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所有人都回頭注視著孫起,直把孫起盯的渾身發毛,他沉思了片刻緩緩搖了搖頭,“我沒什麼印象了。”
“你被黑甲人埋伏的事情呢?”呂心問道。
“我這記得,馮維那傢伙當時也在我的巡邏小隊中,現在想來可能連我也是他套裡的一環。”孫起用力閉著眼睛努力去回想當時發生的事情,但被偷襲身亡後的事情無論他怎麼努力,也想不起一丁半點,那段記憶就像是被人為消除了一般,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我只記得當時是被人從背後偷襲了,再醒來就是在流浪者歸宿外的一處流民營地。”孫起說著慢慢朝呂心走了過來,“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
呂心指了指頭頂的樹冠,“因為我當時就在現場。”
孫起聞言快步上前抓著呂心的肩膀問道:“我的那幫隊員怎麼樣了?!有活下來的嗎?!”
呂心直視著孫起那雙渾濁的眼眸,一個字都沒有說,但又像什麼都說了。
孫起緩緩嘆了口氣,他其實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但因為沒有親眼所見,所以一直以來都在自欺欺人,“沒一個僥倖逃出來的?”
呂心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孫起真相,畢竟那個唯一活下來的人最後也死在了他的手裡。
“你就不想知道是誰在背後偷襲了你嗎?”
孫起表情滄桑的搖了搖頭,坐在一塊石頭上說道:“無論是誰,他都有苦衷吧,只是可惜我的死也沒能換他活下去,而且就算我沒被偷襲,也阻止不了那場針對巡邏隊的埋伏。”
秦江見孫起表情悲傷,默默的走到了他身旁想要安慰他幾句,但除了弟弟以外,他從未沒安慰過任何人。
他猶豫著伸出手,摸了摸孫起稀疏的頭髮,低聲說道:“沒事,還有我呢。”
一個面容滄桑,身上佈滿傷痕的中年男人一臉悲慼的坐在石頭上。
一個稚氣未脫,濃眉大眼的少年郎伸手摸著他的腦袋。
整幅畫面看上去有說不出的彆扭,但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覺得奇怪,反而被秦江和孫起勾起了自已那段不願回首的往事。
“氣氛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沉重了?要不我們進屋子坐著聊?”秦觀指著不遠處的那幢二層小樓打趣道。
除了呂心、饅頭,還有阿蘭達蒂因為並不知曉那座小樓裡面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所以他們三人並沒能領悟到秦觀所言中的惡趣味,其他幾人聞言很快就笑出了聲。
“別笑啊?要去嗎?”秦觀張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繼續說道。
薛瑤實在看不下去了,笑著上前揉了揉秦觀的腦袋,將他攬入了懷中。
原本壓抑的氛圍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阿蘭達蒂見眾人已經恢復正常,找了塊相對乾燥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磨刀不誤砍柴工,既然已經說到這兒了,大家就來把目前得到的訊息匯總一下,看看能不能推匯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們也好做後續的計劃。”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後慢慢圍了過去,秦觀見呂心和饅頭仍然站在原地沒有動作,隨即揮了揮手讓他們也過來。
呂心掃視了一圈見其他人似乎都沒有意見,便帶著饅頭也走了過去。
“我們不是要回山崖嗎?”饅頭佯怒,拉住呂心的胳膊說道。
呂心回頭看著饅頭認真的說道:“我也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說著回頭掃視了一圈已經開始討論起來的眾人,“十年一個週期的探查隊成員、初蕈城的巡邏隊長,而且還是個雨人,還有女人和小孩兒,把整片大陸翻個遍也未必能再找到這樣的組合了。”呂心黯然的看著自已骯髒的鞋子,然後抬起腦袋注視著饅頭繼續說道:“最起碼以後去掃墓的時候,我能和那些被當作“高香”點了的兄弟說清楚他們是為什麼死的。”
“走吧。”饅頭笑著說道,“說實話我也挺想知道的。”
等呂心和饅頭入座後,發現眾人正在討論一切的起點是什麼。
“起點不應該是趙屋接受馮維的委託嗎?”薛瑤問道。
“可在那之前護城林已經被點燃了,我不相信這兩件事沒有任何關聯!”秦觀咬著嘴唇認真的說道。
呂心伸手打斷爭論,“你們剛才提到一個人的名字,他叫什麼來著?”
“趙屋?”薛瑤猶疑著說道。
“另一個”
“馮維?”
“對!馮維!”呂心說著將手指移向了孫起,“偷襲你的那個人就是馮維。”
孫起聞言噌的一聲就站了起來,坐在他身旁的秦江見孫起面色猙獰,伸出手就準備再次去摸孫起的腦袋,但此時此景再去做這種事,早沒了當時的那種氛圍,只剩下了無盡的彆扭。
孫起此刻就身處在這汪彆扭的最當中,他眼疾手快的將秦江的手打掉,此時他也顧不上初聞自已是被馮維偷襲致死的訊息,面色複雜的坐了回去。
秦江見目的已經達到了,便也沒去多想,一副“我真棒”的表情正朝自已的弟弟顯擺。
“那起點就應該再往前推,起碼從孫起的巡邏隊遇襲開始。”阿蘭達蒂說道。
“山火是什麼時候開始燃燒的?”薛瑤急忙問道。
“遇襲之後,孫......孫什麼來著?”
