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左武衛校尉馮德勇一行,騎著威武的戰馬趕路前行,一路上遇到很多個江湖之人,都是對他們紛紛避讓。
馮德勇是左武衛斥候軍的校尉,這一行五十餘人,只是先行軍。他們此行的目的,當然是前往那雞鳴山。
如此重大的江湖之事,朝廷怎會旁觀,尤其是那大將軍磐臺明宗,一直對那些個虛偽的江湖之人厭惡至極。
朝廷中的很多其他大人物當然也盯著那個傳聞中的至寶,難道現如今趕來的這些個江湖之人,就真的是為了自已門派而來?
隊伍此時進入一片楊樹林,說來也是奇怪,這林中官道上竟然沒有江湖客再出現,但這也不值得他們警覺,他們可是讓江湖人聞風喪膽的左武衛,難不成會有不要命的敢劫道?
此時雖是初秋,樹葉卻已開始慢慢凋落,隊伍身後能看見捲起的塵沙和紛飛的落葉。
“籲!”
騎行在隊伍最前面的馮德勇猛地拉起韁繩。接著有些愣住的問道。
“是你?”
馮德勇說著,環顧四周,眼角眯著,神情很是警覺。
在隊伍的正前方,一人在一棵枯朽的粗大老楊樹下,正燒著一堆乾草,若是平日裡行軍趕路,馮德勇不會停足,這種情況他見得多了,無非就是一些流民,找些樹皮或者野果,在路邊燒火做吃食,司空見慣也就沒那麼警覺。
但是這一次,馮德勇卻是十分謹慎的戒備起來。因為此刻,在他們隊伍前方數丈遠處,那個燒乾草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雞鳴驛的驛從—陳平一!
馮德勇對這個驛從有些印象,畢竟作為左武衛斥候軍都尉的他,從軍已有十餘年的,行事向來謹慎縝密。
在他印象裡,這個小驛從在那座腐朽的官驛中,並非很出眾,可能與其他驛從比起來,膽子挺大,有些滑頭就是他能想到的為數不多的標籤。但是,現在的朝廷,大大小小的州縣的庸官小吏皆是如此。
能深更半夜獨自去掩埋屍體,雖然不是一般少年能做出的事,但想必也都是為了錢財,不得已而為之。在當今這個世道,那碎銀幾兩完全可以讓普通人變得不普通,讓膽小的人去衝破膽。
真正讓馮德勇詫異進而警覺的,是在一刻鐘前,他們剛離開驛站之時,那個驛從還跟著那個驛丞唯唯諾諾的出門作揖相送,順手遞了兩個包裹,一個裡面裝著幾根金條,另一個裝著乾糧,這一舉動,當時讓馮德勇也是很滿意。想著這驛丞還是很有眼力見的,欣然將兩個包裹收下。
可是此時,這驛從居然在他們之前到了此處,看那乾草燃盡的架勢應該早已在此等候,要知道他們騎行的可是大漓戰馬,腳力本就比普通馬匹快上許多,正當馮德勇心裡嘀咕之時,那少年驛從衝他笑著說道:
“別琢磨了,我就是跑的快了些,對近路熟悉了些,也沒早到多久。”
陳平一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左武衛瞬時抽刀戒備。
馮德勇雖是警覺,說話時卻也還鎮定。
“你……難道要攔路?”
馮德勇向前探著身子,衝著陳平一的表情很是玩味,大概要傳達的意思是:
我們可不是老百姓,我們也不是普通商賈,更不是普通的官兵,我們可是左武衛,大漓最精銳的府兵,你一個小小驛從,怎麼敢呢?。
“對啊。”
陳平一很平靜的背過手去,仰著頭盯著這群裝備精良左武衛。那副成熟的模樣,顯然跟他還略顯稚嫩的面容不符。
“哈哈…哈哈…這小驛從怕是吃錯了東西吧,就憑你,你怕是連毛都沒長齊吧?”
身後的一個士兵輕蔑刁侃,引得整個隊伍計程車兵皆是大笑,馮德勇也是忍不住的發笑。
“你說的倒也沒錯。”
陳平一的語氣依然很淡定但卻很堅定。
“你真連毛都沒長齊啊,哈哈!”
面對眾人的再次嘲笑,陳平一還是那副毫無懼色的表情,在隊伍前左右慢慢踱步。
“我說的‘沒錯’,是說吃錯了東西這件事,不過不是我吃錯了東西。”
起初那個士兵還想繼續嘲笑少年,卻也緩過神來,下意識的望向馮德勇。若是這個驛從在驛站的酒菜裡下毒,那他們現在的處境就很危險。但是行軍在外,他們又怎會輕易的中毒,每次吃飯前都要對酒菜仔細的檢查、試毒。
“小兄弟,我不管你抱著什麼目的,別擋我們的道,我們左武衛殺人,可不需要什麼理由,能和你在這多費口舌,無非是好奇你為何如此迅速的走在了我們的前面。不過…那也不重要了,我也沒那個耐性了!”
馮德勇一個眼神遞出,那個牽頭嘲笑計程車兵拍馬衝出,同時長刀出鞘。
陳平一併未慌張,而是很平靜的搖著頭,脫口而出四個字:
“來不及嘍……”
那衝上前來計程車兵並未理會,而是雙手緊握長刀,直衝少年驛從面門而去!大漓騎兵的戰刀足有三尺之長,左武衛的普通士兵雖都不是個個能入昇界的強者,但畢竟是府兵精銳中的精銳,筋骨強勁,在淬界中也都算是高手。
陳平一一隻手背後,另一隻手作勢手指輕輕向前一彈。
士兵突然視線模糊,頓感手臂酥麻,三尺戰刀竟毫無招架的從手中滑落,只在半息之間,酥麻之感已傳至全身,瞬間跌落馬下。
陳平一又雙手背過身去,就那麼戲謔地看著眾人,一副絕世高手的模樣。
“這煙…這煙有毒…”
那落馬計程車兵用盡僅存的力氣說出這幾個字,然後—閉眼了。
馮德勇先是一愣,聽見身後左武衛眾人皆是跌落馬下,一股強烈的眩暈之感,從頸後直衝面門。即使已是第五境巔峰修為的他,竟然也無法調配自已的內息去壓制暈沉之感,頓感全身無力,跌落下馬。在側著頭匍匐在地面的瞬間,眼角的余光中,好像看見兩個身影從那棵老楊樹掠下。
其中,那一襲粉色長裙有些眼熟,但來不及再去思慮,已昏厥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