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梨把葉枝枝送到了葉記酒樓門口。
葉枝枝原以為她會直接離開,沒想到對方反倒是在酒樓裡看了一圈,捏著帕子道,“怎麼沒看見你二哥?”
“許是外出買菜了吧。”葉枝枝也沒多想,倒是和她談起了生意上的事情。
主要就是想把她之前做的美白丸啥的之類,甩手給周清梨,讓她幫著賣。
當然,這個賬肯定得是三七分。
畢竟人家手裡有客源,有人脈,本身就是經營這些個胭脂水粉類的,口碑一直都很不錯。
“製作的法子你捏在自己手裡就成,不必教我,每月給我三百顆。”
周清梨之前用過葉枝枝給她的美白祛斑丸,抹在肚子上一個多月,密密麻麻的妊娠紋就淡化了個七七八八。
她清楚的知道這東西帶來的好處,卻不打算批次的售賣。
畢竟物以稀為貴。
而且煉製這丹丸還得個兩三天的功夫,很費時間。
倆人就這麼說好,葉枝枝這才送了周清梨離開。
第二日葉枝枝在家裡煉製丹藥,順帶捏了捏二柱的小腿。
這段時間給小孩的康復訓練做的很好,肌肉按摩也沒落下,“軍醫這兩天就能到,你戒辣戒重油鹽,平常心,娘帶你去做個小手術。”
二柱的心猛然就提了起來,“哪個軍醫?”
“薛生塵唄。”
二柱的眼睛一亮,“神醫?他答應娘,要幫我做手術了?”
只是葉枝枝還沒等回答,二柱的眸色又是一黯,他想到昨晚四柱說的。
糾結了一下道,“其實,也不必就得要他做。”
葉枝枝有點詫異,“可他是神醫,對你的病的把握更大,你不是很希望自己的腿能夠好起來嗎?”
話雖如此。
但是,“他認錯了救命恩人,還說你開出來的藥方,治不好人,當然,我也不是給你抱不平,我就是,我就是……”
“你就是心疼我嘛,對不對?”葉枝枝捏捏他的小臉。
“隨你怎麼想!”
二柱的耳尖一紅,小心思被戳穿,氣急敗壞道,“不過我都是大孩子了,你不能再捏我的臉!”
“哦,兒大不由娘嘛,我明白。”葉枝枝假意難過。
二柱看著葉枝枝委屈的樣子,心裡一慌,下意識找補道,“其實也,也不是就是不能捏……”
葉枝枝抬頭。
他捏著小手,臉蛋紅的像個小蘋果一樣,磕磕巴巴道,“你,你可以在人後,偷偷捏一下,但是隻能一下哈!”
他食指和拇指比了個小小的距離。
‘噗呲——’一聲。
葉枝枝笑了,摸摸他的腦袋,哪裡來的小乖崽哦。
“好了,娘不逗你了。薛生塵不信任我的醫術這很正常,你之前不還覺得娘在外面謀財害命嗎?”
葉枝枝道,“他認錯了恩人,肯定會登門和我道歉,這是個好機會,娘知道你有多想和其他孩子一樣健康的活著,娘不想你因為娘錯過這個機會。”
她的聲音很低,很沉。
秋日的冷風消散,江河春水濤濤。
二柱彷彿掉入到一場夢裡。
過往後娘所有的不好似乎被封存在了記憶長河裡的一個小匣子裡。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能感受到葉枝枝全身心的喜歡和愛意,連帶著讓他所有關於她的記憶,比糖還甜。
他似乎能理解五丫,為什麼葉枝枝的一點好就能讓她不計較捱過的打。
黑暗裡見過月亮的人,怎麼能不為月色著迷。
小孩偷偷紅了眼眶,“謝謝娘。”
他想,謝謝娘能夠來到這裡。
謝謝娘沒有拋棄他們。
謝謝娘讓他去做生意,見識形形色色的人,帶著他成長。
謝謝娘保護者他們的自尊,為他能做一個健康人而努力。
*
又過了兩日,薛生塵果然是來找了葉枝枝。
不僅是給找錯救命恩人這事兒道個歉,還笑嘻嘻的和葉枝枝探討了一下給澹臺澈開的藥方的原理。
越聽,糟老頭子越是覺得葉枝枝厲害,原本是有把她收做徒弟補償的意思,但這樣一聽,乾脆大手一揮道:
“你確實是個好苗子,鄉下困不住你。若你願意,今日皇天后土為證,你我結拜為親生父女,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葉枝枝,“……”
你大爺,見過結拜為兄妹的。
沒見過結拜為親生父女的!
