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一點都不覺得自已做錯了麼?”
“站在你的角度,是我錯了,但是站在我們的角度,我並沒有錯。位置不同,訴求不同而已。”王皓怕封不平不理解,又丟擲了一個歷史難題,“屠龍者終成惡龍,你說是為什麼?”
沒等到封不平回答,王皓接著說下去,“因為階級不同,訴求不同而已。所有老百姓都希望當官的是為民做主官清如水的好官,可是歷史上能為民做實事的清官也不過包拯、海瑞那屈指可數的幾個。十年寒窗苦讀,所求不過出人頭地,可百姓卻希望為他們做主,那讀聖賢書的意義何在?老闆想的是招到的員工為他賺更多的錢,員工的理想是不用上班就能給他發更多工資。說到底,都是階級不同代表的利益訴求不同而已。”
“簡單來說,所有對立的思想總結起來就是:我想奴役你過上更好的生活,你卻想讓我為你服務!”
封不平也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很有道理,不過也只是表面道理,構不成寬恕他的理由,“不知道你聽過一句話沒有,叫‘在其位,謀其政’,還有句話叫‘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不管處在什麼位置,都不過是一個崗位一份工作,人民賦予這個崗位這份工作,那它就有該承擔的責任和應盡的義務。在我看來,所謂的階級對立訴求不同,都是藉口而已。就像法官這個職業,初衷就是協商不了的矛盾透過司法途徑依法裁決秉公直斷,它應盡的責任就是秉公直斷。如果做不到,他就不是一個合格的法官。”
王皓開啟車窗撥出一口氣,“你心中還是有氣。可是你從另一個角度想想,一個局長連十幾萬的醫療費都拿不出來,這說明什麼?說明他不貪汙不受賄,這難道不是你們心中的好官?如今我照顧一下你們心中的好官,難道不應該?你不能因為你個人受了委屈,就將這件事情鬧大,讓人民失去一個好官。”
封不平閉上雙眼靠在後座,“如果你對好官的定義只是不貪汙不受賄,那你心中好官的標準也太低了些。按照你的邏輯,街邊的混混也不貪汙不受賄,他們是不是也算得上是個好人?”
王皓的呼吸一窒,“你就非要鬧大嗎,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盧盛榮和沈富跟作偽證我能理解,畢竟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可你跟李剛根本不在一個系統,你這樣偏袒他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封不平反問道。
這也是他最想弄明白的問題,李剛背後沒人的話值得王皓搭上自已的名聲去討好?李剛的背後到底是誰?
王皓卻不再說,有些關係不適合讓封不平知道。他不想事情鬧大,但也不是特別擔心,只要李剛和他背後的那位大佬還在,就會承他這個情,要不了一個月,他就能在其他的地方起來,甚至爬得更高。”
不過封不平也不急,他本就沒指望王皓能主動說出來。
王皓很快將車開到了公園,還是封不平熟悉的九華公園。
封不平感覺他和這個公園挺有緣的,才在這裡發現了玄奘寺供奉東瀛戰犯,事情還沒過去,就又來了這裡。
王皓將封不平帶到公園邊的石桌石凳旁,正要坐下繼續說些什麼,封不平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該說的在車上也說得差不多了,我自已去逛逛吧。你如果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或者什麼想說的話,就打電話聯絡我,我的電話資料裡有。”
封不平不想談他也沒有辦法,只能帶著滿肚子疑惑地開車離開。他能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不舒服了不應該去醫院嗎,找他有什麼用?莫名其妙!
封不平是真的隨意逛起了公園,不知不覺就逛到了玄奘寺。
此刻的玄奘寺門外前所未有的喧鬧,全是罵聲一片。門內安靜如水,除了微風吹起樹葉時輕微的沙沙聲,再也沒有一絲其他的聲音。
不過這是他們咎由自取,沒什麼好說的,他比較關心的是那個逃跑的東瀛人此刻在哪。
李忠嬴雖然沒有證據被放回來了,但想來那東瀛人也是不會去找他的,那麼比較熟悉的他知道的就只剩玄奘寺的住持了,可是玄奘寺此刻正是風口浪尖,更不可能來此自投羅網。
不對,他還有個地方可以去,吳萍!
