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雞鳴驛,只是小小的通遠郡上的小小官驛。驛站裡近兩日聚集了一眾江湖之客,可江湖的門客,畢竟不是過往的冠冕堂皇的官客。
酒過三巡,堂內吵鬧至極。
俗話說得好,江湖之人,難免磕磕碰碰。
“大黑牛!能不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摳腳不,噁心死了~”
那之前調戲青衣劍客的粉色長裙女子捂著口鼻,衝著那摳腳大漢嚷了起來。
“你這娘們,還嫌棄我腳丫子,你那一身騷兒味,燻得這驛站烏煙瘴氣的!”
摳腳大漢醉眼朦朧,轉身說完話,還不忘飲一口酒,用鼻子嗅了自已剛扣過腳丫子的手,那陶醉的神情……真是……難以形容。
周圍的人,都是看熱鬧的態勢,見得那風騷美豔的女子被調戲,都是隱隱作笑。
眾人的鬨笑中,粉色長裙女子顯得有些下不來臺,眼中的殺氣都要溢位來,摳腳大漢也將手放在了那把腐朽的鐵斧之上。
“二位都消消氣兒。”
那少年驛從快步走了過來,俯身用手中的酒罈,將大漢的酒碗斟滿,又轉身將桌上的茶壺拾起,把女子面前的茶杯倒上茶,笑著說道:
“來者都是客,何必大動肝火呢。”
說罷又湊到這女子的耳邊細語幾句。就見得這女子目光先是一愣,目光異常兇狠,身旁一行的男子也要做拔劍的架勢。
幾息之後,女子噗呲一笑,就見一絲紅暈掛在嬌嫩的臉蛋上。
“好吧,老孃就給你這個面子~”
話音剛落,又在就要離去的少年屁股上拍了一下,少年裝做什麼都沒發生,哼著小曲走開了。與粉色女子同桌的那男子,並無表情,只是輕輕的搖頭。
話說這二人,昨日進入驛站,便向眾人抱拳,明瞭身份。
二人皆是涼州清風派的傳人,兩個月前尊師門之命下山,來到這冀州的通遠郡,奔著詔令上的機緣而來。清風派在如今的江湖之上,也是略有些名望。
傳聞如今這門派的掌門是一對青年夫婦,男祖師五嶺道人曾在三十歲左右的年紀,手持玉劍,斬斷兩位玄界劍客臂膀,經那一戰,劍術據說已入歸一境,要知道就算當今這武林,三十歲就能入玄界的都可稱為一派宗師級別的存在。
女祖師使得一襲紅袖,以袖為刃,殺人於無形。
據說在三十年前,中原江湖助前朝邊軍與魔宗大戰數月,二人協力入沙場,斬殺八位魔宗玄界小宗師。大戰後江湖上便無此二人蹤跡,傳聞是隱居在那清風山上,成立了後來的清風派。
這清風派與江湖很多門派不同之處,是以雙修而聞名,弟子成年後,要在門派中尋求雙修伴侶,以門派秘法萃取門派內清風洞之靈氣,精進境界,少則數月,多則數年,等雙方都已破淬界,方可出洞。
後結伴行走於江湖,不斷雙修精進,尋求昇界的升境之道。
如今這二位,從年齡上來看,應算是清風派的第三代傳人,女子名叫楚靈兒,天生嬌媚,也是受惠於天生的俊俏臉蛋和豐腴的胸脯,讓尋常男子見了都垂涎不已。
江湖上有傳聞,楚靈兒本是益州府丞之女,景先八年,益州節度使欲起兵造反,府丞暗自書信密報朝廷,後被節度使以謀逆之罪處死,府上女眷被貶為妓。清風派門人下山,偶遇從青樓逃出的楚靈兒,便將其帶回清風山,化名楚靈兒。
男子名為慕容文碩,本是豫州富家子弟,但家門得罪了朝廷的親王,最終落得個家破人亡,逃亡江湖,最後落腳清風山。
“靈兒,還是低調些,下山前掌門特意囑咐,這次冀州之行,江湖各大門派都會遣派高手......”
“行啦,行啦!囉裡吧嗦的!”
楚靈兒很是不悅,拿起一塊糕點,小口咀嚼著,盯著離去的少年驛從打量著,這驛從貌似腦後長了眼一樣,回過頭來,衝著楚靈兒又是拋了一個媚眼兒,楚靈兒見後,竟兇光滿目!
慕容文碩見了,也還是搖著頭,喝著茶,不做聲。
另一處,一桌四人,兩男兩女,看衣著裝扮,並非中原人。此刻用南疆話小聲的討論著什麼,神態警覺。
“這中原的寶物,莫非你們南疆的妖族也要覬覦一番?”
一位坐在旁桌的白鬍道人摸著鬍鬚,斜眼打量著這一桌南疆人。
“老道,明日獻世之寶,雖是你們中原之物,但詔令上說了,有緣者得知!”
一個南疆的少年聲音回道。不怎麼熟練的中原官話,但這聲音清脆至極,引得眾人矚目。
少年扎著碎辮兒,看起來有些凌亂,但又不乏精緻,每個辮尾都用銀圈裝飾,一身白狐錦衣,手臂串串銀飾,更是耀眼。
那白鬍老道顯然有些驚異:
“哦?看來你們南疆人還是不知中原江湖的險惡,千里迢迢趕來,怕是明日要落得個空手而歸嘍!”
老道舉起茶杯,一飲而下。
少年本想再與這老道爭辯一番,卻被身邊的南疆老者按臂攔住。南疆老者,輕輕搖頭,目光慈祥的望向南疆少年的眼眸,少年只好作罷。
“那老道是哪裡來的,看樣子好像很厲害?”
此刻回到櫃檯邊的少年驛從問向驛丞。
“龍虎山”
驛丞仍未抬頭,只是輕聲回了三個字。
“臥槽,四叔你怎麼看出來的?莫非是你熟人?”
少年顯得有些興奮。
“我雖然年紀大了,但是眼神還行。”
“你怎麼看出來的?”
少年愈發的好奇。
“襪子上寫著呢!”
驛丞終於抬起頭,示意少年看過去。
少年放大眼眸,望過去。隱隱約約在這幾個道人的襪沿上,看見不太明顯的“龍虎”二字,少年頓感驚歎,連忙向驛丞豎起大拇指。
“厲害啊,四叔你這眼力不次於我家老頭啊?”
“呵!可別拿他跟我比,我的眼睛可辨銀錢真假,可辨達官顯赫,可辨人情是非!”
“那我家老頭呢?”
“你家老頭?......切!只能辨一下寡婦的肚兜顏色。”
“你瞅瞅!你瞅瞅你這話說的,我又沒法反駁了。”
少年與驛丞相視而笑,那兩人的笑容,奸邪中透著你知我知,默契中流露出你懂我也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