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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落水

鹹福宮。

陽光透過窗欞灑落在屋內,映照出白玲瓏秀麗的身影。

白玲瓏靜靜地坐在窗前,低垂著頭,專注地修剪著面前的花枝。

每一刀下去,都是那麼的精準和細緻,彷彿在精心雕琢一件藝術品。

紅菱匆匆走了進來,向白玲瓏行禮後,輕聲說道:“娘娘,永和宮的岑寶林有孕已經一個月了。”

白玲瓏的手微微一抖,原本修剪花枝的動作瞬間停滯下來。

只見她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與疑惑,“岑寶林?”

“是的,娘娘。皇上得知岑寶林有孕後,特意晉了她的位份。”紅菱垂著頭,聲音平靜回答道。

白玲瓏的眉頭皺起,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將手中的剪刀重重地丟在桌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岑寶林?她竟然爬得如此之快,當真是小瞧了她!”

紅菱低著頭,不敢輕易接話。

此刻白玲瓏心情不佳,紅菱生怕說錯話惹來麻煩。

白玲瓏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然後緩緩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盛開的花朵,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感。

“為何她們人人都有身孕,只有本宮,遲遲沒有訊息。”白玲瓏目光失神地望著窗外,喃喃自語道,雙手不自覺地撫上自已平坦的腹部,心中滿是失落與焦慮。

“娘娘,您尚且年輕,有身孕也只是緣分未到而已。”一旁的紅菱輕聲勸慰道。

“緣分?”白玲瓏輕輕重複著這兩個字,而後輕笑一聲,笑聲中帶著無盡的苦澀,“本宮的緣分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來,本宮已經進宮三年了,三年的時間也該有了吧!”

紅菱和綠梅對視一眼,眼中皆浮現出深深的擔憂,但卻不知如何開口安慰。

“皇后已經有了大皇子傍身,賢妃有了大公主在身側,就連惠昭媛曾經懷過孩子現在都抱養了二公主,只有本宮什麼都沒有。”白玲瓏口中喃喃自語,聲音低沉而又落寞,眼底流露出濃濃的失落。

在這深宮中存活,子嗣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麼?

沒有身孕,就意味著失去了競爭的資本,也難以得到皇帝的寵愛。

白玲瓏看著其他嬪妃們一個個身懷六甲,心中充滿了嫉妒和不甘。

她們的肚子一天天變大,而自已的肚子卻始終平坦如初。

這種對比讓她覺得自已在這場後宮爭鬥中處於劣勢,甚至可能被淘汰出局。

每當得知其他嬪妃有孕之時,白玲瓏的內心都會湧起一股強烈的嫉妒之情,令她幾乎發狂。

嫉妒使人發狂,白玲瓏的眼中閃爍著淚花,她不甘心就這樣輸給別人。

“紅菱,你去景和宮一趟,將江寶林請到鹹福宮來。”白玲瓏擦去眼角的淚水,強壓住內心的情緒,朝身後的紅菱說道。

“是,奴婢這就去。”紅菱點了點頭,得了吩咐很快就退了出去。

如今已經進入伏天,天氣變得異常炎熱,彷彿置身於蒸籠之中。

陽光熾熱地灑在大地上,空氣中瀰漫著熱浪,讓人感到窒息。

永壽宮內放置了足夠的冰塊,使得室內涼爽宜人,絲毫感受不到夏日的酷熱。

衡兒被放在柔軟的榻上,知夏也躺在他身旁。

兩個可愛的小傢伙一直緊緊盯著菊青手中的撥浪鼓,眼睛裡閃爍著好奇和興奮的光芒。

崔令儀端起一碗冰鎮酸梅湯,咕嚕咕嚕一碗下肚,酸甜可口的味道在口中散開,瞬間帶來一陣清涼,舒服感嘆道:“這天氣真是熱得受不了,平日裡臣妾都不願出門。”

林繡微笑著點頭附和,接著說道:“是啊,入伏天后,冰塊的使用頻率明顯增加了不少。這不,咱們姐妹們就來皇后娘娘這裡蹭冰塊了。”

季淑離專注地繡著手中的虎頭鞋,聽到她們的話後,抬起頭來,溫柔地說:“只要你們願意過來,本宮當然樂意讓你們蹭冰塊。”

“只怕娘娘哪日嫌棄了我們,便叫我們哪來的回哪去呢。”崔令儀放下瓷碗,嬌俏地笑著,打趣般開口。

“咱們大皇子這才幾日不見,便又長大了許多。”林繡轉頭看向一旁軟榻上的兩個孩子,眼中滿是慈愛與溫柔,輕聲說道。

“小孩子嘛,一天一個樣。”季淑離頭也沒有抬,專注地繡著手中的虎頭鞋,嘴角微微上揚。

林繡隱去幾分笑意,眼神變得黯淡起來,“也不知二公主如今長成什麼模樣了。”

崔令儀一臉好奇,眨了眨眼,問道:“繡繡沒有去長春宮看望知許嗎?”

