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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醫者眼中不分男女

雨後的尚書府,煥然一新,陽光透過縫隙,照在青色的瓦片,夕陽西下,天邊一片雲霞。

府中下人將滿園的斬落的花葉收拾後,在院子裡擺上一張圓桌。

沈家收了一個養女,本該大擺宴席,沈重山和崔若荷都讓管家準備好了,奈何沈清璃說太過鋪張,一家人坐下吃一頓飯便好。

沈重山夫婦憐惜沈清璃從小無父無母,吃了太多苦,竟敢這般懂事,欣慰中想起沈婧宜,“婧宜若是有你這樣的胸懷便好了。”

“父親母親莫要這樣說,婧宜姐姐可是沈家的掌上明珠,就應該享福。”

“哼!”沈重神色猛然一冷,“就是太慣著她,才叫她這般無法無天!”

沈重山扶著崔若荷坐下,才在旁落座,沈清璃微微低頭站在一旁,模樣十分乖巧,只是聽著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得意。

她目光看沈重山細微的動作,開口誇獎:“父親和母親真是恩愛有加,好叫清璃羨慕這樣的情分。”

沈重山即便是位及三品重臣,在自己夫人面前總是願意伏低做小,細緻入微,就連入座也是先幫崔氏拉開椅子。

沈家的夫妻恩愛,是整個京城皆知。

聽見沈清璃的誇獎,沈重山和崔氏皆是心中大悅,看向沈清璃的目光更加慈愛。

崔氏笑道:“清璃雖然不是生在書香門第,卻如此知書達理,將來定然也能嫁一戶好人家,也有一個疼愛你的夫君。”

崔氏對沈清璃是感激的,自己大病一場,病因無從查起,京城的大夫都束手無策,可是沈清璃出現了,她就像神女臨世,救人於水火。

偏偏這神女一樣的女子,不僅沒有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不僅沒有要求沈家重金酬謝,還哭著抱住崔氏,說崔氏長得像自己夢中的母親。

崔氏覺得,沈清璃就是上天賜給她的禮物,沈清璃能做她的女兒,是她的榮幸。

“母親莫要取笑清璃了,清璃才到沈家,只想好好孝敬父親母親,報答父親母親的收養之恩,才不想嫁人呢!”

“就算要嫁,也要嫁給像父親一樣英明神武,俊美非凡,且智謀無雙的人!不得不說,母親眼光真好!”

這話,將沈重山和崔氏從頭到腳誇了一遍,引得兩人哈哈大笑,對沈清璃更加喜歡。

沈文璟到時,看見的就是三人其樂融融的場景,心間不由得一陣柔軟。

沈家已經很久沒有這般祥和的場景,只要沈婧宜在,沈府上下總是雞飛狗跳。

想起沈婧宜,沈文璟掃視周圍一圈,沒有看見記憶中那抹身影,猛然擰眉問:“沈婧宜去哪了?”

桌上的三人被他話語吸引,似乎才想起這麼個人似的,尤其是沈重山和崔氏,首先不是擔憂,而是震怒。

“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一家人吃飯,她竟敢遲到,讓長輩等她一個小輩,像什麼話!”

沈重山一共四兒一女,但是如今在身邊的只有大兒子沈厭歧,二兒子沈文璟,和沈婧宜,沈厭歧今日外出有事,已經事先打過招呼,所以今日的家宴,只差沈婧宜一人沒到。

“老爺,夫人,奴婢方才去大小姐房中,想要告知她的,但是大小姐並不在房中。”丫鬟生怕被牽連,主動站出來解釋。

“姐姐該不會還在生我的氣,才不來的吧……”沈清璃猛然咬唇,眼中驚慌失措,鼻翼一紅,那眼中佈滿水霧。

這委屈模樣,落在其餘三人眼中,立馬心疼。

“妹妹別哭,她有什麼臉好生氣的,你才是受害者,要生氣也是你生氣。”

沈文璟急忙上前來扶著沈清璃,感受她顫抖的身子,心頓時揪起來。

她這幾日受到的委屈實在太多,才會這樣敏感,說起來,都怪沈婧宜這個罪魁禍首。

想起沈婧宜放在離去的背影,沈文璟內心嗤笑,還玩離家出走這一套,以為全家人還會興師動眾滿京城去找她嗎。

“老爺心疼她,才將她從祠堂提前放出來,沒想到她竟敢還不知錯!”崔氏憤憤有詞,不用想,沈婧宜一定是心中還有氣,故意下沈清璃的面子。

從前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兒,所有人都疼愛她,才會讓她這樣有恃無恐。

“罷了,不來也好,不缺她一個人,開飯吧。”

沈重山神色冷淡,沈婧宜在口中可有可無。

八方醫館。

沈婧宜醒來的時候,覺背後空蕩蕩的,她是以趴著的姿勢在榻上,後背有些涼,空蕩蕩的,側頭一看,那掛在屏風上的衣物不正是自己的嗎!

還沾著血,是她的無疑。

她頭有些暈,只隱約看見屏風外兩道身影,一高一矮,手上忙碌,似在搗藥,藥杵撞擊石臼的聲音一聲又一聲。

“世……師父,你怎麼將藥丹給她吃了,那可是你保命用的,能修骨生膚的藥世間僅此一顆!”

藥童的語氣不解,又替他可惜。

“都是救人,我的命和她的命,有什麼分別?”陸湛不以為意,稜角分明的俊逸臉龐上只有專注。

停了搗弄的動作,伸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毫不嫌棄將石臼中搗碎到發綠發黑的藥渣掏出,放旁邊的陶罐。

“師父,你還救她,要不是她搗亂,咱們早就抓到七彩錦雞了,那嫦娥仙的案子不就……”圓方咕噥著,話未說完,陸湛一個幽幽的眼神射過來,他嚇得急忙閉上嘴。

他差點忘了,這可是秘聞,不能隨便宣之於口。

陸湛讓圓方待在外面,他繞過屏風,沈婧宜緊緊閉著眼,似沒醒來過,擋住胸前光景的動作出賣了她。

陸湛不點破,走過去,坐在床榻邊上。

一道陰影落在沈婧宜臉上,即便閉著眼,也能感受光線暗了幾分。

榻邊的男子忽然靠近,裹挾一陣暖風,沈婧宜心中一緊,睫毛忍不住顫抖幾分。

“你這傷極重,已經傷到脊髓,得好好養著,不然後半輩子直不起背。”

清清冷冷的聲音,像是幽靜空谷流淌的風。

他知道她是醒著的!

沈婧宜睜開眼,猛然抬頭看他,臉頰染上一抹紅暈,她上身未著寸縷,只是臥在被褥裡,稍有不慎,便叫人看光了去。

又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陸湛似看透她一樣,神色卻不變,道:“醫者眼中不分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