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圍在遠處看熱鬧的同窗,聞言小聲喳喳,“怎麼回事啊,不是說這趙家母女是來給蕭行止作證的嗎?怎麼看這樣子,好像另有隱情啊?”
“不可能吧,蕭兄曾經在趙童生家裡啟蒙,天地君親師,這嬸子算是他半個娘了,怎麼可能說兒子的不是?”
趙母聽見周圍人議論,還有孫公子讚賞的眼神,更加有底氣道,“半個娘有啥用啊?我們倒是在他身無分文的時候,收他做學子,然而,一個月前,我家困難,他寧可花銀子給給她娘打一個銀簪子,也不願意救我!”
“是,我男人當年教他讀書習字,沒想過什麼回報,我也不是要求他必須做什麼!”
“但如今,我男人因他而死,我家是真的困難,他給我拿點銀子救我一命不行嗎?我真是看透他了!”
趙母的聲音帶著委屈,字字泣血。
“不可能吧,難道一條人命還比不上一個銀簪子?”有人皺著眉,當下就對蕭行止有了極大的不滿!
“怎麼就不可能了,據我女兒所說,蕭行止他娘,在鎮上還開了一個百川酒樓,生意極好,日進斗金!
他明明有能力幫助我們,卻總是推託,合著他們一家尊貴,我就活該去死了?”
趙母一面說著,還一面哭天搶地道,“我男人就是因為給他買書,才被馬車給撞死了!
我家能有今天的困難,全因為蕭行止這個災星,可我說過他一句不好嗎?”
“我只是想要一點銀子救命,怎麼就這麼難吶!”
這話一出口,不但道出了自家的貧苦,心酸,讓人同情,更是把蕭行止的虛偽自私,蕭家人的冷血無情給抖擻了出來。
孫公子在一旁適時道,“這位大娘,你先別哭,有什麼困難,你和我說,我讓小廝給你送些銀錢去!”
“孫公子啊,你是善人,但我們家已經對不起你了一次,哪裡還有臉要你的銀子?你這不是要臊死我嗎?我還不如死了算了唉!”
“嬸子,你千萬別想不開,若是真如你所說,百川酒樓是蕭家的產業,我覺得,他們家這麼有錢,肯定會供你一生衣食無憂的!”
“對,如果他們不管你的死活,那我們就去鬧!我還就不信了,他們家憑啥不接濟你!你男人為了蕭行止而死!他們就該管你一輩子!否則這種人也配開酒樓?”
不管是任何的時代,都會有一群,不瞭解真相,不明白情況的人自取正義,站在弱勢的一方,慷他人之慨,來表達自己的良善!
蕭行止雖說被這樣的情況打了個措手不及,但他很快冷靜下來逐一分析道,
“我是欠恩師不假,但這是我自己欠的,同我後孃沒有任何關係。況且竹梅要嫁給員外,我也第一時間給她拿了十兩,我家並不富裕,還有四個弟妹,百川酒生意也沒那麼好。
所謂的打銀簪子,也是竹梅同我說你病重,要我給她借二十兩……”
“我呸!”
蕭行止的話還未說完,趙母的哭嚎聲便響了起來,完全蓋住了他的嗓音道,“你沒有個屁的關係你沒有?你功成名就了她你能不跟著享福?
都不願意回饋我們一家,還在這裡開店做生意,攬好名聲!人血饅頭好吃嗎?你和你後孃都是黑心的,全家都不得好死!”
“趙嬸子,你說話注意一點。”蕭行止往日裡溫潤,尤其對待趙家,看在趙竹梅的關係上,總是願意出幾分真心。
但如今牽扯到他的仕途,他的官運,他一把扯過趙母到孫公子面前道,“他許諾你什麼了?由得你在這裡胡亂攀咬我,讓竹梅出來說。”
“咋呢?你還想殺人滅口不成?我可是竹梅的娘,你打我一下,你試試她以後對你是什麼態度!”趙母梗著脖子道。
蕭行止捏了捏指尖,沒等動手。
下一瞬,人群外就衝進來了一個女人,二話不說跑到蕭行止的面前,揚起手,對著他的臉就打了過去。
“蕭行止,你別欺人太甚!是你騙我把孫公子的策論拿給你,又許諾給我二十兩銀子,讓我幫你做偽證,我不答應,你還想打我娘嗎?”
趙竹梅的動作太過突然,蕭行止根本就沒來得及反應,直白的說,他沒有想到,他往日裡覺得單純善良的鄰家妹妹,能空口白牙道造謠汙衊他。
躲閃不開,他下意識要側身卸了她這一巴掌的力道,橫空就伸出了一隻白皙修長的手。
不等碰到蕭行止的臉,那雙手就死死地扣住了趙竹梅的手腕。
下一瞬,把人往旁邊一甩。
“砰——”的一聲。
蕭行止側身,看見跟著沈辭一起趕來的葉枝枝。
一瞬間,尷尬,羞愧,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全部都從心底呼嘯而過,他的嗓音低啞,漂亮的桃花眼耷拉下來,有種落魄書生的無助,“娘。”
原本嘈雜的前廳,忽然安靜了片刻。
緊跟著,趙母就反應過來,推人的就是蕭行止的後孃。
趕忙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閨女跟前,哭天抹淚道,“我的天爺,還有沒有王法了,眾目睽睽的,你就敢打人,你瘋了吧!”
趙母上了歲數,渾濁的雙眼滿是淚珠子,而葉枝枝才十八年華,一老一小,一強一弱,很容易引起圍觀眾人的同情心。
“不幫人家也就算了,打人是什麼道理?”
“對方好歹是你兒子的師母,這就是你的教養嗎?”
“果真是鄉下婦人,就是不懂禮數!”
“我看她是沒腦子吧!打人都不分場合的!”
趙母一聽眾人都是向著她的,頓時更得意了,哎呦一聲道,“閨女啊,你臉色怎麼這麼白,是不是被推的扭到了腿啊?”
趙竹梅不敢看蕭行止的眸子,孫公子見狀,當下一手指著蕭行止道,“窮山惡水出刁民,我算是看清楚了你們鄉下人的嘴臉!學問可以做不好,但尊老愛幼你得懂吧?你後孃敢打人,信不信我報官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