑也是死,跑也是死,豈能坐以待斃?

“原來你在這。”

楚南猶如惡魔,站在星空下,臉色蒼白。

“我沒想到九宮殿是這種宗門,你不怕宗門長老知道?”項小天只能拖延時間。

“你猜若無長老授意,我敢不敢這麼做?”話音未落,楚南衣袍下的手掌倏然成拳,輕鬆愜意一拳轟出。

一道颶風,瞬間在院中生成,猶如千萬匹野馬,狂暴不馴。他的拳頭,赫然便是暴風中心,高速旋轉,似要吞噬整片夜色。

來不及痛罵。

堂堂結丹修士居然連逼都不裝,出手便是偷襲,項小天心中有一萬匹馬奔過。

大腳狠踏,想用土遁術躲開這一擊。

草坪崩碎,他的身影赫然還在原地,此方空間居然被什麼東西封鎖起來。

他極速雙臂相交,護在身前。

嘭~

唇角溢位一道鮮血,身軀如斷線的紙鳶倒飛出去,砸在地上,驚起漫天塵土。

“咳咳…”

他看著腹部凹陷的昆吾甲,心底驚懼,重傷的結丹修士隨意一擊,都有如此威力。

“吆喝,小子,這盔甲不錯。”楚南蒼白的臉帶著笑容,格外滲人。

項小天尚未開口。

楚南斂了笑容,左手食指中指併攏,擬為劍形,朝前方一指。

星空驟暗,一道指寬的光線激射出來,眨眼間,化為臂粗的光柱,宛如光波轟然砸來。

項小天周遭揚起風雪,他從風雪中掠出,躲開致命一擊。身形尚未穩固,又是一道光柱撕裂空間,須臾而至。

涅珠驟亮驟斂,被擊飛至夜色。

項小天身弓如蝦,轟然砸地,地面犁出一道十餘丈溝壑,草坪一片狼藉,露出地下黝黑的泥。

腹腔昆吾甲撕開一道大口子,裡面隱隱透出血漬。

楚南眉頭微皺。

顯然這小子耐揍超出了他的想象,不過不重要,死魚爛蝦罷了,死亡遲早的事。

緩緩舉起右手。

千鈞一髮之際,他瞳孔驟然緊縮。

一道倩影悄無聲息透過大陣,闖了進來。

司空婉雙眉如劍,臉若寒霜,冷冷道:“楚叔叔,我剛已經發了訊息,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收手?你可知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

“你殘害正道同僚,我會如實告訴父親。”司空婉纖眉微挑,話語如刀。

“告訴你父親又如何,難不成為了兩個不重要的小輩,殿主會責罰於我?”

“你!”

“司空婉,實話告訴你吧,這事五長老同意的,不然你以為我有天大的膽子敢自作主張?不然你以為九宮殿願意出資管那幾個城池的死活?”

“你!你們!”司空婉眼珠瞪圓,滿臉不敢置信。

“你快走吧,區區兩個小輩而已,哪裡比得上宗門大計?”

“若我不同意呢?那小子天賦異稟,你把他給我,今日這事我就當沒看見。”司空婉眸間含煞。

楚南扭過頭,陰惻惻的眸光甚是森寒,他嘿嘿一笑,露出森白整齊的牙齒,“司空婉,我好心放你走,你如此執迷不悟。我怕你爹,可不怕你!既然你找死,可怨不得我。”

“莫非你敢殺我?”司空婉捏緊符籙。

“我沒殺啊,是他殺了你呀…哈哈哈…”刺耳笑聲猶如惡鬼出籠,充滿了惡意與怒火。

楚南手臂輕抬,一道無形劍意從指尖探出,夜色一分為二。

“嘭。”

司空婉紋絲不動,再次祭出一道符籙,她衣裙飄起,獵獵作響,恍如大旗。

一道熾烈的光線從符籙縫隙中溢了出來,符籙瞬成齏粉。

天地大亮,恍如白晝。

寧靜的夜被一聲嘯鳴撕碎,那是一團火焰,白色火焰,宛如怒放的牡丹,鮮豔奪目。

楚南身形極速騰挪,祭出一張烏黑圓盤,眨眼間化為三丈,籠罩天地。

呲呲~

圓盤瞬間融滴為液。

藉此機會,楚南飛入半空,躲開這恐怖的一擊。心中後怕不已,幸虧這只是符籙,無法鎖定。

項小天倚著一棵榆樹,撐著身子,心底怒罵:“這個胸大無腦的娘們,這麼寶貴的符籙居然這般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