“孫起!”秦江補充道。
“山火是在孫起遇襲之後點燃的,而後初蕈城很快就吹響了警告的號角,但黑甲人也隸屬於初蕈城,結果你們也都看到了。”
“我來捋一捋。”秦觀見阿蘭達蒂正低著腦袋思考問題,主動開始做起了總結的工作。
“孫起常規巡邏,隨後巡邏隊發現護城林有被砍伐的痕跡,所以去追,不久之後孫起遇到埋伏,被隊伍中的馮維偷襲致死,巡邏隊全滅。”秦觀看著孫起說道,見孫起默默點了點頭,他又轉頭看向一邊的呂心。
“巡邏隊全滅,初蕈城內亂爆發,山火就是在那個時候被點燃的,總得來說,黑甲人在內亂結束後屬於勝利的一方?”秦觀看著呂心問道。
“我也說不好當時是誰勝誰敗,但結果大家都看到了,黑甲人控制了流浪者歸宿。”呂心回覆道。
秦觀點點頭繼續說道:“這之後,趙屋接到馮維的委託,委託報酬異常豐厚,目的地是第六域外的幽邃森林,將一封信交給“星人”。”
阿蘭達蒂突然插嘴道:“探查隊不是星人,這個無疑。”
“在這期間薛瑤姐姐被馮維專門送了過來,而且是委託了信鴿中的高階人員,而方玥姐姐則被當作人質留了下來。”
“人質唄,一個送過來讓趙屋相信,另一個留下來要挾。”秦江見問題簡單,也試著表達起了自已的見解。
秦觀眨了眨眼睛緩緩看向了阿蘭達蒂,“一開始我們也是這麼認為的,直到發現薛瑤姐姐和你認識。”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看向了阿蘭達蒂。
“如果我們不是恰好撞上了那場死亡遊戲,我想我們和探查隊的相遇,應該會十分平和。”秦觀看了看阿蘭達蒂,又轉眼看向了薛瑤,“因為薛瑤姐姐的原因。”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秦觀對著阿蘭達蒂問道。
“你說。”
“你是前文明人類嗎?”
阿蘭達蒂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那場死亡遊戲裡的其他人,都是前文明人類嗎?”
阿蘭達蒂聽著秦觀的言語眼睛微眯,沒有選擇立刻回答。
“這沒什麼不能說的。”孫起開口說道,“死亡遊戲說白了就是一場用命來換資訊的遊戲,探查隊需要屍體,其他庇護所需要有用的資訊,雙方一拍即合,但卻都有條件,而且是唯一的一個條件。”
阿蘭達蒂嘆了口氣主動開始回答這個問題:“屍體,我們只要前文明人類的屍體。資訊,庇護所只要大型生產線的資訊。”
“為什麼?!”秦觀好奇的問道。
“哪個為什麼?”
“都是!”
“前者我不能告訴你們,後者倒是無所謂。”
“所以,大陸其實不止只有我們看到的地方?”秦觀小心翼翼著試探的問道。
見阿蘭達蒂認真的點了點頭,甚至連孫起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見眾人都沉浸在山外有山的震驚當中無法自拔,一直默默無聞的饅頭突然開口說道:“所以按照你的猜想,這是一場針對前文明人類的陰謀?”
秦觀指著薛瑤移動到了阿蘭達蒂,又緩緩指向了孫起,“包括趙屋,你們所有人都是前文明人類。”
“那你們兄弟倆呢?”阿蘭達蒂問道。
秦觀搖搖頭,“我們的年紀就不可能是前文明人類,這是唯一的漏洞。”他說著突然猛的站起了身指向眾人身後的那座二層建築,“但這個地方只有我和哥哥知道!而薛瑤姐姐和方玥姐姐,是唯一能在流浪者歸宿和我們兄弟倆搭上話的人!”
沉默,還是沉默,馮維就像是氤氳在眾人頭頂上的那團烏雲一樣,如影隨形......
如果的秦觀推導沒有問題,那這一切的一切,不就成了馮維編織的一場巨大陰謀了?!
呂心清嗓子的聲音把眾人從震驚中拉了回來,他接著說道:“第六域派過一支兩千人的隊伍來初蕈城。”呂心面色悽苦的朝著最後看到的他們的方向回眸望去,“如果我離開的這段時間第六域沒有做過重大的人員調整,那這兩千人無一例外,都是前文明人類!”
不等眾人震驚的嘴巴重新合上,呂心繼續說道:“而且在這其中,似乎還有分維教派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