季淑離也跟著抬起頭來,目光落在林繡身上。

林繡抿了抿唇,神色有些落寞,無奈開口道:“前些日子去長春宮看過了,但總不好日日去叨擾,更何況惠昭媛似乎也並不想臣妾和二公主多見面。”

自從吳秋月開始撫養二公主之後,儘管她從來沒有阻止過林繡來長春宮看望二公主,但她內心深處卻對林繡多了幾分警惕。

畢竟,養育一隻貓貓狗狗時間長了都會產生深厚的感情,更不用說對待一個小孩子了。

這麼長時間以來,吳秋月一直盡心盡力地照顧著二公主,早已把她當成自已親生的孩子一般。

而林繡作為二公主的親生母親,她的存在讓吳秋月不禁心生擔憂,生怕林繡日後晉升了位份,就會把二公主抱走。

這種不安的情緒逐漸侵蝕著吳秋月的心,讓她對林繡的態度變得更加謹慎。

季淑離放下手中的針線活,輕聲安慰道:“惠昭媛對知許確實是一片真情實意,多一個人疼愛知許,這是件好事啊。她現在已經將知許當作自已的親生女兒看待,所以對你有所提防也是人之常情。繡繡,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

崔令儀也點頭附和道:“是啊,繡繡,你先別想得太多,只要你和知許都能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度過一生,那就足夠了。其他的事情,就讓它順其自然吧。”

林繡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試圖掩飾內心的憂慮,但那抹笑容卻顯得有些牽強:“我明白的。”

季淑離輕嘆了口氣,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林繡,因為沒有人能夠真正地理解他人的痛苦。

崔令儀緊緊握住林繡的手,語氣堅定地說:“沒關係的,總有一天你會把知許重新接回身邊的。”

林繡與崔令儀對視一眼,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

就在這時,外間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桃夭立刻快步走了出去。

沒過多久,桃夭便匆匆忙忙地跑了回來,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娘娘,不好了!永和宮的岑寶林掉進水裡了!”桃夭喘著粗氣,急切地說道。

室內的三個人聽到這個訊息,臉色瞬間變得震驚無比。

岑斕才發現有孕不久,怎麼這麼快就出事了。

“怎麼回事?”季淑離疑惑問道。

“今日容妃、李才人和江寶林三人在御花園千鯉池遊玩,中途偶遇了岑寶林。岑寶林打算離開,誰知千鯉池旁溼滑不已,岑寶林一下摔了下去,岑寶林慌亂之後拽住了江寶林的裙子,將江寶林一併帶進了湖中。”桃夭連忙開口解釋道。

季淑離皺起眉頭,直覺此事似乎有些蹊蹺。

崔令儀和林繡聽完桃夭的一番解釋,眼珠一轉,皆是沉默下去,並未發表意見。

“如今岑寶林如何了,身在何處,可叫了太醫過去?”季淑離接著問道。

“千鯉池離景和宮近一些,岑寶林和江寶林被撈起來後皆是昏迷不醒,都送去了景和宮。”桃夭回道。

季淑離點點頭,朝身邊的宮女吩咐:“蓮香、梅芳,你們照顧好衡兒和知夏。菊青,隨本宮到景和宮去一趟。”

