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昔,醒醒。”
她被一陣聲音叫醒,明昔揉了揉眼睛,是蔣昭。
他應該剛回來,脖子上的圍巾都沒取下來,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白色的霜。
桌子上放著塑膠口袋,是他買的東西。
蔣昭拿出一包粉色的衛生巾,遞到她面前,撓了撓頭,說:“超市的阿姨說這款挺好的。你快去換上。”
“你會用不?”他說著要拆包裝,想給她示範。
明昔忙按住他的手:“我會的。”
她稍稍擦洗了一下,從廁所出來的時候,見蔣昭正蹲在院子裡,她走了過去。
他正洗著她的床單。
蔣昭袖子挽的高高的,正用力搓洗著盆子裡的被子,上面一團血漬十分顯眼。
明昔頓時覺得有點尷尬,又有點不好意思。
見她出來,他就要拿過她手上換下來的衣服,明昔下意識躲了一下。
怎麼能讓哥幫她洗衣服呢,況且,裡面還有她的內褲……
她紅了臉,說道:“哥,我、我自已來。”
蔣昭看了她一下,伸手拿過她手裡的衣服,說道:“不行,你不能沾沾涼水,給我吧,聽話。”
“你的床單我拆了,還沒重新鋪,你先去我房間休息。”見她還站著,他揚了揚下巴,“去呀。”
蔣昭的房間收拾的很乾淨,他提前在被子裡放了幾個熱水袋,所以並不冷。
他做事總是很細心,明昔想著從小到大,不管遇到什麼問題,蔣昭總是能解決的很好,順帶還要安撫她,好像跟在他身後,什麼都不用擔心。
她蜷在裡面,聞著熟悉的香皂味,覺得很安心。
不知睡了多久,等她醒來,已經是中午了,蔣昭去了醫院,家裡只有她一個人。
床頭上放著一個字條,是蔣昭留的。
“飯在鍋裡,記得把小鍋裡的蛋吃了。”
院子裡晾著她的床單和衣服,乾乾淨淨的。
她打了飯,坐在簷下吃著,鍋裡是熱乎乎的紅糖水,還臥了一顆雞蛋。她咬了一口。
甜甜的,熱呼呼的,很好吃。
肚子也是暖暖的。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很想哭,眼淚就啪嗒啪嗒地掉。
空蕩蕩的小院子,安安靜靜地,偶爾迴盪起細碎的抽泣。
她也說不清,是因為一個人太孤單,還是因為來月經影響情緒。
晚上,蔣母和蔣昭一起回了家。
蔣母這段時間一直在醫院,也沒怎麼回家,她掃視了一圈,院子裡乾乾淨淨,房間裡沒有一絲灰塵,整整齊齊的。
鍋碗都被收拾乾淨,明昔剛從灶房出來,她把麵條端上桌。
“媽?哥?你們回來了。快來吃飯。”
蔣昭把筷子擺好,問道:“你好些了?”
“嗯。”明昔點點頭。剛開始很痛,後面痛感減弱,慢慢就習慣了。
一家人已經很久沒有坐在一起好好吃過飯了,蔣母看著家裡井井有條的樣子,欣慰道:“昭兒和明昔都長大了。”
蔣昭夾了菜放進蔣母的碗裡,說道:“是啊,媽,所以家裡你別操心,有我們在呢。”
女人有些惆悵:“你爸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醫生建議…建議拔管。”
“說是也不知道會耗到啥時候,免得人財兩空。”她抹了眼淚,“但是你爸還有氣啊,我今天拉他的手,他有反應的。”
蔣昭抓住蔣母的手,十分堅定:“媽,你放心。爸會好的。”
明昔也附和道:“是啊媽,爸既然有反應,那肯定能好起來的。”
蔣母點點頭,強顏歡笑:“好,好,快吃飯,明昔的手藝不錯,這面做的好吃。”
飯後,蔣昭在廚房洗碗,明昔和蔣母在收拾醫院要用的東西。
“玉琴啊,你在不?”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
“來了。”
是同村的王嬸。
蔣母倒了碗茶,遞過去說道:“這大晚上的,王嬸咋還過來了,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串串門了?”王嬸喝了口茶,說道,“你男人咋樣了?”
“哎。”蔣母嘆了口氣,“還是那樣。”
王嬸看著一旁站著的明昔,驚歎道:“你家閨女長這麼大了,哎喲,真漂亮。”
她掏出手絹,層層疊疊開啟,是幾張紅票子。
她把錢塞進蔣母手中,說道:“一點心意,收著,給孩子們買點好吃的。”
“不行不行。”蔣母連連推拒,心下也覺得奇怪,他們家平日裡跟王嬸並不熟絡,怎麼突然這麼熱情。
“王嬸,你有什麼事直說吧。”
王嬸訕訕一笑,臉上的褶子擠在一起,眼睛不時地瞟著一旁的明昔。
蔣昭有股不祥的預感。
“是這樣的啊,玉琴。村東頭的孫家你知道的吧,他家大兒子也到了該結婚的年紀了,看你們明昔長得乖又讀過書,想給兩個年輕人說個媒,你看看喃?”
蔣母冷笑一聲:“你今天來就是為了這事兒?姓孫的給了你多少錢讓你來的,明昔才十三歲!他兒子多少歲了?還是個瘸子,你也好意思開口?”
“話不能這麼說。”王嬸說道:“他們家條件你是知道的噻,再說了年紀大會疼人,明昔過去了不得受苦的,而且人家意思是先定個親,過幾年再辦席。只要你點頭,先給彩禮,這個數。”
她比了五個手指頭。
“給多少都不行!”蔣母桌子一拍,喝到:“我趙玉琴養女兒不是拿來賣錢的。你哪來的走哪去,這事兒沒門!”
王嬸不死心,還要開口。
蔣昭直接奪過茶碗,把裡面的茶水往門外一潑。
“慢走不送!”
要不是媽在,他幾乎忍不住要把人扔出去,什麼貨色,也敢肖想明昔?
“你們什麼態度,我也是為了你們家好,你男人要死不活的,家底都要掏空了吧。女娃子讀再多書不也要嫁人的?現在少供個人,還能拿五萬塊錢,你還能給昭娃存點老婆本!”
蔣昭忍無可忍,大吼一聲。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