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我還沒死呢!輪得到你搶我女兒的院子,霸佔我女兒的東西!”
匆匆趕來的白蕊堅決不同意什麼搬離浮光閣的,那閣樓裡那麼多的金銀細軟,可是要給錦瑟以後當嫁妝的!
“行,你倆不搬是吧?行,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老孃今天幫著你倆搬!”
說完這話,葉枝枝就跑到灶房裡找了一圈,最後找了個斧頭出來,讓桂枝在前面帶路,一下子將浮光閣院門的鎖給劈開!
走到宋錦瑟的屋子裡一瞧,很好——
“千兩黃金一匹的蜀錦,前朝鍛造的有價無市的金琉璃花瓶,陛下賞賜的玉如意一對,金蟾蜍兩隻……”
這裡的每一個古玩,每一幅字畫!
那都是蘇迎蓉和宋長佩攢了好多年,給自己的女兒攢下來的寶貝!
結果呢!全落在宋錦瑟手裡也就算了。
如今事情敗露,東窗事發!
這姑娘非但對她沒說一句道歉的話,反倒不願意離開!
想到這,葉枝枝的怒火燒到了頭頂!
一腳就踹翻了正準備攔她的護衛道,“我乃輔國公正兒八經的嫡女!誰敢攔我試試!”
“什麼輔國公府正兒八經的嫡女!一個嫁了兩次的下賤胚子!連烈女不侍二夫這樣道理都不明白的東西!你有什麼資格做輔國公府的小姐!”
白蕊見葉枝枝又是砍院子,又是打下人的,絲毫沒把自己放在眼裡,揚起手拿起地上的竹條衝過去道,“不知禮數,以下犯上,今天我就替你爹孃好好教教你規矩!”
衝到葉枝枝面前,那竹條可不是往身上打,而是往葉枝枝的嘴上抽!
這得有多大的仇呢?搞不好,這一下子上去,竹條上的稜角都要把葉枝枝的嘴給刮爛了!
葉枝枝早在白蕊的竹條抽過來時人就閃一邊去了!
畢竟她學的這一身的本事,就是為了將來可以不讓任何人欺負她!
“宋錦瑟偷人家爹孃霸佔人家家財你不管,我勸她苦海無涯回頭是岸你發瘋,合著你脖子上頂著個腫瘤,連講理都不會!”
“你還敢頂嘴!”
白蕊的眼睛一瞪,擼起袖子,指揮著府裡的下人道,“都給我上,把她給我按住對著臉死死的扇,個沒有教養的死丫頭,帶著群父不祥的野種就往府裡走,我——!”
“我看誰敢?!”蘇迎蓉一趕來,就瞅見自己的好大嫂帶著人欺負自家的閨女,差點沒氣厥過去!
怒氣衝衝道,“大嫂好歹也是白家的小姐!張口閉口就是汙言穢語,這就是大嫂的教養嗎?!”
“我沒教養?蘇迎蓉你自己養的好女兒!一回家就去搶我們錦瑟的浮光閣,還想霸佔這裡的金銀玉器!
我就問問你,當初這院子,還有這東西,不都是你硬要塞給我女兒的嗎?給出去的東西潑出去的水!
你好歹也是個輔國公夫人,再往回要,這事兒傳出去,你和這個臭丫頭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所以啊!蘇迎蓉從來沒想過把東西要回來!
但葉枝枝可不一樣,“這東西是我娘主動給的還是宋錦瑟騙得你心裡有數!你閨女都不嫌冒領身份磕攙人,我要回自己東西丟什麼人!”
葉枝枝直接拿出宋臨淵給她的小冊子,扔到桂枝手上道,“認不認字?這裡面記錄了這兩年我爹孃給宋錦瑟送的每一份東西!你給我照著這冊子,把我的東西劃拉給我,她自己買的扔給她,讓她滾!”
“你——!”
“哦對了,還有,”趕在白蕊還要叭叭前,葉枝枝不知想到什麼,忽然上前,一把拽下來她腰間的庫房鑰匙道,“
以前是我娘身子不好,這個家只能大伯母來管!
但既然我回來了!那就把賬本拿出來,我可得好好算算,這些年,大伯母到底是貪汙了這個家多少銀子!”
“誰貪汙了?!誰貪汙了?!”
白蕊心裡咯噔一下,差點沒氣背過去道,“二弟妹,我這些年替你管理家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什麼叫做貪汙!
我幫你難道還幫出錯來了嗎?!你女兒這話說的,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枝枝……?”蘇迎蓉也有些詫異地看著女兒,“水至清則無魚,要不算……”
“娘,這事兒你別參與!”
葉枝枝直接把賬本翻出來,白蕊的這個賬本,裡面記的每一筆賬,竟然可以追溯到她剛嫁到輔國公府的時候。
葉枝枝道,“她自己乾不乾淨心裡有數!”
敢罵她的崽子們是野種?!
呵!白蕊笑了,“我是家中長輩,無憑無據你說查就查,如此折辱於我,虧你身為二房嫡女,野調無腔傳出去可是要遭人恥笑的!”
什麼叫京城貴門,這可是和鄉下完全不一樣的地方!
你說的任何一句話,都可能被放大,尤其葉枝枝還是貴門嫡女,一言一行都要做到讓人挑不出錯處,否則傳出去了,名聲敗壞,那可是要淪為笑柄的!
葉枝枝顯然不贊同白蕊的言論。
“人言可畏制衡的是你女兒這種未出閣的女子,像我這種已經二嫁,看膩了男人,餘生準備青燈古佛的,就算有什麼閒言碎語傳出去,連累的也是宋錦瑟的名聲!”
