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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珍事閣(1)

錦繡城熱鬧仍如往昔,人密密地走在街上,熱浪撲在臉上,帶著早上的麵條湯的氣息,吹得人汗流浹背。

談宛宛的手上捏著一把蒲扇,用力地扇著,她看著來往的人群,心上憂慮,“你說我們要怎樣查清楚田府的前塵舊事啊!”

“我們去找田府的鄰居問問。”衛霜凜說。

“那邊的人很少,就算有,都是大門緊閉,我們怎麼問?”

她躊躇不前地看向街邊的一個四根棍子搭起來的棚子,一個人搬著凳子坐在路邊,他一身洗得發白的衣衫,臉上笑眯眯地,與路人對視時頻頻點頭。

“那是做什麼的?”她問。

衛霜凜定睛看了一會兒,不屑地說,“什麼都做。”

“他前面有個招牌,上面題字'無事不知'。我們去看看。”

談宛宛情不自禁地拽上他的袖子,他在訝異中跟著他一起來到那家店門前。

他笑眯眯地說:“姑娘好。”

“你是做什麼的?”她低頭看著他前面的招牌,上面密密地寫了一堆。他真是集百家之長,什麼事情都能做。

“姑娘你想要做什麼?”他問。

“我打聽一件事兒。”她說。

“找我就對了。”他說得如此地輕鬆愜意,就像是在哄人。

“我還沒說是什麼事,你應該是個騙子。”她拽著衛霜凜就準備走,轉身卻看到他嘴角若有似無的笑。

“你在笑什麼?”

“真是有趣。”

胖子看到他要走,趕緊說:“姑娘你別走,我真知道。”

她俯身看著他,手指敲在他前面的桌子上,狡黠地問:“你說你知道,我就要聽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珍事閣,應該有你要問的事情。”

她喜笑顏開地問,“你要是真知道,就告訴我去哪裡能找到珍事閣。”

談宛宛按著他給的路來到玄門街,這邊比較冷清,兩邊的商鋪都是兩層的,裝潢精緻,卻少有人來拜訪。穿過這條街,就遇見一個寂靜的區域,這邊有十棟三層的閣樓,大門緊閉著。她們往前走,看到一個黑漆閣樓,門上一個牌匾,上面寫著三個鎦金大字:“珍事閣”。

她們走到"珍事閣”,敲了一下門,過了半晌,一個人開啟半扇門,伸手說:“請進。”

衛霜凜防備地看著他,與談宛宛一起走進去。一間寬敞的屋子,地上掃得錚亮,牆面一律是黑漆的。櫃子邊站著一個人,他看起來與路邊的人有些像,穿著整齊乾淨。走路端莊,面目冷肅。

“我是有些事情要問的。”她說。

“我知道,來我們珍事閣的人都是問事情的。”他語氣毫無波瀾,“兩位客官問什麼事情?”

“與鬼有關。”她說。

“請隨我去鬼事閣。”

他領著他們去往樓上,上面有幾個穿堂,通往不同的房門。其中一件寫著鬼事閣,想必是這些年與鬼有關的事情。他們被這裡的氣勢所迫,凝神屏氣,走路聲都放輕了很多。

他們走了一刻鐘的時辰,走到最裡面的一間屋子,遇見一個六層的樓,門邊的牌匾上寫著:“錦繡城五百年間與鬼有關的事情。”

一個蒙著面紗的女子走出來,她領著他們進了屋子,帶她們走到會客廳,問:“你們要找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二十年之間,長靜街,田家府邸。”她說。

“錦繡城這些年鬧鬼事情不多,一些已經被術士解決,長靜街有兩起鬧鬼事件的卷宗,田家府邸的在一樓,請隨我去。”

女子領著他們走下臺階,站在一樓的大廳。這裡的每一份卷宗都被鎖在盒子裡面。她開啟一個盒子,取出裡面的卷宗,遞給談宛宛。

他倆拿著卷宗坐在客房看。田家府邸在十年前是一塊荒蕪的地,在這塊地住著的人都不敢靠著它。

因為前兩年住在這兒的人生活越過越苦,來時帶著幾箱子的珠寶,走時所剩無幾。另一戶人家住著一個公子哥,每年逢賭必贏,自從住在這塊地皮上,一次都沒贏過。對面的姑娘家因為在這片地皮上宴請賓客,結了三次婚姻,夫家都被剋死了。關鍵是那次宴會出席的所有姑娘都發生了婚變。

從此,這裡就變成一塊讓人談虎色變的地方。直到十年前,一個蕙質蘭心的女子在這兒建了一個府邸。那個女子是一個繡娘,從小就有著驚天運氣,靠著經商富甲一方,成年後遇到夫家,品貌才學與她匹配,兩人結為連理,讓人驚羨。她與別的娘子打賭,每次都贏。

她來這邊建造田家府邸時,別人都勸她,她不聽,其他人只能作壁上觀。她就在這個府邸住了五年,終於因為時運不濟,舉家搬遷。那些瞧熱鬧的人拍手稱快:就說這黴運是公平地分給每個人的,別以為你是運氣娘子,就能逃脫這一劫。

“田魅魅怎麼沒這麼好的運氣?”談宛宛問。

“這麼好的運氣要是分給她,我們只能在靈秀山吃糠咽菜。”他忍不住打趣她,“我記得她運氣是不錯的。”

“這田娘子真厲害,在這府邸住了五年,都沒有被惡鬼附身。”她感嘆。

面紗女子用看怪人的眼神看著她倆,她趕緊住嘴,繼續翻看卷宗。上面記載了一件事情,是田家府邸前十年的事情,事情跨度剛好二十年。

據說這塊地是一對夫妻結親時買下的,只是在結婚當天,兩人全部失去蹤跡。賓客們看著這一切,驚慌失措,而他們最好的朋友楚嶼,卻死在鋪好的紅錦緞上。

“所有的悲劇,都逃不過因愛生怨這件事兒。”

面紗女子冷漠地說著,遞上了另一份卷宗。這是一份記錄前塵舊事的絹帛,她放在桌上時,感覺心上沉甸甸的。她翻開它,一陣嗆人的味道讓她咳出眼淚。

傅綾羅,十六歲,布商的姑娘,與紀蜀南定親。十九歲,秘密失蹤,尋找十年沒有結果。她的遺物在一個地窖裡被找到,紅顏逝去,令人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