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就勸過您,那鄉下婦人是騙子,但您非要用她開的藥,”宮裡來的馮御醫恨鐵不成鋼,“您這樣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到時候陛下怪罪下來,我等都是要給您陪葬的!”
“是啊,大人,您久經沙場,涉世未深,定是被她的幾分好顏色給騙了!”一旁的御醫嘆了口氣。
他們都是大雍有名的大夫,世代都是醫學世家,被選入宮中給各個貴人看病,自然眼高於頂,本質裡就是看不起那些個普通大夫的。
“行了,現在說這些風涼話又有什麼用?趕緊想辦法啊!這病到底怎麼治!”
澹臺澈手下的副將吼了一嗓子,衝到門外道,“大人一個多月前就找了薛生塵,他飛鴿傳書說會來縣城,都這麼久了,人到底走到哪了?”
“周大人剛收到訊息,人已經到府城的碼頭了!周大人已經去接人了,明天肯定能到!”
“明天?我等的及,將軍等的及嗎?!”
副將一臉的暴躁,不行,一個文臣去接一個老頭,以這倆龜爬的速度,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
“都是群人菜屁話多的庸醫!你們守著府裡,不要讓閒雜人等靠近,我親自去接!趕在明日前回來!”
“是!”
副將上馬就走。
而屋子裡,馮御醫也犯了難,誰都能看清楚將軍這病來勢洶洶,怎麼用藥,用多少劑量的藥,他們心裡其實是沒有把握的。
馮御醫不想澹臺澈死在自己開的藥下。
但孫小雅頭腦簡單,直接就把小丫鬟的藥拿在了手裡,準備投餵。
這藥,和葉枝枝開的中藥的藥方其實是有一些衝突的。
馮御醫一旁的御醫很保守,“要不還是等薛神醫來了再說?”
“可澈哥哥這麼痛苦。我問了大夫,他說這藥是不會吃死人的,完全可以藥到病除。”
任何一味藥,都是有時間性的,距澹臺澈喝了葉枝枝的藥,已經過去了兩個來時辰了,藥效都過時了。
孫小雅道,“再者說,給我開藥的老大夫都承諾了,他的方子不可能和別的藥互相沖撞。
人家活了五十多年,妙手回春,比起葉枝枝,我更相信他的話。”
馮御醫拉了下身邊同僚。
說實話,就算現在讓他開藥,他也只會開這樣的藥方。
只是吃孫小雅的藥出事,就不關他們的事兒了。
但澹臺澈卻想到了葉枝枝之前說的話。
她的藥吃下去,療效好的話,可能會出現吐黑血排出體內的寒毒,因此高燒,排汗,這都是很正常的
眼前陣陣發黑,於是他強忍著難受。
孫小雅把自己的藥向前遞了遞,“澈哥哥,這藥很多人都吃過,效果極佳。我還能害你嗎?你快喝我的藥吧!”
這不好說。
或許孫小雅不會想著害他。
但她的無知,太過可怕。
澹臺澈不是沒有動搖,戰場上最忌諱搖擺不定,用人不疑,他下令說,“滾出去!”
“不成!上次你受那賤人蠱惑,我已經是一忍再忍!”
孫小雅已經死了一個丈夫,自然容不下澹臺澈因為色迷心竅去送死,“這藥你今天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小花,馮御醫,幫我按著他!”
“這……”馮御醫不想看著澹臺澈白白送死,只猶豫了一下,便伸手幫忙。
若是往日,憑他們這群人,根本沒法子左右澹臺澈分毫。
可今時不同往日。
澹臺澈的身子本就高燒虛弱,一手剛折過婢女的手碗,孫小雅手裡的藥碗便放在了他的嘴邊,在馮御醫的幫襯下,藥入喉嚨。
這藥裡是帶著安魂助眠的成分的。
藥一喝下去,半盞茶的時間不到,澹臺澈便睡了過去,臉上的慘白散去,嘴唇也有了幾分血色。
馮御醫不安地觀察著,見狀鬆了口氣,“還是孫姑娘拿來的藥療效好!不然……”
“不然他就被葉枝枝這個賤人給害死了!”孫小雅有些得意,小浪蹄子想靠治病靠近她男人,殊不知,她現在才是澈哥哥心裡的一束光!
不過,“葉枝枝謀害鎮國將軍,證據確鑿,兩位也看見了,我想,還是儘快把人緝拿歸案,流放充妓吧。”看她以後還怎麼得意,怎麼打她!
馮御醫也不想輕易放過葉枝枝,“這女讓招搖撞騙在先,亂用醫術害人在後,是得給她打入大牢!”
雙方一拍即合。
當下帶著澹臺府計程車兵跑去了甜水村。
人一到葉家的宅子,馮御醫便跳出來說,“你不是說吃了你開的藥我們將軍的身子就會好嗎?怎麼他晚上便吐了血,庸醫,這事兒你作何解釋?!”
孫小雅也接話,“急功近利,不知好歹說的就是你這種賤人,如果不是我找大夫開了藥,我夫婿根本熬不過今天!”
這倆人一人一句,別說是聽著的葉枝枝了,就連四柱也理清楚了事情的大概。
他說:“開藥診斷這事兒本身就是周先生求我娘去做的,我娘當時都說了會吐血,澹臺將軍還是堅持服用,你們幫他跳腳什麼?”
四柱有些生氣,他娘好心幫將軍看病,怎麼將軍這個老婆還恩將仇報呢!
葉枝枝瞥了孫小雅一眼,“任何藥想要治好病,都需要一個療程,澹臺澈如今人沒事——”
“我男人當然沒事了!”葉枝枝的話被打斷,孫小雅道,“但你得為此付出代價!”
“我付出你大爺!”
野狗帶人擋在葉枝枝身前,“想帶走我們主子?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你——”孫小雅氣急。
葉枝枝皺了下眉,目光略過一臉氣憤的馮御醫,“你給澹臺澈喝的是陰性的中藥。”
不是詢問,而是一種很肯定的語氣。
可葉枝枝又不懂醫術,怎麼會知道他們給澹臺澈喝了什麼。
馮御醫心裡一咯噔,忘了來的目的,莫名染了幾分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