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殊鶴被葉枝枝母子倆嚇了一跳,但見葉枝枝堅定,沒辦法,只能寫了份斷絕書。
眼看著蕭行止紅著眼離開,這才道,“母子哪有隔夜仇,你們這……”
“親生母子才沒有隔夜仇,我有自己的打算,都是為了這個家好,你太年輕,很多事情你把持不住你不要胡亂參與。”
周殊鶴,“?”
不是,他把持不住什麼了?
他還尋思好好跟葉枝枝掰扯一下,哪曾想下一刻,手底下的下人就慌里慌張跑來道,“大人,不好了。”
他看了眼葉枝枝的方向,壓低了嗓音湊到周殊鶴耳邊說了兩句什麼。
葉枝枝隱約就聽見什麼,‘不行了’,‘在吐血’……
“王太醫都沒辦法了?不能夠吧,派人去找薛生塵了嗎?”周殊鶴臉色一變,正要往外走,忽然想到什麼,一把薅住葉枝枝道,
“對對對,我怎麼忘了你了,箭傷之類的病你會不會治?我有個朋友……”
葉枝枝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情況危急,乾脆道,“應該可以,你直接帶路吧。”
說是帶路,其實還是坐著馬車往縣城的宅院裡趕。
要麼說人家是二品的戶部尚書,馬車可比葉枝枝花銀子買的好多了,行駛起來也很平穩。
葉枝枝坐在馬車上吃上糕點後,周殊鶴開始跟她說對方的病情。
“他是昨晚被人在靠近心口處射了一箭,但畢竟和心口處還有一定的距離,我找了不少大夫給他看過了,也特地給他用了上好的藥,誰知道他還是高燒不退,傷口處的血明明就止住了,照理不該如此,可——”
周殊鶴道,“高熱不退不是小事,再這樣下去我怕給他燒傻了。”
“那情況確實挺危急的。”葉枝枝道。
古代不比現代,沒有什麼特效藥,對於很多人來說,高燒本就是要命的東西,一個處理不好,變成痴呆,亦或者是肺癆,都是有很大可能的。
周殊鶴帶著葉枝枝到地方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他倆去的是縣城裡的一個三進位制的大宅子。
院子內站著很多穿著黑衣的男人,各個目光如炬,胳膊勁瘦,走起路來底盤很穩,一看就是練家子。
此刻滿院靜悄悄的。
周殊鶴的馬車一停下,就帶著葉枝枝,在一個黑衣男人的帶領下,來到了病患所在的臥房外。
紅色的雕花長廊,特地安置的人工假山,雖說是個臨時買來居住的宅子,但內裡的裝飾卻是十分的低調奢華。
湖裡的錦鯉又肥又大,一看就價值不菲。
到處都涵蓋著有錢人無趣又低調奢侈的枯燥。
“周大人,您可算來了!”有個面板黝黑,脖子上有疤的男人,接待了葉枝枝和周殊鶴。
周殊鶴點頭,“別慌,我找了個神醫,先給他看看。”
推開了臥房的大門,迎面是一個繡著江山駿馬圖的屏風,兩側的櫃子上擺滿了古玩字畫,每件都是名家畫作,價值連城。
葉枝枝也沒亂看,一屁股坐在床邊,抬頭。
四目相對,一張熟悉的面容映入眼簾。
葉枝枝忽然‘嘖’了一聲,你說巧不巧。
她試探著,“澹臺澈?”
澹臺澈暗綠色的眸子一閃,帶著幾分驚訝,點點頭。
星眉劍目,饒有興趣的盯著葉枝枝,更顯得那張俊朗堅毅的臉有幾分神聖不可侵犯。
葉枝枝就尋思這人眼熟嘛,“你生病了?這也太巧了。”
剛剛她顧著吃糕點沒來得及問,周殊鶴說他有朋友受了箭傷,可他在這的朋友除了澹臺澈,還能是誰?
“澹臺,你認識葉神醫?”周殊鶴感覺到這倆讓不同尋常的氛圍,硬是擠到倆人中間問了一嘴。
“一個多月前,我和孫家小姐爭執,是他把事情給平息下來的,算是欠了他一個人情吧。”
當時葉枝枝就覺得這個人不一般,氣宇軒昂的,不愧是鎮國將軍,不過倆人也沒有過多的接觸。
澹臺澈點頭,暗綠色的眸子帶著幾分雍容清雋,“人情算不上,因為不管我出不出手,姑娘都不會吃虧,不是嗎?
