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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驚喜

灼生城二十里開外,浴火森林。

“我說予安,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所謂的驚喜到底是什麼?我可不想大熱天的待在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受罪。”孟吟冒著熱汗,一腳踩滅了一旁燃燒的小火苗。

三年前,她在困獸之巔當著眾人拂了秦予安的面,自此以後秦予安就跟甩不掉的狗皮膏藥似的,三天兩頭地去騷擾她,颳風下雨,從不缺席,這一來二去,二人竟成了好友。

這天是孟吟二十三歲的生辰,她本打算休兩天假,在家裡躺上那麼一天,可不料大壯清早來訪,一臉神秘的表示,自家公子給她準備了一份誕辰驚喜。沒曾想,這份驚喜直接把她送到了赤日炎炎的浴火森林。

浴火森林是隸屬於灼生地界的一片森林,它的環境就跟名字一樣,常年燃著大火,經久不息,火光映照著整個灼生的天都是血紅的。

“誰說這地方鳥不拉屎了?剛才不還有靈鹿在你旁邊撒尿嗎?你再等等,等等就知道了,好東西都是需要等待的,來,我給你扇扇。”秦予安將一副摺扇搖得生風。

\"兩個時辰了!你還要我等多久!\"孟吟抗議道。

\"誒?對呀!這都兩個時辰了,難道大壯的訊息有誤?\"秦予安撓頭道。

孟吟無語問天:\"他訊息有沒有誤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再等下去,我就要被烤成肉乾了。\"

她話音剛落,大地驟然震動了起來,整個森林一片地動山搖,鳥獸們匆匆散去,像是在躲避什麼兇殘的猛獸。

秦予安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抓著孟吟的胳膊一陣猛搖,向遠處一指:\"來了來了,你快看!\"

孟吟順著秦予安的手指望去,隱隱約約瞧見一個龐然大物從遠處飛奔而來,路過之處,塵土飛揚。

隨著這龐然大物逐漸接近,孟吟的視線也愈加清晰——那是一隻巨型犀牛,身型之魁梧幾乎與浴火森林的大樹同高,犀牛背上背了一個木屋,木屋外長滿了翠綠的爬山虎,鬱鬱蔥蔥的一片,直直延伸到了巨犀頭部。

巨犀在二人跟前停了下來,木屋前坐著一個骨瘦如柴的乾巴老頭,佝僂著背,見了二人,臉上隱隱帶著陰笑,問道:\"二位有何貴幹啊?\"

秦予安上前一步,念道:\"了卻浮生夢一場,春風一度到灼生。\"

乾巴老頭聞言,立馬收起了笑容,沉聲道:\"上來吧。\"

那爬山虎便窸窸窣窣地動了起來,沿著巨犀的身體一直生長,逐漸形成了一個青翠的軟梯,長長地垂了下來。

秦予安見狀,立刻拽著孟吟爬了上去,腳剛站穩,老頭兩手一伸:\"兩百吊骨幣,拿來!\"

\"兩百吊骨幣,這也太…\"孟吟\"貴\"字還沒說出口,便被秦予安一拍胳膊打斷。

秦予安當即繳了錢,換來乾巴老頭一記白眼:\"進去吧。\"

一進屋內,兩人便被屋裡的情形驚呆了,只見屋裡充斥著各種顏色的氣泡,五彩斑斕,散發著微弱的光,每個氣泡上都有著一幅圖畫,圖畫裡的人物和場景都是秦予安和孟吟從未見過的。

孟吟當即反應過來了:\"這是…夢境?\"

秦予安望著她,點了點頭。

\"但是奴役並飼養食夢獸,不是犯法…唔唔!你幹嘛!\"孟吟話還沒說完,便被秦予安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兩百吊骨幣呢,你看不看?\"秦予安比了個二的手勢,低聲道。

孟吟愛財如命,一聽兩百吊骨幣,立刻小雞啄米似的點起了頭。

食夢獸是一種形似貔貅的動物,性格溫厚純良,以吸食各種夢境為生。百年前老魔君帝燭掌權的時候,就有商人看中了食夢獸這一特點,將其投入人間,將人類的夢境帶來魔界,魔界向來對人類知之甚少,在當時,觀看人類的夢境,就是魔界人們的一大消遣。

而後離硯上位,明令禁止了這一活動,其一,食夢獸打破了人與魔的結界,有人便利用食夢獸的渠道進入人界,為禍人間。其二,食夢獸稀有,原本獨自生活在山林,但隨著商人們的大肆捕獵,食夢獸一族受到了巨大的傷害。

看著這滿屋的奇幻夢境,秦予安走到離他最近的一個氣泡跟前,手指輕輕一點,氣泡便化為漫天的晶塵,飛舞在空氣中,隨著晶塵的不斷旋轉飄零,二人所處的環境也漸漸變了樣。

思鄉人的夢

印入眼簾的是一個小小的泥瓦屋,一個年輕的婦人正在準備著飯菜,一個估摸著五六歲的小孩衝過來,抱住婦人的大腿,興奮地喊到:\"娘,爹爹回來啦!\"

