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破廟的院子中,隆起熊熊烈火,屍首在火堆裡劈啪作響。
陳平一將從少年修士衣服中搜到的一封書信,遞給眾人傳閱。
“這些人是要加入幷州軍?”
小道士握著書信,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璃玥回道:
“看樣子,確實是這樣,這封信應該是幷州趙允散落在中原各州的暗子所寫,目的就是召集江湖修士,助陣幷州反叛。”
霸天宗撓撓頭,問道:
“暗子?難道那個趙允很早之前就已經開始謀劃叛出你們大漓朝廷?”
陳平一面無表情,像在思考著什麼。
喜樂小道士繼續說道:
“那個幷州趙允的心機,著實是有些可怕啊!世間都傳聞,他會是下一個大漓軍神,磐臺明宗的威壓咱們都感受到過,隔著那麼遠的距離,可以把自已的聲音傳到雞鳴山的秘境之中,想必已經是入聖的境界了。”
“他們兵家到底是靠什麼晉升境界啊?”
璃玥答道:
“怕是可怕的殺戮!想想這些年,磐臺明宗主動挑起多少次對我們的無故戰爭,每一次少則上萬,多則上百萬的死傷,兵家的修為晉升,一直是個迷,據說每個兵家的晉升之道,都會有所不同,但相同的是,他們都喜歡殺戮。”
這時,陳平一開口。
“管他為了啥,我們此行的目的是找到大寧寶藏的具體位置,我們都發誓效忠守陵人,那就要遵從守陵人的準則。”
“對!替行天道,懲逆世間!”
趙多多很是篤定的應道,幾人都是很認可的微微點頭。
守陵人這個組織存在的目的,世間沒有幾人能明確說出來。可是,這個組織已經存在上千年,甚至是更久遠。
守陵人有嚴格的人員層級架構,用以保障每一層級的人員安全,這世間的守陵人究竟有多少人,他們五個自然是不會知曉,因為他們只是第二層級的黑麵執事。
當然,陳平一的身份特殊,他近乎是天選之子,雖然可以直接晉升為大司命官,成為統領整個組織的存在,但是他並沒有那般做。
臨行時,他囑咐冀州司命官李同仁,若哪日大儒許敬之出關了,請他替為轉達:
我陳平一不會做一個靠著背景和關係走上巔峰的人,我會從下到上,一步一步的走上去,雖然前面的路會有些不好走,但是這就該是我的路,這也是陳道陵的兒子,該走的路。
其實,幾人中,也只有陳平一最為清楚守陵人的職責,只是他現在還不能將自已的推測告知面前的小夥伴們,因為那個推測結果,他們現在難以接受。
又過了三日,幾人即將進入寧山縣的地界,這是在幷州人口數量可以排進前三的府縣。
幷州雖然寒苦,但是幅員遼闊,地形狹長,有十一個府縣轄治。幷州因為邊境之州的特殊背景,所以大漓在建立之初,就劃治了多達十一個府縣,每一座府縣都有自已獨立的城牆防備,以此層層防備北疆魔宗外地入侵。
而每地府縣,都有萬餘的守備兵馬,所以,各府縣的首官縣治,基本上都是軍武出身,這也就註定了幷州的民治嚴苛。
當進入幷州境內後,幾人就發現,幷州的百姓,無論從談吐還是從氣質上來說,都與中原尋常百姓不同。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幷州與我魔宗數國接壤,幾千年來往通商不斷,早已有了我魔宗的氣質!”
霸天宗很是驕傲的仰著頭,自信滿滿的說道。
喜樂小道士瞥了一眼,很不屑的回道:
“大塊頭,你就謙虛點,不行麼?能與你們魔宗通商,那是我們中原人大度!”
“喜樂,你是說我們魔宗的人小氣麼?”
“你這理解能力,得虧你是魔宗來的,要在大漓,你得被人忽悠千百回。”
陳平一這一路上的思緒,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為什麼趙允起兵拿下幽州後,魔宗不趁機進犯中原?