只是我沒想到姑娘竟然還會治病救人。”
“還行吧,咱們廢話不多說。”
葉枝枝直接伸手把脈道,“箭矢有毒素,你身邊的醫者給你開的解藥應該是藥劑下的不夠大。
你身體之前的暗傷又多,寒氣堆積,傷口感染,才會高燒不退。”
“可我身子十分燥熱,怎麼會有寒氣?”
“黃帝內經有言,陽化氣,陰成形,寒極生熱,熱極生寒,說句直白點就是,否極泰來。”再專業,就不是他們能聽得懂得了。
周殊鶴尋思葉枝枝說的病症和宮裡的御醫說的不大一樣,不過他也不懷疑葉枝枝,“那你快給他看看怎麼治,澹臺,葉姑娘看病很厲害,不少大夫治不好的疑難雜症在她手裡都不算什麼的。”
“那就有勞葉姑娘了。”
因為高燒,他整個人顯得有幾分頹喪的萎靡,靠在枕頭上,懶懶看過來。
他這幅慵懶頹喪的模樣莫名還挺帥,尤其是伸出來的右手,腕骨凸出,纖白勁瘦,漂亮的一塵不染。
周殊鶴準備把外面的那些醫者叫進來和她一起討論怎麼開藥。
葉枝枝趕在被別人拒絕前,先一步拒絕別人道,“不需要討論,也不要他們進來叭叭。我都不用聽就知道他們說出來的必然都是些沒用的廢話。”
但凡這些人能透過現象看本質,哪能讓澹臺澈高燒不退呢。
周殊鶴,“……”
我就是喜歡你這種不知死活的自信。
周殊鶴能怎麼說,他當然只能閉著眼瞎誇:“那你可真是懂行啊!”
澹臺澈百無聊賴地看著坐在自己身側一臉張揚的女子,說起來,她這脾氣性格倒是很合他胃口。
只是,澹臺澈對她也是保持著懷疑的態度。
要不是宮裡的御醫沒用,他也不會司馬當活馬醫。
此刻,葉枝枝切脈後,又扒拉開他衣服給他換了個金瘡藥才道,“傷寒論有言,少陰病者,麻黃附子細辛湯主之。”
葉枝枝要來紙筆,飛快地給他寫道,“麻黃二兩,去節,細辛二兩,附子一枚,去皮,破八片。
用一斗水,先煮麻黃,水少兩升把浮沫撇出來再放其它藥材,煮取三升,溫服一升,一天三次,記住了嗎?”
周殊鶴點頭,“還有別的忌口嗎?”
“忌辣,忌房事,劇烈運動都不行,哦對了,還有,”葉枝枝假意從袖子裡掏出幾顆白色的藥丸,“解毒丹,培本固元,還能替你清除體內的頑疾,這藥你一天一片,因為可以快速修復暗傷和逼出毒素,服用過程中可能會有一些頭暈噁心,等到逼出毒血就好。
切記,一病不煩二醫,這些藥屬陽性,不能和陰性的藥物一起用,否則藥物相剋會要命的!”
她認真提醒的樣子像是娘哄兒子,澹臺澈一直忍著不舒服,繃直嘴角,這會兒倒是真笑了,“辛苦葉姑娘了。”
澹臺澈看向周殊鶴,“你去我櫃子裡,給葉姑娘拿一下診費。”
“說診費就太見外了,周公子的朋友就是我朋友。”
葉枝枝沒準備收對方的銀子,如今她並不缺錢,而且她盡心救澹臺澈的目的並不是為了銀子,而是澹臺家的人脈。
不論在什麼時候,人脈都很重要,而且是銀子買不來的。
葉枝枝想的很長遠,她早晚要去京城,多個朋友多條出路,她又不像原文女主那樣有輔國公做靠山。
澹臺澈一聽葉枝枝這樣說,正要再推拒一番,誰知下一刻,屋門猛地被人一把推開。
一道蠻橫,似火般灼灼的人影就衝了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