“不出意外,我暫時死不了,”葉枝枝給人扒拉開,說了下二柱的事情,“我準備明天給他安排手術,你能來協助嗎?”
薛生塵看了眼二柱的方向。
古代的手術並不普及,基本只有軍隊才會做。
一個鬧不好,是會要人命的。
薛生塵做的手術也是屈指可數。
但協助葉枝枝,問題不大。
這樣說好後,葉枝枝睡的特別早,她沒有去給周清梨送藥,得先保證自己的身體,將自己調整到最佳狀態才能做這個手術。
睡前葉枝枝還去空間找了一下麻醉劑和消毒的手術刀之類。
將它們找出來放好,這才睡著。
第二日天一亮,二柱便早早起床,去到了葉枝枝準備給他做手術的,消過毒的屋子裡。
“是手術之後,二柱的腿就能恢復健康嗎?”程妞妞問。
“這個不能保證,手術都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薛生塵摸著良心回答,
“要是成了,他恢復一段時間,就能走路,要是失敗了,他可能一輩子都不能走路了。”
“這……”程妞妞有點退縮,這種事情上她比較保守,不太想去冒風險。
二柱卻堅定道,“不要擔心,小姨,我不怕的,人就這一輩子,我不想瞻前顧後,畏手畏腳,我想搏一搏。”
最主要,娘也會在旁邊操作。
以前他不相信娘,可如今,他……依賴娘。
五丫給二哥打氣,“失敗也不要緊,丫丫做二哥的腿,把二哥抗在肩上走!”
三柱,“俺也是!”
四柱給二哥加油,“弟弟做哥哥奪命的彎刀,你指哪我打哪!”
三柱,“俺也是!”
葉枝枝,“……”
她的小三柱哦,怎麼一點花言巧語都不會哦。
葉枝枝搖搖頭,關了屋門,把麻醉劑打了下去,很快小孩就睡了起來。
薛生塵很稀奇地看了眼葉枝枝的操作手法。
……
一個時辰後,薛生塵推門,走了出去。
程妞妞和四柱他們趕忙跑上前,異口同聲問:“手術怎麼樣?成功嗎?”
薛生塵點頭,“很成功。”
葉枝枝的操作完全沒有一定點的問題,只不過具體的恢復情況要看個人的情況,還有就是二柱畢竟傷了好幾年了,即便沒有心理陰影,但人的行為習慣已經養成,就算成功也要做一段時間的復健。
不過手術成功之後,腿腳也不會再那麼疼了。
二柱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就是站著一旁的葉枝枝。
葉枝枝跟他說了情況,“到時候娘在院子外面給你搭兩個鐵架子,等這兩天過去,你就扶著那個架子練習走路,辛辣的肯定不能再吃了,等以後你……”
“娘。”二柱忽然叫了她一聲。
“怎麼了?”
“沒怎麼,”二柱想著就是想叫叫她,便又道,“娘。”
“嗯,我在。”
“娘!”
二柱的眼睛眯起來,原本蒼白的小臉也有了幾分神色,他眉飛色舞道,“娘,等以後,我也和小四一樣揹你!你想去哪我就揹你去哪!
我賺的銀子都給你花!我就在私塾讀書,不會搶小四一樣不好好讀書,也不會像小三悶在書海,更不會像五丫一樣走幾步路就累了,你有事第一時間叫我我陪著你!我還給你磕瓜子仁吃!娘,我孝順你!”
葉枝枝,“……”
別的都好說,瓜子仁還是免了吧哈!
蹲在屋門口聽牆角的三柱四柱五丫黑著眼珠子的盯著他,這個詭計多端的搶娘精!
明明之前說不喜歡娘,還不准他們喜歡的!
現在他就變了!
“我再也不和二哥玩了!”五丫氣fufu。
三柱老實巴交,“這樣,不太好。”
四柱拿出小銅鏡照照臉,“還好,美貌還在,帥氣還在!”
他這迷人的小臉蛋!肯定能迷死他阿孃!