宋錦瑟,“?”
人言否?
白蕊簡直要氣死了,“行行行,你本事你會說,你小嘴叭叭叭!
你想查我,可以,但我醜話說在前頭,我就給你一晚上的時間,若是查出來我乾乾淨淨,你就給我滾出輔國公府,怎麼樣?!”
“你乾淨是你該乾淨的,不過既然你想打賭,那我倒願意奉陪到底!”
葉枝枝搬來了個椅子道,“你乾淨我滾,你不乾淨,你滾,搬出去!”
“搬就搬!”白蕊冷笑道,“你當我會怕你?!”
白蕊底氣十足,讓蘇迎蓉差點沒嚇哭,急切道,
“枝枝,這家就這麼大,這些年我和白蕊一起管家,她要是貪汙,我不可能沒有察覺,好好的你打什麼賭?你這不是——”
“我心裡有數!”
葉枝枝跟五丫要了個算盤,一目十行掃過了賬本,而後合上道,“掌管後廚採買的是靜香是吧?”
“是奴婢,不過奴婢可從來沒有貪髒過。”
靜香上前一步,開口道,“……比如小姐,您看這幾頁,是我們後廚日常採買的花銷,一個雞蛋六文錢,貴的時候八文錢,家裡的主子們每天需要吃五十個雞蛋,一等丫鬟需要六十個,這個月月初家裡舉辦了一個賞菊宴,來了不少貴夫人都要吃雞蛋糕,光是做這個就用了四十多個,而且這天氣熱下來,雞蛋本就不好存放,十個裡面得壞一個,就這還只是雞蛋的開銷,豬肉羊肉還有青菜,魚類……小小姐,您跟上我算賬的賬了嗎?”
一旁的蘇迎蓉聽得腦子都大了,“你不要和枝枝說這些有的沒的,你直接說多少銀子!”
靜香報了一個天文數字。
蘇迎蓉直覺不對勁,她覺得這一家老小,不可能在吃雞蛋上面花這麼多,可靜香要麼就直接細緻說什麼雞蛋的損壞啊,什麼漲價啊和各個地方消耗的數量,要麼就直接說總價,讓你根本就跟不上她的節奏去算錢!
偏偏你不高興,她還說,“二夫人,大夫人這些年都是這麼管的賬面。正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奴婢一個下人,貪汙府裡的銀子幹什麼?這銀子是怎麼花的,一筆一筆我不是說的很清楚嗎?
要奴婢說,小小姐你也別查了,奴婢明天還要出門去採買呢,您再這麼查下去,天黑了您都查不出什麼,還會耽誤奴婢的工作,到時候老夫人吃不到新鮮的蔬菜怪罪下來……”
明天就是下個月初了,葉枝枝敢耽誤她睡覺,她就敢什麼都不去採買,讓老夫人吃不到飯,把錯怪到葉枝枝身上!
蘇迎蓉聽得來氣。
靜香卻很得意。
她掌管輔國公的後廚這麼多年,早就知道怎麼撈油水,糊弄主母。
一個葉枝枝想查賬?
不好意思,就這賬本,你最起碼得找十來個賬房先生,查個十天半月你才能查出結果!
不然白蕊也不會放心讓葉枝枝查!
算數對於古代人說確實難。
蘇迎蓉急得汗珠子都要下來了,也沒算出來雞蛋花了多少銀子。
然而,就在靜香洋洋得意時,葉枝枝不緊不慢道,“雞蛋這個月花了25718文。”
靜香,“?”
靜香臉上的笑意消失了。
葉枝枝連算盤都沒打,打了個哈欠,示意她繼續,“說說豬肉。”
靜香不信邪,覺得葉枝枝肯定是胡謅的,開口到,“豬肉儲存的條件就更苛刻了,豬肉也是府裡花銷最大的,它每個部位的價格都不一樣,比如豬前腿,貴的時候能到五十八文一斤……”
靜香將這幾日買的豬肉各個部位的價格啊,還有斤數啊啥的都說了一遍,別說蘇迎蓉這會兒已經頭昏腦脹想吐了,她自己都算不過來這個賬!
對於鄉下來的葉枝枝來說,肯定更困難吧?
可就是在她話落道瞬間,葉枝枝就報出了一個精準的數字。
“繼續,說一下羊肉,然後青菜。”
靜香的冷汗冒出來了。
連一旁的白蕊也坐不住了。
葉枝枝就好像是那深山老林裡跑出來的妖怪,算盤都不打,就在那叭叭的報結果!
假的吧?
靜香想說葉枝枝算的這個是胡說八道!
但,過於熟悉的數字,和她每一次採買的銀子重疊!
讓她如芒在背!
半柱香後,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腿軟的不行!
完蛋了!
原本她是想著,葉枝枝算清楚這筆賬,怎麼都得半個月,可現在……
不過一個眨眼的功夫啊!
葉枝枝就算出她貪汙了三百兩銀子!
這還只是一個三等的丫鬟!
“至於大伯母手底下的其他人,負責給馬廄裡馬匹採買糧草的小廝一月就貪汙了五十兩,府中採買茶葉的小廝一月貪汙八十兩……而大伯母你,嘖嘖嘖,你拿著府裡的字畫出去變賣啊!光變賣的字畫,你就貪了上千兩了吧?!”
“大嫂!你說你乾淨!但靜香這事兒你怎麼說?!馬奴那些人你怎麼說?你自己,你怎麼說?!”
蘇迎蓉知道白蕊可能會貪汙,但沒想到,她貪汙的數額竟然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