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首要任務,是要首先穩住各個部落的領袖,接著,得想出辦法消滅這些突然出現在草原上的唐朝騎兵。短暫的沉默之後,那位軍師開口說道。
“如果我們此刻分散兵力,那麼對於我們對抗大唐主力軍來說,沒有任何優勢。”吉利可汗眉頭緊鎖,滿臉的不甘心地說道。
“但如果不去剿滅身後這些唐朝騎兵部隊,恐怕還沒等到決戰開始,我們內部就會發生分裂,那些部落的領袖肯定會帶著他們的人返回草原。”軍師繼續開口說道。
聽了軍師的這番話,吉利可汗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過了不知多久,他猛地抬起頭。
“讓餘耶率領三萬騎兵回去草原,務必消滅那些囂張的唐朝士兵!”內心充滿不甘的吉利可汗怒吼道。
長安城
大明宮內。
此刻,大唐眾多功臣貴族被唐王李二召集到了這裡。李靖、程咬金、尉遲敬德、秦瓊等老將,看過那封來自前線的訊息後,個個眉頭緊鎖。
局勢的發展,遠遠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唐王李二站在金鑾殿上,望著下方的這些老將,臉色顯得頗為陰沉。
在這些人當中,最為焦慮的莫過於秦瓊和程咬金了。一位擔憂唐峰的安危,另一位則憂心忡忡於自已兒子的處境。
北方的局勢變化太過突然,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儘管此次局勢的變化,從根本上說是由於河間郡王李孝恭的保守所致,但他們都瞭解自已的皇帝,明白他對河間郡王的信任。
北方的戰略部署,並非只是河間郡王李孝恭一人制定的,而是由他們這位明智英勇的陛下拍板決定的。
現如今局勢已經到了難以控制的地步,即使陛下有錯,他也絕不會承認,反而會把這個錯誤推到某個人或某些人的身上。
起初,他們還認為陛下派唐峰和程處默北上,是依照唐峰提出的策略,輕裝深入敵後。
但現在,他們才恍然大悟,原來陛下和河間郡王另有打算——唐峰和程處默,只不過是一個用來迷惑突厥人的幌子。
然而,如果這一仗敗了,他們兩人就不再是被用來迷惑突厥人的棋子了,而會成為這場大戰失敗的替罪羊。
固然,出於情面,陛下不會下令把他們推出去斬首,但這兩個原本前途光明的年輕人,可能就此黯然失色。
想到這裡,秦瓊和程咬金不禁在心中暗自埋怨李孝恭。大家畢竟都是一起摸爬滾打的老戰友,怎麼能這樣坑害自家子侄呢?
陛下,微臣認為,這次的事端,並非唐峰和程處默兩個孩子的過錯。不論是他們北上,還是攻克襄城,皆是奉旨行事,毫無擅自行動之舉。
倘若有人將責任推到他們頭上,只怕會讓將士們寒心吶!秦瓊走出來,語氣平靜地說道。
秦瓊話音剛落,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御座前的唐王李二,臉上均露出驚愕之色,紛紛朝秦瓊望去。
胡國公秦瓊,近年來從不過問政事,更不會為了某件事情而在朝廷上公開發表意見。今日為何偏偏為了唐峰和程處默之事,與人針鋒相對呢?
聽著秦瓊話語中的言外之意,分明是在譏諷河間郡王李孝恭,同時為唐峰和程處默辯護。
特別是程咬金,心裡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自從上次秦瓊登門向他索取家將來後,他就感到奇怪。如今再見秦瓊不顧一切地站出來,為唐峰和他的寶貝兒子據理力爭。
這老秦,究竟是怎麼了?他此舉究竟有何深意呢?
