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呀,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從今天開始呢,你就要跟姐姐一起生活在這裡,享受一下天蒼蒼野茫茫的悠然生活,直到,世界需要我們的那天再離開。”
“你騙人!我現在煩死了!我希望這世界上每一個人都趕快死!”
小章魚不再顧及杜月的低聲細語,她心生極怨,她面目猙獰。
杜月不語,拿出手機在便籤上寫下:
【今天是第十七天,產生惱怒情緒】
一堆小小的篝火在帳篷前跳躍,一大一小兩個女孩子坐於兩側,相顧無言。
張瑜已經在這個地方死了數十次了,隨著肉體被不斷毀滅,她的陰暗面漸漸浮現,不該出現的記憶貌似也悄悄累積起來。
杜月望著小章魚,隨即神情憂傷,她不知道要怎麼拯救她,一條普通的生命存活起來實屬艱難。
小章魚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杜月定睛一看,竟是一隻死老鼠,只見她攥著老鼠放到了火堆上。
篝火此刻很旺盛,很快就燎光了老鼠的毛,開始炙烤它的皮肉,還有小章魚的手。
她的手變得通紅,然後皮開肉綻,但她沒有退縮,而是咧著嘴獰笑。
杜月都看在眼裡,她低著頭強忍著悲傷,但沒有去阻止,因為經驗告訴她是徒勞。
張瑜已經不正常了。
她起身,跳入了篝火當中,在火焰中舞蹈,伴隨著觸目驚心的燒傷,最後一動不動,屍骨無存。
杜月捂著臉哭泣,已經不知道第多少次了,總是這個樣子。
火焰中已經沒有一點殘骸,小章魚又從草原的正中央出現,她躺在草地上,睜眼望著滿天的星星。
杜月走到了她的身旁。
“小章魚,你認識我嗎?”
她這次終於說了不一樣的話。
“死女人,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你。”張瑜突然扭頭說了這樣一句話,確實是殺人的眼神。
杜月沒有驚訝,她又拿出了手機,準備記錄,但小章魚突然起身,猛撲向前咬住了她的手腕。
杜月沒有喊叫,只是表情痛苦地想推開她的頭。
“你不要這樣,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她如月色般溫柔的語氣,亙古不變。
“哈哈哈哈,真是精彩。”夜色中響起來一陣掌聲和一個男人的聲音。
杜月扭頭,看到傳送裂縫中走出來一個男人,留著長髮,皮衣皮褲,一身朋克造型。
凝望數秒,杜月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葉海!”她不可思議地喊出了這個名字。
葉海沒有回應她,只是猛的飛起一腳踹倒了正在咬著杜月手腕的張瑜。
13歲的身板被成年男人這一腳踹的再也站不起身,在地上捂著腹部呻吟著。
“你幹什麼?!”杜月怒視著他,許久不見,造型變得更誇張,骯髒的靈魂卻是一成不變。
她死活想不明白,這個空間怎麼可能會有外人能夠開啟傳送裂縫進入,理論上來說根本就不可能。
而且,葉海又怎麼會知道她的位置,甚至有可能知曉了她的計劃。
莫非……
杜月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她的語氣又變得平和。
“月兒,我們都快三年沒見了,你怎麼還是這麼冷淡呢,明明對任何人都是柔情似水,偏偏對我愛答不理。”葉海此刻的表情不知道是悲是喜,說著話還甩著自己的一頭長髮。
“哎呀,海哥,我們都已經分手了嘛,你就不要再糾纏我了嘛。”杜月看起來很無奈,她蹲下了身,將手伸進了草原鬆軟的泥土之中。
“可是,我一直在想你啊!這三年我都沒有再談戀愛,甚至佳姐要給我介紹都被我拒絕!你呢?難道,你已經有了別的男人?”葉海的語氣變得急切,甚至還帶著幾分認真。
“唉。”杜月嘆氣搖了搖頭。
她太瞭解他了,連謊話都不會編。
葉海永遠是一條被人拴著鎖鏈的狗,到死成不了為自由而戰的狼,這也是當年杜月甩了他的原因,她不能一輩子跟一個二五仔、牆頭草過下去。
“月兒!可以抱一下嗎?”葉海眼裡泛出了淚花,張開雙臂緩步走了過來。
杜月蹲在地上,看著他,眼裡已沒有了溫柔。
她伸進泥土裡的手猛然抽出,拉出了一把鐵器。
那翠綠的草皮底下竟然埋了一把赤色的鋼板斧。
抽出武器掀起的泥土還未落地,杜月已經把斧頭掄到了葉海的脖子上。
眨眼間,人頭隨著飛舞的斷草一起落地,長髮纏繞在被斬落的首級上,處處透露著虛假。
無頭屍身仍在屹立,杜月摘掉了自己的眼鏡扔在了地上,再一斧將他劈成了對稱的兩半。
“說!你現在的主子是誰?”杜月對著他不完整的屍體喊道。
“呵呵,你果然還是那麼聰明呢。”那顆地上的頭竟然張嘴說話。
被豎劈開的屍體自己站了起來,中間黏在了一起,隨即癒合。
他走過去撿起了自己的頭,黏在了脖子上,斬首的傷疤也消失不見,渾身痊癒。
“果然,意象體!”杜月笑著看著眼前人。
“月兒,我們真的沒有可能了嗎?”葉海的語氣已經變得輕佻。
杜月再次掄起了雙臂,斧刃也再度迎頭砍去,葉海輕鬆避開,然後伸手意化出了一把武器。
“你!”杜月看著他手裡的東西,大驚失色。
葉海的手裡握的是一把散著熱浪的裁決刀,那是隻有陸地等級管理局才能擁有的兵器。
她怎麼都想不到,這種有奶便是孃的人能爬到那麼高的位置。
“怎麼樣,月兒,你還想試試嗎?”葉海笑了起來。
“跟我走吧,帶著她一起,我可以不傷你們。”他用刀指了指地上的張瑜。
杜月不想對他妥協,亦不想放棄醞釀許久的計劃。
她抬頭望著草原的夜空,星光璀璨,無暇玉盤,柔和的夜風拂過面頰,一直吹到了遠處的經幡上。
也許,這個地方作為自己的葬身之地也不錯,萬千旖旎,死則死耳。
杜月邁動步伐,咬著牙發出了一聲吶喊,將板斧掄起了整整一圈,隨即脫手,飛舞向了葉海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