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里，昏黃的燈光隨著敲門的節奏一閃一閃，十來秒後，伴隨著門把手轉動的聲音，防盜門緩緩開啟了。
“啊，溫溫！”
一名五十多歲的婦女，看到大波浪以後滿臉的不可思議，隨即轉變成欣喜，拉著她的手將她拉了進去。
“她爸，你看誰回來啦？”
伴隨著母親的呼喊，一個頂著啤酒肚的壯年男子從臥室裡走出。
“哎呦，閨女回來啦！快快快過來！”
父親跑過去，像小時候一樣，把溫溫高高舉起來轉了幾個圈，她的長髮像一朵金色的花在空中散開旋轉。
“哈哈哈哈，爸！媽！”落地後她又高興地跳了一下，像個天真的小女孩。
太好了，雖說外面的世界已經亂成一鍋粥，但她的父母依舊安然無恙，便是萬分慶幸。
“閨女，你咋都半個月沒回過家了呢，我和你爸可擔心了。”媽媽拉著她的手坐在沙發上，說著體己話。
半個月？她至少四個多月沒回過家了，果然，不同時空的時間流逝是不一樣的。
“我們還給你公司打過電話，不過沒打通，一直不明白怎麼回事呢。”她爸又補充道。
父母口中的公司，其實就是秦雲的集團，他們知道她在秦雲手底下工作，只是不明白具體都幹些什麼。
大波浪沒有說話，她的左右手搭上了他們的肩膀，自己坐在中間摟著他們，閉著眼睛揚起嘴角。
這兩個A區的老實人老實了一輩子，對於外面的怪事與亂象，從不過問，只想本本分分過日子，因此至今她還能擁有這一個港灣。
……
公寓裡。
“笑笑這次多虧你了哦，”貳昭想誇誇她在沙海中的出色表現，但一時又擠不出什麼像樣的暖心話。
“那些牙，是幾條蟲子的呀？”施笑眨巴著大眼睛問道。
貳昭笑了笑，只舉起了一根手指。
半日前，在沙海營地旁，百歲蘭下的那個機關所觸發的萬千尖刺，正是沙海中原來生存的那些沙蟲的牙齒，貳昭和小雅等人消滅了沙海中所有的沙蟲之後，把它們的牙齒全部收集儲存了起來，那些都是不可多得的殺人利器。
“那剩下的牙齒呢？”施笑此時像一個在聽睡前故事的小朋友一樣，好奇地發問。
“假以時日，再用它們去打壞人！”他也用出了和小朋友說話的語氣。
“那好吧，你可以退下了，本美女要就寢了。”施笑咧嘴笑了一下，輕輕一腳把坐在床邊的貳昭踹離。
今天的氛圍很奇怪，她沒有客氣，他也沒有打趣，而是格外乖巧的順從。
最終，貳昭抱著鋪蓋去廚房打了地鋪，公寓很小，他把外面較大的空間留給了施笑一個人。
次日清晨，貳昭早早地醒來。
他看著床上還在熟睡的施笑，就這樣望著她，一動也不動。
窗外的枝椏上，有鳥雀弄著清語，不間斷的鳴叫讓貳昭回過了神，他深呼吸了幾口，隨即走出了公寓，輕輕關上了門。
……
“少奶奶，靠岸了！”
正在撐船的邊牧喊了一聲，上官靈從船艙中走了出來，她抬頭望天發現已是晌午。
一聲清澈的口哨聲穿過了汨羅江邊的樹林，只見那大水牛踩著雜草踱步而來，它竟已在岸邊等候多時了。
“畜牲，還不見過少奶奶。”邊牧帶著開玩笑的語氣輕輕拍了下牛頭，水牛不搭理他，自顧自地低頭啃了一口草。
十年啊…上官靈發現這頭自家養的大水牛也已蒼老了許多。
邊牧扶著她上了老牛的背，自己則走在前面，用一把寬刃大劍劈草開路。
又前行了小半天，遠離了汨羅江，來到了一個小村莊裡，邊牧熱情地跟每一個人打著招呼，他好像跟大家都很熟。
“喲，牧哥，出去兩天怎麼還拐了個大姑娘回來呀，怎麼，要成親啦？”
一個十一二歲的孩童嬉皮笑臉地過來打趣道，下一秒，他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因為邊牧朝他屁股上拐了兩腳。
“再亂嚼舌根子，就給你屁股上削一塊肉下來！這姑娘乃是貴人，小屁孩一邊玩去！”邊牧不客氣地轟走了小男孩。
上官靈心中有一種淡淡的欣慰，沒想到那個曾經在自己家吃不飽飯，飽受欺負的放牛娃，長大後還會這樣維護她這個主子。既回駁了別人的不尊重，同時也沒有暴露她的身份。
“你這兩年就住在這個村裡嗎？”
“是的少奶奶，兩年前府中被抄家，我趁亂逃到了這裡，村子裡的人收留了我。”他說話的聲音壓的很低，不想讓旁人聽到他們的對話。
他牽著老牛，一直走到了村子最深處。
“少奶奶，這幾日你先歇在這裡吧，外面還發生了好多事，我需要處理。”邊牧推開了一個小土屋的門，裡面的傢俱很簡陋，卻很乾淨。
“好，謝謝你。”上官靈慾行禮，邊牧連忙扶住了她的胳膊。
那一瞬間二人都意會了，她在府裡的十幾年是主子，而他在府裡的十幾年都是下人，少奶奶給童僕行禮，大違綱常。
雖然上官府已經毀滅了，但他心裡永遠受不起這個禮。
幾秒鐘的尷尬過後，上官靈摘下了自己的一對翡翠耳墜，沒等邊牧反應，直接塞到了他的腰帶裡。
“不知道這天下怎麼變了樣，但錢總還是能花的吧，你救了我，就當是我賞你的，也當是上官府欠你的。”靈兒開朗地笑了笑，隨即轉身走進了小土屋裡。
邊牧愣了幾秒，又向著已關上的房門深深地行了個抱拳禮。
黃昏降臨，又一日要過去。
邊牧又回到了村口，他坐在大石頭上，不時向著來路眺望。
遠處，幾個身影若隱若現，他們呼哧帶喘地從小路上跑過來，其中一個人背上還揹著一個受傷的人。
“事情辦的怎麼樣了？”邊牧問了一句。
“沒辦成……他們，從大漠裡逃了。張護院傷了。”一個人低頭抱拳說道。
“嘁！”邊牧氣憤地甩了一下手。
“那黃袍行者呢？”他又問道。
“這個傢伙我們抓到了！”回話的人抬起了頭，鬱悶的表情也變得爽朗。
“好，算你們四個有功，下次我再去給你們求藥。”邊牧說罷，從石頭上跳了下來。
“謝將軍！”四名楚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他們今天之所以能戰勝黃袍行者，那顆能把他們變成“肉”的藥，才是決勝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