御座前的唐王李二,居高臨下地看著站立一旁的秦瓊,眉頭不由得微微挑動。
他料想過李靖和程咬金可能會站出來為唐峰和程處默說話,但沒想到站出來發聲的,竟然是幾乎從不過問世俗事務的胡國公秦瓊。
胡國公,朕何時說過要降罪於他們二人了?唐王李二皺了皺眉頭,語氣冰冷地反問道。
聽到自家皇帝的質問,秦瓊……
他心裡清楚得很,假如他自已不開口講明白,恐怕到最後,這鍋黑鍋多半要由唐峰和程處默來背。
尤其是身為主將的唐峰,估計得攬下大半的責任。
與其現在裝傻充愣或者乾著急,倒不如提前把話說開,哪怕會顯得有點尷尬,也好過事後事情鬧大了無法收場。
英明果斷的李二當然不會冤枉兩個孩子。程咬金緊咬牙關,也毅然地站了出來。
聽到程咬金這樣說,在上面站著的唐王李二差點氣得鬍子翹起來。
目前要做的是制定對策,而不是給人定罪。更何況,現在大戰還沒開始呢,這時候,大家都還是清白的。唐王李二臉色陰沉地喝道。
看到發怒的李二,秦瓊等人相視一眼,都默契地撇了撇嘴角。
大家在一起共事多年,彼此之間誰不清楚誰呢?
皇上固然是一位好皇上,勤於政務,愛護百姓,只是太在意自已的名聲了。為了維護自已的美譽,李二可是連眼皮子都不會眨一下,你看他身邊的起居郎都換了幾撥了。
至於史官,又有多少被罷免了職位,更別提那些史書了。
過去的種種,只要是對李二不利的事情,都被一一抹去,如今留下來的,全是他的光輝事蹟和讚美的詩詞文章。
面對當前的局面,打吧,不一定能全勝;如果撤退,又可能讓突厥人有機可乘,那時候,形勢可就說不準了。李靖悠悠地說出這一席話。
局勢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無論是進攻還是撤退,都有其風險。但我想,我們應該迎戰。尉遲敬德洪亮的聲音響起。
一對一三,打起來,確實很難啊。長孫無忌嘆了口氣說。
突厥人向來擅長戰鬥,要是雙方實力相當還好,但現在他們佔據了優勢,這樣一來,戰鬥中的變數就更大了。杜如晦皺著眉頭說道。李靖沉重地嘆了口氣,其中充滿了無奈。
實際上,這個決定權並不在我們手中,而在河間郡王那裡。畢竟,他是主帥,戰或退,一切看他如何選擇。一直沒說話的房玄齡這時開口道。
周圍的人,全都陷入了沉默。
長安大明宮內的爭吵,遠在德陽的李孝恭毫不知情,而在北境草原上的唐峰自然更是無從知曉。
連續數日的急行軍,賓士上千裡,其間只有短暫的休息,這對於人力和精力的損耗是極其驚人的。
此刻,唐峰已經疲憊不堪,他手下的兩千名金騎兵也同樣筋疲力盡。
經過這一連串的衝擊,二十多個突厥部落已被摧毀。
草原上,狼煙四起,到處都是熊熊燃燒的村落,四處逃散的突厥人彷彿世界末日來臨一般。
山丘之上,唐峰眺望著遠方,那種強烈的疲憊感湧上心頭,讓他頗感不適。
部隊已經到達極限,急需休整。程處默走上前來,在他身邊停下,開口說道。
聽到程處默的話,唐峰並未直接回應,只是微微點頭。
找個安全的地方,讓大家歇息半天。唐峰下令道。
遵命!
那兩位跟隨在他身後的一級校尉相互看了眼,臉上流露出一絲欣喜,隨後恭敬地抱拳行禮,轉身離開山丘而去。
看著那兩名飛奔回府邸的昭武校尉,程處默心中不由得感嘆不已。
自已在軍隊裡摸爬滾打了好幾年,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才能讓部下將士敬服;而唐峰呢,短短几天時間,就已經完全收服了這些奔月兒。
或許,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在襄城發生的那次神雷事件所致。
那是敬畏。
那次炸塌了襄城城門的神雷,徹底穩固了唐峰在軍中的身份地位,使得所有將領對他言聽計從。
唐峰,我們這樣費時費力算是圖什麼呢?沉默了一會兒,程處默終究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唐峰聽了程處默的問題,並未立刻答覆,而是轉過身去,目光朝向北方望去。
他並未告訴其他人,此刻德陽那邊的情況,也沒有告訴任何人,他這幾天的所有行動究竟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