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裡,溫實初想到有幾味藥可以用來治療時疫,他跟江氏兄弟提過一次,可這兄弟倆背後有華妃撐腰,向來看不起別人,更何況是他這樣沒有多大官位之人。
兩人連看都不肯看他的藥方一眼便走了。
溫實初只好自已埋頭苦思,仔細斟酌著,即便不能因此得名得利,若真的能治好這次的疫症,為皇上、為朝廷分憂解難,他心裡也是滿足的。
看著滿牆的藥匣子,他在紙上寫寫畫畫,不時地點著頭,自言自語道:“就快成了!”
浣碧急匆匆地跑到太醫院,將小主吩咐的事情跟溫太醫說了一遍,浣碧還說道:
“莞貴人讓奴婢求求大人,若大人願意幫忙,日後大人有什麼困難我們貴人一定鼎力相助。”
溫實初原本有些猶豫,可是他對自已的醫術向來自信,如今方子已經擬好了大半,不如去試試。
“浣碧,我不用嬛兒鼎力相助,你告訴她,此事我自當盡力,只是這事成與不成,我也不能篤定。”
浣碧用力地點頭,“小主相信大人的醫術和能力,大人只管放手去試,只是此事須得悄悄進行,若是被人發現了是有風險的。”
溫實初自然知道這一點,可他是醫者,治病救人本就是他的職責所在,若為了一已安危不去做,他的良心不會安寧。
存菊堂裡,甄嬛遠遠地看了一眼眉姐姐就被下人攔住了,如今眉姐姐已經倒下了,若她也出了事就連個能拿主意的都沒了,她只好離開這裡,回宮裡等著。
這幾日,天氣逐漸暖和起來了,時疫越來越嚴重,宮裡一日一日地抬出去好多人,治了好幾日了,還不見好轉,甄嬛內心越發焦慮了。
晌午的日頭高高掛在天空中,一出門就曬得人不得不眯起眼睛。
流朱端了盆水剛出門,碰到小允子急匆匆進來了。
“小主在裡面嗎?”
流朱見小允子神色鄭重,點頭道:“在裡面,出什麼事了嗎?”
小允子扯開一抹笑意,“是好事,沈貴人的事有了眉目。”
流朱放下盆跟著小允子進了屋。
甄家來了訊息,劉畚的妻兒都醒了,他的夫人告訴甄大人,是華妃宮裡的人找到劉畚,讓他欺騙沈貴人,使眉莊誤以為自已懷了身孕。
甄嬛讀著信高興地輕咬嘴唇,“總算是找到證據了,快,我要將此事稟報皇上!”
甄嬛拿著書信一路來到了養心殿,皇上剛與大臣商議完最近的時疫,正煩心著呢。
甄嬛將事情從頭到尾給皇上解釋了一遍,又拿出書信給皇上看,“皇上若是覺得此事有蹊蹺,劉畚的妻兒染上時疫不便進宮,皇上可派人去甄家檢視。”
皇上搖了搖頭,憤怒地看著桌上華妃剛剛送來的糕點,“華妃,很好!朕以為她不過是驕縱了些,不想她心腸歹毒,沈貴人向來安分守已,哪裡見罪於她,讓她這般誣陷。
蘇培盛,曉諭六宮,降年氏為年嬪,褫奪封號。”
蘇培盛覺摸出了事情,看了一眼甄嬛問道:“皇上,這褫奪封號本就是大辱,若要降為年嬪,恐怕……”
皇上看了蘇培盛一眼,又看向甄嬛,她正倔強地注視著自已,他搖了一下頭,問道:“你是在教朕做事?”
蘇培盛急忙點頭認錯,“奴才不敢,奴才這就去通傳。”
“對了,先去存菊堂傳旨,封沈貴人為惠貴人,讓她高興高興!”
甄嬛說道:“只怕眉姐姐此刻高興不起來。”
皇上以為她想不通自戕了,正驚訝時,甄嬛告訴皇上眉姐姐患了時疫,現下正昏睡不醒,自已斗膽請溫太醫去醫治,依舊沒有什麼好轉。
皇上心裡有些愧疚,讓人賞了最好的藥以及一大堆珠寶首飾送到眉莊那裡去。
做完這些,皇上靜靜地看著甄嬛,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問道:“嬛嬛,此事會不會是你有意為之?”
甄嬛聞言皺起了眉,華妃不容她和眉姐姐宮裡人盡皆知,即便所有人以為這事是她可以安排的,皇上怎麼能如此懷疑自已呢?
“皇上這話是在疑心嬪妾?”
“嬪妾不會這麼做,也不屑這麼做。”
說罷,她跪在了大殿中央,身子挺得筆直,眼睛裡充滿了倔強與委屈。
“好了,是朕不好,朕多疑了。”
甄嬛說道:“皇上是天子,天子不會有錯,是嬪妾的錯。”
早就知道皇上多疑,甄嬛以為皇上待自已是特殊的,看來是她有些自以為是了。
她跪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皇上覺察到嬛嬛的委屈,走上前來親手將她扶起,雙手輕輕拉住她解釋道:
“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事,朕難免顧全不了那麼多,好了,朕以後不會再這樣疑心於你了,嬛嬛還要與朕置氣嗎?”
甄嬛心裡還是不太舒服,可對面站著的人是天子,皇上已經兩次向自已低頭,她若再生氣會顯得不識好歹,罷了,左右眉姐姐已經洗刷冤屈,華妃也受到了懲罰。
“皇上批摺子累著了,嬪妾給皇上揉揉肩,松泛松泛。”說著,她繞到身後輕輕捏起著肩。
皇上雙目緊閉,渾身一陣放鬆。
蘇培盛剛到翊坤宮,還未宣讀聖旨,江誠江慎二人就拿著時疫方子來到了翊坤宮外求見。
華妃察覺到蘇培盛臉色不對,打問之下,蘇培盛不肯說出實情,只讓華妃先處理兩位太醫的事。
“娘娘,我兄弟二人連夜研製出了治療時疫的方子,請娘娘過目。”
華妃激動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果真?這方子真的有用?”
江家兄弟對視了一眼,堅定地點頭,“微臣已經試過了,此方的確能治好時疫。”
華妃拍了拍胸口,“太好了,終於成了,這下皇上不必再憂心了,我就是見不得皇上著急。
你們二人此番立了大功,頌芝,將本宮包好的銀子賞給兩位江太醫。
你們做事勤謹,不光本宮要賞你們,皇上知道了,你們的前程遠大著呢!”
說罷,華妃眼角的餘光瞥到了蘇培盛,一下子神氣起來了,心裡也有了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