說罷,三人紛紛起身,趕往景和宮。

白玲瓏和李若芙坐在外間,二人面上皆是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

江玲玲本是會鳧水的人,但當她被岑斕拉下水後,一切都變得無法控制。

她原本打算游上岸,但岑斕緊緊抓住了她的腳踝,讓她無法動彈,最終與岑斕一同沉入水中。

會水的宮女太監們迅速反應過來,他們急忙跳入水中,奮力將岑斕和江玲玲撈了上來。

眾人緊張地圍攏過來,關切地看著兩人。

映月見岑斕呼吸十分微弱,心急如焚,拼命地按壓岑斕的胸口,岑斕吐出幾口水後,終於有了氣息,但隨即又暈了過去。

江玲玲雖然還有呼吸,但也陷入了昏迷狀態。

宮女們小心翼翼地將岑斕抬到偏殿的床上,為她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裳。

岑斕面色慘白,毫無血色,讓人看了心疼不已。

映月和映雪二人臉色煞白,跪在床邊,眼神裡滿是驚慌失措。

“血,是血!”映雪突然瞥見岑斕下身褲子上那片刺眼的猩紅,驚恐地叫出了聲。

映月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心中頓時湧起一股絕望:“完了!”

這時,太醫提著藥箱匆匆趕來,顧不上其他,急忙為岑斕把起脈來。

過了片刻,太醫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眉頭緊緊皺起,語氣沉重地說道:“不好,小主胎象本來就不太穩定,如今又落水受到驚嚇,這胎只怕……”

他欲言又止,神色間充滿了憂慮。

季淑離剛剛踏進室內,便聽到了太醫這句話,心頭猛地一緊,連忙喊道:“太醫不可說些胡話,一定要盡全力保住岑寶林這一胎啊!”

“求皇后娘娘為我家小主做主啊!”映雪映月見季淑離來了,連忙跪地磕頭,眼淚汪汪地道:“皇后娘娘明鑑啊,我們小主向來與世無爭,如今卻遭此橫禍,實在可憐啊……”

季淑離微微頷首,滿臉愁容地坐在外間的軟榻上,柔聲道:“本宮知曉了,你們莫要著急,且先緩緩情緒。”

白玲瓏和李若芙見狀,趕忙站起身來,朝著季淑離和崔令儀盈盈行禮。

季淑離揮揮手,示意眾人落座。

她神色凝重,環顧四周,目光最終落在映月身上,開口問道:“今日之事究竟如何?你細細說來。”

映月抹了一把淚,哽咽著回答道:“回皇后娘娘,我家小主自從懷孕以來,便一直留在永和宮內安胎,足不出戶。今日天氣甚好,小主一時興起,便想出去走走,散散心。誰知走到半路上,竟碰到了容妃娘娘一行。李才人熱情地邀請小主前往鹹福宮一敘,可小主向來喜靜,不喜與人交際,便婉拒了李才人的好意。那時,幾位娘娘與我家小主站得極為靠近,突然小主提出想要回宮休息,就在轉身之際,卻突然直直地朝千鯉池倒去。”

“如此說來,岑寶林落水時,你們幾個貼身宮女都不在身邊?”季淑離凌厲的眼神掃向映月,詢問道。

映月怯懦地點了點頭,聲音微顫:“當時各位娘娘都在,紛紛上前見禮,奴婢們礙於身份,自然不敢靠的太近。”

季淑離挑了挑眉,目光銳利地盯著映月,接著丟擲一個問題:“本宮方才一進來,你便求著本宮做主,難道你們認為是有人暗中使壞才導致岑寶林落水的嗎?”

映月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哽咽著說:“回皇后娘娘,我家小主性子冷淡,不常和各宮娘娘走動,又怎會突然在這個時候和容妃、李才人、江寶林親近,又怎會恰好在千鯉池遇到三位貴人,還在此處摔進湖裡?”

李若芙聽了這話,臉色變得陰沉起來,她狠狠地瞪了映月一眼,冷冷說道:“你這丫頭,休要胡亂攀咬。”

映月被李若芙的眼神嚇得身體猛地往後縮了縮,但還是堅持說道:“奴婢絕對沒有攀咬,求皇后娘娘做主啊!”

“好了,不要再吵了!”季淑離揉了揉眉心,大聲喊道,聲音迴盪在房間裡,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等岑寶林醒來之後,再來問清楚當時的情況究竟如何,現在大家都先冷靜一下。”

太醫從裡間走出來,臉上滿是憂慮和無奈。他走到季淑離面前,跪下說道:“回稟皇后娘娘,微臣無能,岑寶林這胎實在是保不住了。”

季淑離心中一沉,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說:“罷了,這也是無法強求之事。你們要好好照料岑寶林,務必讓她儘快恢復身體,切莫落下病根來。”

太醫連忙磕頭謝恩,“是,微臣一定盡力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