四柱從五丫懷裡掏出一個小香帕,對著門裡的葉枝枝揮了揮,還沒等嗲,就被葉枝枝拎著小木棍來了個竹板炒肉。
四柱:QAQ。
原來愛會消失的對嗎?
葉家的小院其樂融融。
下午的時候,周清梨照理又去了一趟葉記酒樓找葉祁隆,這人依舊不在。
她有些氣憤,自打上次葉祁隆為了救她受傷,她來給人送藥,倆人指尖相碰後,葉祁隆總是躲著她。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
次次如此。
周清梨也來了脾氣,對著葉祁名道,“葉大哥,這是祛疤膏,勞煩你幫我送給他!也請他放心,往後我不會纏著他,葉記是他的,沒必要因為我這個煩人精,躲著不來!”
“不是,周姑娘。”葉祁名想說點啥,但對方走的太快,他治好恨鐵不成鋼的對著躲在包廂裡的弟弟道,“我就不明白了,周姑娘有什麼不好,你非要躲著人家!”
“大哥,你不懂。”
從包廂裡出來的葉祁隆低著腦袋。
他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之前沒想過再娶妻,只想把倆孩子拉扯大。
如今則是——
他看了眼周清梨離開的方向道,“她是千金小姐。”
而他呢。
鄉下的泥腿子,根本就是配不上人家的。
葉祁名看清楚弟弟眼裡的自卑,不知想到什麼,嘆了口氣,“你,唉,你要是真沒有這方面的想法了,就去跟人家說清楚,做個了斷。”
周清梨受了挫,再也不想去葉記酒樓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乾脆帶著帶著車伕準備來葉家拿美白丸。
只是走到小路的時候,馬車被攔住。
“哐當——”一下,周清梨以為是撞了人,趕忙給車簾拉開,沒想到會看見一張她意想不到的,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的臉。
馮青山看見周清梨,愣了一下。
一段時間不見,他不死不活地跟著官差往寒窯走,每日吃不飽,穿不好,還要挨拳頭,要不是墜崖,苟活了下來,跑了回來,只怕是早就……
而周清梨這個賤人呢?
沒了他竟然變得這麼美了?
這細膩的面板,溫婉的,高高在上的氣質!
馮青山好不容易混回來,當下露出一口黃牙笑道,“清梨!”
周清梨看見來人,瞳孔一縮,她直接關上車簾,“回去,去官府報官!”
馮青山又豈會讓她如願,他馬上一個前撲,掏出搶來的菜刀,用力砍在架馬的小廝的手上。
“啊——!”
那刀不知道砍殺了多少了,極鈍,翻卷,只砍到小廝的骨頭,便砍不下去了。
小廝慘白著臉色被從車上踹了下去。
周清梨退回到馬車裡,大罵道,“你想幹什麼?你已經被髮配到寒窯,敢畏罪潛逃,是要砍腦袋的!”
馮青山想到什麼,動作頓了一下。
他想要拉周清梨的手。
周清梨聞到他身上的血臭味,趕緊退後幾步,“我不會揭發你,你趕緊離開!否則我絕不會叫你好過!”
馮青山看見周清梨避一臉反胃的樣子,心裡瞬間起了一股子怒氣。
“裝什麼冰清玉潔的黃花大閨女呢?以前不是很喜歡和我睡嗎?如今你男人回來,你不高興嗎?”
周清梨嚇得渾身發抖,死死捏著手裡的金簪子看準時機,在對方湊上來的瞬間,一把刺了過去。
馮青山眸子一顫,快速抬手,銀簪刺破了他的手心。
“賤人!你竟想殺我!”
鮮紅的血液徹底激發男人的怒火,“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這蛇蠍夫人竟然敢如此對我,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去地底下做一對野鴛鴦吧!”
馮青山快速上前,一把撕開周清梨的裙襬。
“你放開我!”周清梨被馮青山嚇的臉色慘白,等她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壓在對方的身下,動作不得。
馬兒受驚,跑了起來。
車廂不穩地晃動,惡臭和腐爛的味道充斥在鼻腔。
眼看著馮青山脫下褲子要逼迫她,周清梨咬牙威脅道,“你敢!你現在走我當什麼都沒發生,否則我要你那個留下來的私生子也活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