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尊峰懸崖陡峭,林木蒼翠,棧道上能夠看到碧綠的湖水,她們心間高興,不禁走得興致盎然。
他們在玉尊峰的鎮子上找了一家農家酒館,一起點了頓上好的酒菜,圍坐在一起品嚐。
“你們有什麼恩怨?”
褚青青挑眉,似乎是極為不屑,談起他帶著刻薄冷漠:“他從前是徘徊在無定河邊的乞丐,應該算是個良善之人,不小心認賊作父,成了蠱城最鋒利的一把刀,見慣了人性的惡劣,心腸變得扭曲。”
談宛宛愕然地停下筷子,她沒想到兩人的芥蒂竟然這麼深,她仔細地回想株鈺狠戾的笑,以及他蒼白的臉上橫亙的青筋,她對他的印象逐漸變得清晰。
雲漂渺喝完一盅銀耳蓮子羹,解釋:“株鈺與我們從前井水不犯河水,是因為他的師姐霜夢清河害死了褚青青的師兄師妹兩人,因此心裡一直記恨著,這些年他變本加厲,害死了不少人,因此我們一直在抓他。”
“霜夢清河?”衛霜凜喝完一碟小米粥,驚訝地看向雲漂渺,“聽說他是魔教第一美人,一直沒見過,據說十年前已經逝去,一抹芳魂令人扼腕嘆息。”
“衛霜凜,你這個人真是恬不知恥。”雲漂渺冰冷的聲音裡盡是輕蔑。
“我在瓊英峰聽了你不少事,你與一位姑娘約會,把她一個人丟在山裡,她半夜遇上了狼,被嚇得哭著跑回去,漂渺因為這件事一直記恨著你。”褚青青突然笑出聲,面紗垮了一半,她扶起來繫好。
雲漂渺死死地盯著衛霜凜,一字一句地囑咐,“不準踏足瓊英峰。”
“是那個姑娘聽說我得了幻螢秘訣,想要我在月圓之夜傳授與她,我半夜醒來很困,怕被姑娘們撞見了說些閒話,一下子睡到了早上,沒想到你們記掛了這麼久。”
衛霜凜苦兮兮地解釋,他看到雲漂渺逐漸冷卻的臉,就知道那姑娘一定哭了很久,稀裡糊塗地說了些報復他的話,以至於她們一直記恨著他。
“師弟不是這樣的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最理解他。”顧淮安趕緊替他解釋,想要為他爭回一些顏面。
“你是這樣的人?這麼愛欺負女孩子?”她看向衛霜凜,雖然被他羞赧的樣子弄得想笑,但是仍然裝作正經地警告他。
“到底是誰欺負誰啊?”衛霜凜難受地吃不下飯,苦澀地控訴。
雲漂渺與褚青青辭行,她們總是有要事在身,行蹤一直是不能捉摸,他們目送她們遠去。衛霜凜感嘆:“我什麼時候能夠遠離靈秀山,我要出去遊歷一段時間,每天看到你們這些臉,我膩煩得難受。”
“你真的是一表人才玉樹臨風。”
談宛宛撿起一個饅頭往他臉上扔,他伸手接住,低頭咬上一口,感嘆:“師妹你沒過慣苦日子,糧食怎麼能用來打人呢?”
他們結伴而行,一起回到靈秀山。談宛宛委屈地去領罰,被師父關到悔過峰。它是一座僻靜的山峰,是用來關受過錯的弟子的,一座山上有一百多個大小不一的山洞,矗立在懸崖上,上面掛著鐵索。
受罰的弟子攀爬上鐵索,被送到洞裡面,別人收掉鐵索,關在山洞裡的弟子在剩下的日子就在裡面面壁思過,飯菜每天一頓,由她的管事丫頭們用鐵索吊下去。
她站在悔過峰上,看著山洞猶如蜂窩一般佈滿懸崖峭壁,心裡竟然很高興。在洞裡住著一點也不累,睡個五六天的大覺,不需要管繁瑣的事情。然而當她掛在懸崖上的時候,她是前所未有的心酸。
這麼深的懸崖,猶如萬丈深淵,一掉下去就會粉身碎骨。她被吊到懸崖最上面的一個山洞,趴在裡面坐下,鐵鏈子一下就被別人拽了上去。
她坐在猶如一個會客廳一樣的洞口,看著對岸的景色,那邊彷彿下了雪,一片銀裝素裹的景象,她坐了一下午,心裡很寂寞。
“往前一步會掉下去,往後面擠一點又嫌黑,還是坐著煉個心法。”
就在這個時候,另一個鐵鏈子掉了下來,她探出腦袋看,竟然是衛霜凜,她愧疚難安地招呼:“連累你一起受罰,真是對不住。我倆沒事還能敘個話。”
他沒搭理她,在第三排的位置找了個山洞住下,她們橫著隔了五個洞,說話有些費勁。他似乎很難受,不願意搭理她。
這是一個十天的禁閉,人住在裡面行動困難,悔過峰空氣堵塞,有先輩下了一個極其強悍的結界,以至於她不能御動靈氣,甚至不能煉出一套完整的心法。她坐著想一些從前的事情,那樣遙遠乏味的日子,除了銀驕就沒什麼事情值得回想。
“沒想到第一次在悔過峰關禁閉,又是你陪我一起,我們真是有緣分啊。”她刻意地湊到他的位置喊,他沒搭理她。
“我們應該算是共同患過難的好朋友,你說是嗎?”她問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洞裡睡覺,她感受不到活著的人。
她在洞裡住了一天,吃了一頓清苦的飯,夜裡輾轉反側無法入眠,對面蔥蘢的樹影映著月亮的光輝,在她面前晃啊晃的,就像是一個鬼影子,她心裡害怕,對著衛霜凜的位置哭嚎。
“我第一次住悔過峰,沒想到安排這副景象嚇我。”
“喂,你還活著嗎?”她喊了幾聲,得不到回答。她附身縮成一團,盡力找一些能安靜的事情仔細想。
“幹什麼?”過了一會兒,她聽到他不耐煩的聲音傳到她這邊,他應該是很困,被她的叫聲吵醒,因此很不歡喜。
“對面有鬼。”她說。
“不要忘記你是仙門弟子,專幹誅魔除妖的事情。”他沒有厭惡她,卻被她耗盡了脾氣,不管她再怎麼搭話,他始終不搭理她。
她在這樣的折磨中過了七天,她每天都會喊他一句,終於,一道鐵索掛在懸崖上,衛霜凜抓著鐵索離開了山洞。
“你不能留我一個人在這兒啊。”她欲哭無淚地看著他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