封不平立刻開啟生死簿,查詢關鍵詞“金陵護士吳萍”,出來了一堆同名者,但封不平看了幾眼,顯然都不是供奉東瀛戰犯的人,又查詢“五臺山居士吳萍”,同樣沒有一個符合的。顯然,她現在改成了出家的名字或其他名字,導致生死簿查出來同名的都不是她。
看了下新聞,新聞也公佈了吳萍的個人資訊,和網友扒出來的基本差不多,寫的是“19年9月出家去五臺山某寺廟當居士”,可是根本沒寫是哪座寺廟。以佛教的尿性,不管什麼人只要出家就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即使去問,他們也會說本寺沒有施主所說的XXX,哪怕當面他們也能光明正大地否認說XXX已經死了,現在只有XX。
這下封不平犯難了,根本沒有具體地址,該怎麼找人?
“你那裡有進展嗎?”封不平只好問白儉。
“我已經請人約李忠嬴出來,但是目前還沒看到人。”白儉剛回復完,馬上又回覆了一句,“出來了。”
封不平放下手機,朝白儉傳送的地址趕去。
白儉收起手機,靜靜地跟在李忠嬴和一個漂亮女生的身後,漂亮女生就是幫白儉約李忠嬴出來的人。
當然不是免費幫忙,而是花了白儉5000大洋加保證不會對李忠嬴做什麼,只是想和他解釋清楚誤會才說服她約李忠嬴出來。
李忠嬴的人設是東瀛海歸,再加上富二代的身份,漂亮女生聲音柔柔地說想請李老師吃飯,想去東瀛留學有點問題諮詢下,李忠嬴想都沒想就爽快地答應了。
平時也有不少同學尤其是漂亮女生用各種理由請他吃飯,所以這次他也同樣一點都沒有懷疑有什麼不對。在他的觀念裡,學外語的想出去留學,這不是很正常嗎?更何況是個漂漂亮亮柔柔弱弱的女生,即使沒有問題要諮詢想請他吃個飯,他也是很樂意的。
女生隨便點了幾個菜和一瓶紅酒,很熱情地和李忠嬴喝了幾杯,諮詢了幾個問題就去了衛生間。
李忠嬴還在美滋滋地喝著紅酒,想著今天豔福不淺,居然有這麼漂亮的女生請他吃飯,還主動點了酒,這不是把她自已往他懷裡送嗎?這誰頂得住,他又不是柳下惠,即使是柳下惠來了也不行啊!
正想著,就聽見包廂的門被推開了,抬頭看過去,才發現進來的不是漂亮女生,而是白儉。
“你來幹什麼?”他的臉色瞬間就不好起來。
白儉一巴掌用力地拍在李忠嬴肩膀上,將他拍得重新坐回座椅,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酒菜,“喲,李老師這小日子過得不錯啊,看到我這麼激動,莫非是我壞了李老師什麼好事?”
李忠嬴臉色沉了沉,“你到底來幹什麼?有事說完,說完趕緊滾,我這不歡迎你。”
白儉端起紅酒,一隻手按在李忠嬴肩膀,另一隻手將它慢慢地澆到李忠嬴的頭上,“就是有幾個問題想問,李老師一定很樂意回答吧。”
李忠嬴並沒有習武,掙扎了幾下完全掙不開白儉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只得任由紫紅色的液體順著頭髮一縷縷流入他的衣襟,“你想問什麼。”
“動什麼動!”白儉根本不慣著他,甩手給了他一個大逼兜,“那個東瀛人是誰?他住在哪?你們平時怎麼聯絡?”
李忠嬴正要開口,白儉又甩來一個大逼兜,“想好了再說!也不要想著喊人,沒人會來幫你,你也喊不出口。”
說著,白儉用兩根手指一把捏碎了紅酒瓶。龍爪手和八卦游龍掌封不平看不上,但是白儉和殷開疆卻都覺得他們不錯,倒是將他們都學全了。
李忠嬴看著白儉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指,身體微微發抖,“我跟小林君也不熟,我們是在東瀛留學期間認識的。我……我我我就是偶爾幫他一點小忙,然後他給我錢。我……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都是他主動聯絡我來找我的。”
白儉看著他的表現,難道他只是一顆無關緊要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