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綾羅豆蔻之年遇紀蜀南,兩人於十六歲定親。
同年,她遇見楚嶼,自此一見傾心。她帶著楚嶼離開錦繡城,兩年後,十九歲的她在一個尋常的日子回到錦繡城,與紀蜀南再續前緣。
新婚前夕,傅綾羅失蹤。鄰居們看見紀蜀南如往常一樣出門,他是失魂落魄的,像是發生了大事。
履行婚約之時,不見新人出現,只有喝得醉醺醺的楚嶼倒在紅綢緞上,死不瞑目怨念難消。傅家找了十年,在一個密室找到傅綾羅的屍體,她被放在一個棺材裡面,穿得還是紅裝。
至此,宅子一直被厄運纏繞,直到田娘子出現,怨魂已經多年沒有禍及其他人。
卷宗到此戛然而止。
談宛宛付了面紗女子一錠金子,兩人一起走出珍事閣。她的心底冷颼颼的,脊背一陣陣發涼。
“你在想什麼?”衛霜凜問。
“我感受到恐懼。”
兩人都不說話,一路安安靜靜地走回田家的宅子,他們鎖上門,找了兩間乾淨的屋子,放上買好的物件兒。一起約著去找密室。
“為什麼要我陪著你去?”衛霜凜語氣刻薄。
“我一個人害怕。”她說。
“你談宛宛什麼事不能幹?"
“你就陪我去一趟。”
她請求道。她找到院子的西南角,推開一間屋子,據卷宗上的位置構圖,密室就在這個地方。他們開門進去,揭開地上的木板。陡峭的階梯直達地面,她走進去,是一個狹窄的地下通道。
一陣幽香從磚縫裡透出來,竟然不顯逼仄。她以為會很黑,竟然感受到一陣溫暖。通道的盡頭就是一間密室,門被緊緊地關著。談宛宛站在門前,躊躇了一會兒,不知道應該怎麼完成這件事兒。
衛霜凜卻已經推開門,裡面是幽暗的,她摸到一個燭臺,點亮煤油燈。
狹窄的四面屋子放著一個棺材,幽幽暗暗的燭火讓她害怕到極致,她走到屋子中間,低頭對上一個穿著紅裝的女子。她的心提到嗓子眼,差點嚇得叫出聲。她伸手想要拽住衛霜凜,卻看到他站在門口,根本沒進來。
“你快進來啊,我害怕。”她帶著哭腔,感覺一步都挪不動。
他大步地走到她身邊,說:“你難道不覺得晦氣?”
“她像是活的。”
他低頭看,一個畫著妝容的女子靜靜地躺著,面板甚至還是細膩的,像是塗了厚厚的一層白粉。她的嘴上塗著胭脂,眉毛畫得有點斜,像是化妝人的手是生的。
“一定是人為的,這妝容是她死後畫的。”
衛霜凜說。
“楚嶼?”談宛宛還是很害怕,猶疑地說。
“應該不是他,卷宗上說他是在婚宴當天死去的。”
“有衝突嗎?”她問。
“我覺得兇手是紀蜀南。”他推測道。
“為什麼?他在新婚前夕殺了他青梅竹馬的妻子,再給她畫了一個精緻的妝容,把他放在棺材裡,喂她吃千年不腐的珠子,讓她安安靜靜地躺在他們老宅子的地下,我怎麼覺得他的想法有些變態。”
談宛宛不排除這個推測,心底還是在暗暗地吃驚。
“難道是因為他在生氣?衛霜凜,要是與你定親的妻子在結婚的前些年與別人在一起,並且拋棄你,與情敵私奔,你會原諒她嗎?”她看著他,問。
“說實話,我應該不會。”他說。
“所以,他一定是因愛生恨,對喜歡的女子痛下毒手。”她沒有排除這個猜測,心底卻有一些悲涼,“這個女子真是的,年紀輕輕這麼多情。”
衛霜凜俯身,在她的身邊找到一隻畫眉的筆,他捏在手上看,竟然在上面看到一行小字。
“是什麼?”她問。
他側到她身邊,給她看,說:“紀蜀南。”
談宛宛心底一酸,忽然就想要哭,“真是多情啊!”
“我明白了,是紀蜀南殺掉了傅綾羅,他把她放在棺材裡,卻因為心底很不捨,給她畫了精緻的妝容。”衛霜凜斷定了他的猜測。
“所以,紀蜀南呢?”她問。
“我覺得就在這間屋子裡面。”他靠著直覺說。
他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卻沒看到能放置別的物件的地方。她隨口說,“難道這個屋子裡還有一個人?”
“你覺得在哪兒?”他問。
他們忽然覺得毛骨悚然,談宛宛甚至聽到了恐怖的嬉笑聲。她嚇得蹲下,卻在夾縫裡看到一個人,他靜靜地躺著,卻已經沒有了人的樣子,只剩下一副骨架。她的心“砰砰砰”地跳,一聲尖叫在地下回蕩。
“你真是夠了,談宛宛,你叫些什麼?”
“我看見了紀蜀南。”她指著夾縫,手指顫顫巍巍地。
衛霜凜臉色煞白,緊跟著蹲下。他看到了紀蜀南的屍體,下意識地拽著她的胳膊,兩人蹲在一起,什麼話都說不出。
燭火搖曳,讓人心底暗暗驚訝。
“我記得這屋裡是有鬼的,一會兒他們出來,我們都得死。”談宛宛憂鬱地說。
“我記得你是學過御靈術的,我們算是仙家弟子,你擁有了仙骨,我們兩個在一起難道還會打不過他們?”衛霜凜鄙視地說。
“這個紀蜀南連心上人都殺,他要是變成鬼,也會是個兇鬼,我怕。”
她再也待不下去,拽住衛霜凜就往屋子外面走。他們走出地下通道,終於看到刺眼的白晝穿透鏤空窗戶,灑在屋子裡。她懸著的心終於落下,累得坐在地上。
衛霜凜面無表情。
“你是不是很冷血啊?”她問。
“應該不是。”
“我怎麼覺得你一點都沒有為他們動容。”她的臉上掛上了淚珠。
“我不知道。”
“為什麼紀蜀南這麼愛她,卻要殺她?”她不解地說。
“紀蜀南殺了傅綾羅,卻又願意陪她一起死,楚嶼死在他們大婚當天,十年後,田娘子在這裡建了宅子。這雖然是個凶地,只是讓人運氣不好,女鬼不會殺人。她唯一附身的人是田魅魅。”衛霜凜沒有閒著,將一切事情說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