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顧淮安一行人走上靈壁峰下面的陡坡,往上走百級臺階就會經過關隘壁門。臺階兩邊豎著玄黑欄杆,此時浪雲如波濤洶湧。
他們隔著遠遠地距離就能看見翠玉峰的頂部波紋晃動,一陣陣叫好聲如潮水卷席而來。
“究竟是什麼熱鬧事兒?”楚漫停下,扶著壁門的水泥柱子,問。
田魅魅和談宛宛還在臺階上攀爬,從靈秀山的前門走上來有一段距離,一路上熱氣瀰漫。田魅魅面目煞白,一路上都沒吭聲。
談宛宛雖然有無限的精力,卻走得有氣無力,一路上沒人說話,她感覺到枯燥。
顧淮安站在壁門的臺階上往上看,說:“今天趕上什麼好日子,是兄弟們在切磋。”
楚漫點點頭,說:“一起去看看。”
田魅魅坐在臺階上,垂著腦袋低頭休息,擺頭拒絕,說,“有什麼好看的?你們快去,我在這兒坐一會兒。”
談宛宛沒去過翠玉峰,對吊橋邊的一塊天地神往已久,就跟在楚漫身邊,一起走上去。她第一次走上吊橋,煩擾一掃而空,這是一座懸掛在山崖間的橋,仿若架在天空下。
談宛宛低頭往下面看,還好吊橋間的懸崖不寬,不然會讓人感覺到害怕。翠玉峰與靈壁峰不同。
靈壁峰像是許多縱橫交錯的庭院,屋子矮矮的,樹木整整齊齊的,一些果子樹長得茂盛。走上翠玉峰,仿若走入一塊碧玉般的世界,蒼松翠柏掩映之間是一塊大理石鋪的大院子。
院子邊的練武堂恢弘大氣,走廊比靈壁峰寬一丈。談宛宛問:“師姐,為什麼同樣是院子,這翠玉峰費的銀子看起來就是比靈壁峰多。”
“你說什麼,我們走的是情懷,翠玉峰一眼望得見底,除了廣闊一些,其實無趣得很。”楚漫毫不猶豫、一針見血地說。
翠玉峰的大院子上站著十七八個人,他們圍著一個男子,表情豐富,一個個地躍躍欲試。
她們沒見過這個男子,這是一位讓人見之難忘的人。他一身淺灰的袍,腰間掛著一個綠色的荷包,玉冠束髮、面目精緻鋒利,動手間宛如一隻矯健的兔子。
“這位兄弟,承讓。”
他出手不見得厲害,卻利落而快,遊走在對手視線不能及的地方,幾下就讓對手大汗淋漓,拜倒在他手下。
喬楚看到顧淮安站在邊上看熱鬧,就愁眉苦臉地走過來抱怨,“大師兄,你快管管,不知哪裡來的傢伙,不見得厲害,卻狡猾得很,耍了我們五位弟子。”
“什麼人?因什麼事找你們切磋?”顧淮安問。
“應該是來拜師的,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是來挑刺的。”喬楚納悶地說,“甚至我覺得純粹是來耍帥的。”
連懷因第五次將人踢倒在地,看著對手倒在地上,一臉憤恨地盯著他,大叫:“你耍陰招。”他毫不羞愧,而是抱著劍,睥睨在場所有人,吆喝:“你們,還有誰要和我比試?”
“你和我切磋。”
衛霜凜見不得他欺負師兄弟,走到他跟前,冷冷地看著他,說:“你先出手。”
連懷因冷靜地看向衛霜凜。他今日穿了一件銀白的衫,溫潤的面龐因此多了幾分冷肅,他負手而立,問:“找茬?”
連懷因看了一會兒,抿唇而笑,拱手作揖,語氣溫和很多,說:“今日到此為止,我是來拜師的,兄弟們對不住。”
衛霜凜的語氣卻有些刻薄,問:“怎麼!要走?”
連懷因穿過他的身邊時,歪頭一笑,說:“就是因為不想和你比試,算我認慫,師兄放過我。”他走得輕巧而歡快,把所有人都拋在身後,穿過吊橋,走下靈壁峰。
衛霜凜的訝異是隱藏不住的,他抱著劍,看著連懷因的背影,就像是看著一個怪人,他看向顧淮安,似乎在問:“他在幹什麼?”
喬楚歡呼:“師兄,他怕你。”
楚漫和談宛宛回到靈壁峰時,連懷因正在拜師,他雙手放在一起,認真地鞠躬,“連懷因願拜齊仙人為師。”
齊小白坐在一邊,傷懷地叫:“師父,咱靈壁峰有我一個男弟子就夠了,不能加啊。”
齊老道問:“你為什麼不去翠玉峰,偏來我們靈壁峰湊熱鬧?”
連懷因恭謹地說:“仰慕已久。”
齊老道說:“既然你如此心誠,就暫且認你這個弟子。先熟悉一下環境,這幾位都是你的師兄師姐。”
齊老道指著齊小白和關雎。齊小白傷情還不見好,每天就在院子裡晾著,連懷因走過去,低頭微笑:“師兄,師弟連懷因,請多多關照。”
他的目光穿過齊小白,看向坐在欄杆上的關雎。她靠在欄杆間的柱子上,疑惑地看著他,他走到她身前,看著她,笑意盈盈,“師姐,請多多關照,我叫連懷因。”
關雎看到的是一個春風滿懷的如玉少年,看她時眉眼彎彎,眉梢一絲退不掉的桀驁,聲音細軟,問:“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關雎。”她說。
“你的名字真好聽,你生得真好看,我以後做你的小跟班,你有什麼事都叫我!隨時恭候。”連懷因看著關雎,關切地說。
她有些受寵若驚,盯著他,問:“你跟著我做什麼啊?”
“哎呦喂,真是厲害,第一天拜師就想騙我們關雎。”田魅魅一直在壁門休息,這會兒慢慢地走上靈壁峰,親眼目睹這一切。她對連懷因的諂媚心有不滿,出聲諷刺。
連懷因轉身看著田魅魅,眉頭蹙起,問:“你是我的師姐?”
田魅魅沒理他,楚漫就走過去拽住她的手,向齊老道告辭,說:“師父,我們先回屋休息,這兩天很累。師弟,你好。”
齊老道對著她們點頭應允,看向談宛宛,說:“你記著準備一下,明天要一個人去清幽池,裡面兇險萬分,遇到危險你只能一個人應對。”
談宛宛乖乖地作揖,說:“好的,師父,我這就回去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