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宛宛沒攆上言諾,暗自嘆息。趁著月色當空,掉頭往回走。正值夜深,山谷間坐落的屋子鱗次櫛比,她卻分不清靈璧峰的位置。她垂著頭走,生怕碰到一些難走的荊棘路。她走到一個小山丘時,聽到一陣腳步聲以及衣料和金屬摩擦的聲音。
腳步聲越來越近,聲音很輕,像是在夜間行走的鬼魅。她嚇得舌尖輕顫,趕緊蹲下,準備伺機而動。她走得這個小山丘有一丈左右,離地面很近,山丘上沒別的阻擋物,只有一些亂蓬蓬的草長在山丘邊。
她此時唯一能抓住的,就是她的呼吸聲。
因著模糊的視線,她能看到走在山丘下面的是一個人,一團黑黑的影子,又像是幽靈,偏偏走到她藏身的位置還停了下來。
兩相對峙,談宛宛落得下風,她幾乎要哭出聲,貝齒咬著下唇。
“什麼人?快出來。”
一個冰冷的聲音說。竟然是一個年輕男子,想必是在靈秀山住著的師兄弟,竟然在這個時間在各個山峰上亂走,她一定是抓住了什麼大秘密。她移開摸著地面的手,試圖拔出腰間的劍,卻碰上一塊尖銳的稜角,一陣火辣辣的痛感讓她驚叫出聲。
“呀!”
“喂,你在上面幹什麼?”男子抬著頭看著小山丘,似乎沒有惡意。談宛宛看清了男子的姿勢,卻看不清面容,只能硬著頭皮起身,沒搭理他,繼續往前走。不巧地是,她碰到草堆裡埋著的一些金屬類的法器,一下子從小山坡上滾下去。
衛霜凜震驚地看著小山丘,他站著的位置正是談宛宛滾下來的方位,他情不自禁地張開雙臂,或許徒勞無功,卻能在關鍵時刻幫助道友一把。一個柔軟的嬌軀迎面砸下,砸得他的腦袋一陣茫然。兩人同時摔在地上。
談宛宛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她沒有感覺到摔在地面上時疼痛的感覺,甚至沒有受傷,手在地上亂摸時,卻碰上一個溫暖的胸膛。
“你在摸什麼?”衛霜凜問。
“這位師兄,你真是個好人,竟然在關鍵時刻捨己為人,救我一命。改日一定要去靈璧峰,我做飯款待你。”談宛宛手忙腳亂地起身,看到男子還睡在地上,應該是砸得不輕,她甩甩手捏她的臉蛋,是蠻豐腴的,應該不至於砸死人。
她趕緊蹲下,拽住男子的一隻胳膊,大聲喊,“你沒事兒吧!”
一隻骨骼分明的手忽然掐住她的手腕,清冷的聲音問:“哪裡來的妖孽,在這裡鬼鬼祟祟地做什麼?”
他的力氣很大,這一拽,竟然讓她又摔了一跤。這一次,她還是橫著倒下,又在他的胸膛上使勁兒地壓下去。他終於被壓得尖叫出聲,“你這頭豬,趕緊給我滾遠點。”
談宛宛踉踉蹌蹌地爬起來,使勁兒地拽著男子的胳膊,男子在她的攙扶下站起來,似乎很嫌棄她,立即甩開她的手,退後兩步,環著手臂,冷冷地看著她。
“這大半夜的,你這女娃子在這裡亂竄,恐怕是不安好心。”
“你還不是在這裡亂竄嗎?”談宛宛據理力爭,放軟了語氣,“我迷路了,煩請師兄行行好,送我回去。”
“我為什麼要送你回去啊!我們又不熟,你自己走回去不好嗎?”男子說完轉身就走。
談宛宛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因為走得實在是很累,她就放低語氣,央求道:“師兄,就求你一次,送我回靈璧峰好不好,我真的不認識路。”
男子被她的央求聲打動,轉身看著她,嘴角輕揚,彎起一個邪惡的弧度,像是要整人:“好啊,我送你回去,有報酬的。”
“什麼報酬?”談宛宛問。
“我要長在迷之山谷的人參,帶回家泡水喝。”衛霜凜說得很輕鬆。
“我答應,一個月後就兌現承諾。”談宛宛走到他身邊,因為看不清他的臉,只能央求道:“師兄,你能帶我回家嗎?”
衛霜凜遞給她一塊綁在腰帶上的玉石,囑咐她,“你拽著這個,我帶你回去。”
談宛宛覺得今夜走得路格外地漫長,不知走了幾道彎,拐了幾個山頭,硬是走到山間的小雞打鳴時才走到靈璧峰,她放下玉,看著男子,說:“多謝師兄送我回家,改日一定登門拜訪,請問師兄叫什麼名字。”
“我叫封安。”男子猶豫了一會兒,一字一句地回應。
“我現在才知道咱們靈秀山是真的很廣闊無邊,我估算了一下,我們今天翻過了兩個山頭,走了無數個彎彎繞繞的小路,又走過三個小山丘才回到靈璧峰,真的好累啊,我走得腰痠背痛,累死了。”
談宛宛誠懇地抱怨。男子沒再逗留,轉身就走,談宛宛在靈璧峰摸索著,終於摸到她住的小樓前,抬頭時,看見瓦片上蹲著一隻小貓。
“你這壞貓,怎麼還在這兒?今晚害死我了。”小貓沒理談宛宛,眯著眼睛小憩。
談宛宛推開屋門,再關上,迫不及待地躺到榻上。不知道為什麼,她手裡還是緊緊地握著提燈,一直沒鬆開,她伸開手掌,燈籠“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用柳木編成的骨骼竟然無比地堅硬,摔在地上沒壞掉。
她累得已經分不清在幹什麼,合上眼,就開始睡覺。睡夢中,她聽到有人在叫她,是一個清甜柔美的女子聲音,她不管這些,睡得昏天暗地。
等到天色明朗,有人在屋外敲門,使勁兒地喊她:“談宛宛,快起來,你今天還有任務沒做呢?”
談宛宛翻了個身,繼續努力地睡覺,一道尖銳的暗器從糊著白紙的窗戶縫隙裡射到牆上,離她的胸膛只剩下一寸,她嚇得冷汗涔涔。
“師姐,這是誤會,我立即起來完成任務。”
談宛宛穿好道袍,隨便地用搭在盆子上的白布擦個臉,套上鞋子,匆匆忙忙地推開門走出去。楚漫將籃子一股腦地遞給她,囑咐道:“快去快回,否則一會兒吃不上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