當然,他也問過霸天宗這個問題,霸天宗只是魔宗石國下層的一個小修行者,自然不曉得各國上層的思量。可是璃玥卻也同樣對這個問題感興趣,她回道:
“也許,是那趙允同魔宗達成了某種交易。”
“交易?”
陳平一的內心有些忐忑,能讓魔宗放棄進攻中原的機會,那交易的籌碼,又能是什麼?
幾人牽著驢和馬,進了寧山縣城,城門處有看起來很威武的數百幷州兵甲看守,不過見幾人的裝扮和隨身攜帶的兵器,並未過多盤問和阻攔。
這一路上,他們見到太多修行者,目的都是一個,進入幷州軍。
從之前那封信上,便已經寫明,會根據江湖修行者的修為戰力高低定職位和賞錢。一個第五境修為的修行者,可以直接在軍中謀得副都尉的軍職,並且會有五百兩的入營封賞。
那些大門大派的修行者,自然不會看上這等封賞,他們趴伏在豪門貴閥門下,做些瑩瑩狗狗之事,賞錢可比這豐厚的多。
所以,來此的都是些不入流的江湖散修,沒有門派依仗,又沒有貴族靠山和營生。
沒辦法,修行者也得活著,也得吃飯。
這些不入流的江湖散修,其實有一個連他們自已都不願提及的修行體系:他們基本都是歸於行者修行體系。
雖然他們不情願被別人叫做行者,但是沒辦法,無門無派,只能被別人稱為行者。
在當今的江湖,你說自已名行者,那都會被別人嫌棄的躲開。就他媽的都過街老鼠一樣。
行者,是十宗修行體系內,最鄙夷的存在。
沒有固定的修行體系,沒有固定的招法套路,有的只是從別的宗門那裡剽竊到的招法,基本上能剽竊到的,都是些不入流的招法。
所以,在行者體系內,就沒有幾個大修行者的出現。
長孫無淨算是千年難遇的修行天才,天資卓越,學什麼都快,並且對劍道的悟性更是汗顏更古。所以,同他交過手的其他體系的修士,自已的招術都會被長孫無淨感悟,從而融入自已的劍意之中去。
陳平一,自然是個行者,而且是很純粹的行者,因為讓他入門的玄陵子,就是個很地道的行者,行騙的足跡,遍佈整個中原,甚至中原之外,他也留下過腳步。
提起陳平一那不靠譜的師傅,其實這些日子被組織派去南疆處理事務,雖然不情願,但是自已守陵人的職責擺在那裡,也是沒得辦法。
而那個神秘的長孫無淨,陳平一覺得他很玄幻。
起初在雞鳴山的秘境中見到他時,偽裝成一個無名劍修老者,卻又在最後時刻站出來,殺退兩個大修行者,顯然是守陵人這一夥的。
後來春月湖上,和冀州城內,又突然出現,欲斬殺陸修,也不知其目的。陳平一自然覺得,長孫無淨是守陵人的某個角色,而且是很重要的角色。
如果有機會,能讓那個神秘行者指導一下自已的修行,說不定會大有精進。
想到這,陳平一還是覺得,當個行者也挺好,逍遙自在。
可是當其他人聽見他這番言論,瞬間彼時的目光就射過來了,就連趙多多都鄙視他。
“我說多多啊!其他人鄙視我們行者也就算了,你鄙視我做什麼?”
“我就是覺得,你們行者挺可恥的,臉皮厚,還愛白嫖!”
“我草?趙多多,你還知道什麼叫白嫖啊?你作為術士,我也沒見你怎麼修行啊!”
“我們術士修行,那自然是神秘至極的事情,你休想白嫖我們!”
說罷,趙多多將自已這一路上,一直隨身攜帶的那個麻布袋子摟的更緊了。
陳平一其實從一開始就注意到那個揹包,只是他現在對術士的修行並不感興趣,他現在最想做的,還是讓自已的修為之力快速提升起來。
想到這裡,他又隔著衣服,摸了摸胸口放的那根小黑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