婦人喜出望外,擦了擦手,帶著孩子跑出去,只見一個面容有些滄桑的男子,揹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從遠處走來。

男人難掩喜悅,一把抱住孩子:\"長生,有沒有想爹爹啊?爹爹給你帶了你最愛的杏仁糕!\"

隨後摸出一支簪子,望著婦人,道:\"這些年辛苦你了。\"

一陣寒暄後,他摟著婦人,抱著孩子,和和美美地進了屋,三個人的背影在夕陽下顯得無比幸福。

第一個夢境就這樣結束了,孟吟瞟了一眼身旁的秦予安,發現他入了神似的,一言不發,好像有心事,孟吟試圖打破沉默,乾笑兩聲:\"予安,你說他們吃的那是什麼啊,看著寡淡,估計還沒有我們魔界的油炸魔蜥尾好吃,你說是吧?\"秦予安沒有回答,孟吟自覺無趣,默默地點開了第二個氣泡。

小朋友的夢

又是一年上元燈會,金鑼騰空,銅鼓震震,古老的長街擠滿了乘興而來的人,長街兩旁掛著各種精美絕倫的燈籠,這燈籠形態各異,巧奪天工,有小巧玲瓏的金魚燈,栩栩如生的兔子燈,甚至還有氣勢磅礴的長龍燈,照得整個長街燈火通明,猶如白晝,燈籠裡燭火悠悠,映出人們臉上喜悅的歡笑陣陣。

這燈籠只需兩文銅錢,幾乎人手一個,也有人戴著面具,多是面容可怖的惡鬼面具,這是各家公子最時興的玩意兒。

小朋友們就更忙了,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捏著一串糖人,眼裡還目不轉睛地盯著其它燈籠,直到手裡的糖人都捏化了,才哇哇大哭起來,慌忙舔著自已的手。

也有年輕的才子站在湖邊,吟詩作對,猜燈謎,惹得對面放荷花燈的少女,雲嬌雨怯。

秦予安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輕輕地伸出手,想摸摸一朵高掛的桃花燈,不料手卻直直地穿了過去。

\"予安你幹什麼!這些都是假的!我們在人類的夢境裡呢!\"孟吟一把抓住秦予安的手。

秦予安轉頭,面容有些失落:\"這些…都是假的嗎?\"

不一會兒的功夫,孟吟和秦予安就看完了所有的夢境,有書生的夢境,有深閨小姐的夢境,有畫糖小販的夢境,看完之後二人彷彿親身去人間遊歷一趟了。

秦予安給孟吟準備這個禮物,原意是讓孟吟體驗一把她本該有的生活。不料孟吟雖是人類之身,卻對人類生活並不感興趣,反倒是秦予安,失了神似的,像一個提線木偶,為夢中人的一顰一笑而牽動。

孟吟注意到角落裡落下了一個粉色的氣泡,於是她快步上前,輕輕一觸,氣泡便散出了無數的晶塵。

紈絝子弟的夢

剛進入夢境,孟吟就被一陣薰香燻得眼淚直掉,還沒來得及看清這是哪兒,一陣女人輕浮的嬌笑便傳入了耳朵:\"趙公子,您好久沒來了,可是忘了奴家?今天就讓奴家幾個好好懲罰,讓您再不敢忘了。\"

什麼?我怎麼進了窯子了!孟吟轉頭怒視秦予安,只見秦予安尷尬地吹著口哨望著天,彷彿眼前的一切與他無關。

孟吟發洩無果,沒有乾巴老頭的燃魂香又不能直接退出夢境,只得硬著頭皮地看下去。

只見一個年輕的男子懷裡抱著三個妝容豔麗的穿著暴露的姑娘:\"我的小心肝兒們,我怎麼會忘了你們呢,來,讓我看看,你們最近又學了什麼新把戲?\"說著,男子便一把摟住一個姑娘的腰,意有所指地捻著她身上那層薄薄的輕紗。

\"不要脫不要脫不要脫…\"孟吟閉著眼睛,心裡祈求道。可這男子好像聽得見孟吟說話似的,偏要與她反著來,將那個姑娘身上的輕紗一併扯下,不一會兒的功夫,幾個人便脫得精光。

孟吟瞄了一眼,只見一堆白花花的肉,嚇得她趕緊閉上了眼睛,又開始了新的祈求:\"不要去床上不要去床上不要去床上…\"

一炷香過去了。

秦予安和孟吟像兩塊木頭,僵直地立在床前,一個望天,一看地。

床還在咯吱咯吱的搖動,床上那幾個人還在翻雲覆雨,顛暖倒鳳,各種花樣,層出不窮。

在一陣淫聲浪語中,一聲怒吼劃破天際。

\"秦予安!謝謝你給我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