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枝枝急急忙忙地趕去了府衙報官。
她敲著鼓槌,對著鳴冤鼓,一下又一下,整顆心像是泡在硫酸裡,又澀又疼,焦灼的她幾乎想要垂淚。
直到府衙的大門被拉開。
一個個衙役穿著得體,魚貫般走出府衙。
“大人,”葉枝枝拉著最近的一個衙役,急切道,“大人,我兒子下午沒回家,我怕他是被人……”
“去去去!”那衙役不耐煩地揮手,“什麼東西,孩子不見了就去找啊,我們衙門是審犯人的地方,今天你孩子不見了過來找,明天你家鴨子丟了是不是還要來問?”
“真他孃的當官府是你家開的了!”
說著,直接伸手就要扯開葉枝枝。
只是還沒碰到對方,手腕在空中被葉枝枝的手鉗制。
那衙役疼得皺眉,“草,臭娘們,你想幹啥?!”
“我什麼都不想幹,我只想見陳縣令!”
“你有病,縣令是誰想見就能見的嗎?你敢對我動手,信不信我讓你吃牢飯?!”
衙役正要拔刀,這時,一道急切的嗓音在二人身後響起道,“住手!”
葉枝枝回眸,看見陳縣令身邊的小廝,他急急忙忙跑上前,一把將衙役推開,“葉姑娘,你咋來了,可是家中出了什麼事情?”
葉枝枝很快將三柱的事情給說了一遍。
照理,她之前在甜水村救過陳縣令,還幫小廝治過病。
找孩子這種分內之事,他們本不該拒絕。
可——
“葉姑娘,但凡你早來一天,這忙我們都能幫,但如今是真不行。”
對上葉枝枝不解的眸子,他只好咬咬牙,實話實說道,“你知道輔國公嗎?他家流落在外的小姐找到了,需得我們快馬加鞭,專人護送到縣城!再由百里大人的人,給送去京城,磕家團圓!”
似乎是為了證明小廝這話不假,不遠處,陳縣令正帶著家眷,對著馬車上的少女拜別。
上等的三匹寶馬良駒共拉一車,象徵著身份地位的梨花木車廂,飄出金陵胭脂水粉鋪子裡上等的香氣。
車沿上墜著珠簾翠幕,透過車簾,隱約可見馬車上女人的身姿曼妙。
別說鎮上,就是縣城,知州的女兒,都不會有這樣大的排場。
陳縣令同她拜別。
林二丫道了句謝,也沒多說。
但陳縣令就雀躍興奮地有些過了頭。
小廝卻嘆了口氣,“輔國公大義,為國為民一輩子,我們大人心裡是佩服尊敬的,林小姐是金窩裡的鳳凰,又被神醫收為徒弟,她的安危,肯定比我等賤命重要的。”
賤命。
葉枝枝在嘴裡唸了一遍,“賤命……呵……”
她看著府衙高掛的“明鏡高懸” 眼底幾欲泣血。
就在小廝以為她要衝上去質問,求一個公道,要一個結果的時候。
她也只是點點頭,轉身離開。
“葉姑娘,”小廝沒忍住叫了她一聲,“你……或許你兒子只是出去玩,忘了回家的時辰,你,你別難過,你已經做的足夠好了,只是……”
只是什麼呢?
只是你天生賤命。
你沒投生在輔國公家裡。
你也不是神醫的親傳弟子。
你白手起家,看似風生水起,但士農工商,你也只是在小小元寶鎮安於一隅!
葉枝枝捂住眼睛,她聽見近乎冷漠的嗓音,“沒有什麼只是,人生來平等。”
“他是好孩子,是我葉枝枝的孩子,他並非天生賤命。”
小廝愣住了,他看著葉枝枝挺直著脊背,轉身離開。
他竟覺得,這樣的風骨,像極了那位傳說中的輔國公。
*
葉枝枝就這樣找了半晚,整個甜水村幾乎全村出動,整整一宿都沒閤眼!
直到第二日天沒亮之前。
蕭景珩從外面回來道,“我找人查到,三柱是被衛氏的弟弟帶走的。”
蕭景珩這話一出來,阮氏差點沒昏過去,“什麼?!怪不得我沒看見那個蠢貨,她竟然,竟然敢——”
“娘,你先別上火,省的氣急攻心。衛氏愚蠢,該是不會殺人,只是想為了她那個不著調的弟弟求財。”
果不其然,葉枝枝話落,就有個小孩進來道,“是葉枝枝家嗎?有個叫衛野花的讓我告訴你,她要三千兩現銀,否則就殺了三柱,讓你們後悔一輩子。”
“她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這種錢賺到了,還不是要蹲大牢!”
葉枝枝要被這個蠢貨給氣死了,只覺得腦子疼心臟疼,她強迫自己冷靜,“她在哪和你說的話?這個銀子我是給你還是怎麼?”
“她在街上找的我,讓你把銀子送到杏水村山腳下,只能你一個人去,如果她查覺你報官,或者帶了別人,她會帶著三柱一起死。”
這個衛氏!
葉枝枝恨不得現在就弄死她!
“我去商鋪取銀子。”三千兩葉枝枝沒有,但一千兩還是能湊出來的,葉枝枝往鎮上趕。
蕭景珩拉著她的手腕,“一起。”
“衛氏要找的是我,你——”
“就因為只找你,所以我不放心。兔子急了還咬人,你怎麼知道她沒有後手?多個人多個把握。”
於是葉枝枝放下個人成見道,“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