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宛宛閒得無趣,纏磨著言諾帶她去看百丈崖的景緻,他不答應,嫌棄她是個煩人的女子,不願意搭理她。百丈崖坐落在崇山峻嶺之中,樹木居多。平坦的土地上佇立著整整齊齊的一排屋子,中間是一個兩層小樓。
“我能去那邊看看嗎?”談宛宛指著那棟兩層小樓,興致盎然地問。
“你自己進去。”
談宛宛走進兩層小樓,古老而鏽蝕的氣味撲面而來,一樓的門半開著,走進屋裡,撞入眼眸的是一排排整齊的兵器,每個器皿上都蒙蓋著一道禁制,她挨個看,忽然看到一個純銀打造的彎弓。
銀弓上是三道細紋,在壓制下一片黯淡,像是失去活力。然而,談宛宛心上一緊。她認識這是拴在銀驕咒枷上的,她試圖撫摸這個銀弓,手掌撫摸在銀弓上時,一道冰冷刺骨的氣息遊弋到掌心。
她被彈到門邊,血液噴灑而出,軟綿綿地倒在地上。她拿出一塊手帕,擦乾淨血滴,筋疲力盡地走出屋子,大喊:“言諾,你們的兵器好凶啊。”
言諾看著她,咧開嘴巴笑,露出兩顆尖尖地小虎牙,嘴邊兩道小酒窩。
“你笑什麼?”談宛宛疑惑地問。
言諾笑而不語。
“我看到一柄銀弓,特別精緻,應該比韋姝錦的還要漂亮,請問,它的上一任主人是誰啊?”
“崑崙神女啊!”
“她是誰?”談宛宛湊到他身邊,敏銳地嗅出不同尋常的味道。
“舒紛紛,一柄銀弓冠絕天下,射神射人射妖怪,當時驚羨不少人,不過已經隱退幾百年了。”言諾波瀾不驚地說出這句話,眼底卻帶著嚮往,“不知道天下第一的神弓手是怎樣的風采,如今誰又能和她比擬呢?”
“你見過她?”談宛宛問。
言諾點點頭,“自三百年前,崑崙山的仙人們都消失殆盡了,當然沒見過。”
“那銀驕呢?”她遲疑地問。
“被神弓手追著打的大妖怪,以前應該是個半仙,聽說是在渡劫之時著了魔,好像犯了什麼事,被舒紛紛追著打。”
“她還活著嗎?那個仙人,舒紛紛。”談宛宛急切地問。
“不知道,應該早就已經湮滅了。”
兩人一時無話。她在百丈崖待了一天,暮色四合之時,一個人回了靈秀山。她在回去的路上憂心仲仲,撞到在院子裡揮劍的田魅魅,她大喊著:“哪裡來的妖精。”
談宛宛沒和她頂嘴,越過她的劍尖就走了過去。
談宛宛回到靈秀山的屋子,打了一桶熱水,整個人都浸在桶裡,水溼答答地從腦袋上浸下來。她泡在桶裡,閉目養神。筋脈裡面一股冰冷的氣息橫衝直撞,一滴血珠從她的嘴角流出,落在桶裡。
桶裡的水在沸騰,水花四濺,噴在地上,一片水漬。木桶邊緣裂開一道細紋,橫亙到桶底,水流一汩汩地流在地上。談宛宛撥出一口氣,穿上衣物,躺到榻上凝神屏氣。
夜色漸漸地壓下來,她的氣息逐漸穩定,一陣睏倦的感覺籠罩著她,她陷入酣眠。又是那個走不出的籠子,四面都是堅硬的壁壘,裡面霧濛濛的,黑黢黢的一片。
燈籠裡一隻綠色的蝴蝶環繞著她,她看著蝴蝶微微翕動的翅膀,幻化成一個女子站在她身前,那個眼角一道疤的女子,眉目溫和寧靜。
“寧小蝶。”她低聲地喊她的名字。
“是我。”
“你怎麼又把我吸進來了?”談宛宛看著她,難受地問。
“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寧小蝶說。
“什麼?”她有些疑惑。
“我被下了咒語,走不出這個燈籠,你能不能帶著我去看銀驕?”她急促地說,滿眼期冀。
“我很久沒見過他。”她看著寧小蝶逐漸變得失落,忙說,“我能帶你過去。”
談宛宛再次醒來時,還是幽暗的夜,她翻來覆去地再睡不著,披上披風走出去。傍晚時應該下了一場雨,路上有些泥濘。
她感覺餓極了,摸黑走到廚房。找到一盞煤油燈,點燃,在櫃子裡找出面,做了一碗麵條,蹲在角落安靜地吃。
因為是靜謐的夜晚,一切聲響都格外地清晰。她清楚地聽到有人試探性地推了一下門,她趕緊躲到柱子後邊。煤油燈還沒滅,因此,田魅魅的輪廓清晰地映入她的眼簾。
她屏住呼吸,看著田魅魅蹲下,找出一個筐子,胡亂地吃起裡面的蔬菜。她驚恐地看著田魅魅。
“那個能生吃嗎?”她在心底暗暗的嘀咕。
田魅魅吃了一會兒,再把籃子推回原地。她靜悄悄地走出廚房。談宛宛的呼吸放得很輕,憋得滿臉通紅,終於大口地喘氣,跟著田魅魅走。
田魅魅沒有直接回屋子,而是穿過庭院,徑直地向著藏寶閣走去。
她忐忑地跟著田魅魅。
藏寶閣在靈秀山對面,諾大的一個山峰上佇立著一個五層的塔,它們走了一刻鐘就找到它。夜裡沒人,只有塔頂的一個照明珠子閃爍著猶如白晝的亮光。
田魅魅低頭摸出一把鑰匙,開啟門,就走了進去。談宛宛跟在她後邊,悄悄地走進去。她已經看不到她的身影,找到一個架子就隱匿在背後,等著田魅魅現出原形。
她坐在牆邊,不一會兒就在打盹,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再次醒來時,藏寶閣的門被鎖了,她找了好長時間都不能出去。
“要是早上師姐沒找到我,我肯定得死。”談宛宛走上二樓,她看到一扇窗子建在上面的位置,她伸手夠不到。天已經快要亮了,一點薄薄的白映在屋子裡面。
她施展輕功,一隻手扒住窗沿,吊在半空上。窗子按壓得很緊,她艱難地劃開它。她站在窗子上,看著地面,心情雜亂。她艱難地跳下去,因為沒站穩,一整個人趴在地上。
“靈秀山的小師妹,你怎麼在這兒?"
她聽到一個和藹的聲音,應該是顧淮安的,她心底暗叫‘不好’。她體面地整理好心情看過去。
顧淮安驚訝地打量她,衛霜凜站在他身邊,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