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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燃燒的水松林

九天。

在流浪者歸宿外的一條馬路邊上,四個赤條條的人影站在雨霧中使勁兒地搓洗著自已的身體和衣物,黑黃的汙穢順著雨水流向遠方。

天氣潮寒逼人,趙屋邊把褲子上的水份攥掉,邊將防水的上衣套在了身上,他朝著另一邊的三人點頭致意,隨即邁開步子儘可能地加快腳步,穿過路邊遮天蔽日的排排大樹,朝放著眾人隨身物資的小屋走去。

赤腳踏水的聲音吧唧吧唧作響,溫熱的呼吸在空中凝結成霧,揉進細雨。

趙屋邊揉搓著發涼的雙臂,邊快速開啟一個肥厚的包裹,一心祈禱著裡面的乾柴沒有被雨水浸溼。

龐大空寂的城市在暗幕中顯得格外神秘,就像是某種亞空間對原本世界裡非生命物質的投影。趙屋不由得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頭凝望向沒有盡頭的漆黑。

突然間,他對目前所處的這個世界產生了一種怪異的念頭。

“這裡不是地球!”

他心裡這麼想著,再環顧四周時的心境也全變了,他實在想不出以人類的文明等級,怎麼會得不出所處位置的座標?真相除了被人有意掩蓋,他想不出其他任何的可能。

他就這麼心裡想著,同時點燃了眼前的柴禾堆,呆立在小屋裡漫無目的的思考著,到後來他不禁懷疑自已是不是腦子有病,才會在這些與他毫無關係的事情上浪費精力,但身體卻隨著腦中思考的事情不受控制地走出了屋外。

屋外和平時一樣昏暗一片,那名來自初蕈城的中年男人已經回來,他錯愕地從趙屋身邊走過,坐在篝火旁取暖。秦觀兄弟二人單薄的身影正在遠處的暗幕裡來回走動,似是在放置休息時的機關陷阱。

他緊緊地握著身前的生鏽欄杆,即使手掌已經被鐵鏽刺的生疼,他的意識中仍然感受不到一絲絲存在於當下的真實感。

他錯過欄杆,將自已稍稍乾燥了些許的身體重新置於雨霧當中,透過雨霧再去觀察,圍繞在四周的城市廢墟像是有了生命一樣,不約而同地將視線投在了他的身上。

破敗的庭院、損毀的石雕、零落的碎石、茂盛的草木、潮溼的地面,空洞的大道,冷色的光線透過烏雲傾瀉而下,懶洋洋地撒在潮溼冰冷的建築表面上,表面水光閃爍波光粼粼,一方庭院便是整個世界,整個世界便是這方庭院。

這個時候他的身側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閒的沒事做可以去幫幫忙。”

秦觀緩步錯過趙屋走進屋內和中年男人並肩坐在篝火旁,由於他是趴在秦江的背上,所以並沒有沾染上過多的穢物,整個人的氣味比那個中年男人好聞了不少,“馮維給的時間是多久來著?”

“十天,這是第二天。”

秦觀無奈地看了看身旁的中年男人,“只剩九天了,可這個蠢蛋怎麼看著一點都不著急呢?”中年男人調侃道,“可能他就沒想著真的完成馮維的委託吧?”

趙屋扭頭重新回到小屋內和兩人坐在一起,篝火中微弱的光亮讓他重新感受到了些許暖意和真實。

“等到了山區就由我來帶路,我會用最短的時間帶你們穿過紅綠海岸。”

“什麼是紅綠海岸?”秦江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的雙頰和裸露在外的面板被冰涼的雨水凍得通紅。

“難怪秦觀會稱呼你為蠢蛋。”中年男含糊地說道,語調像是和身前的篝火耳語一般,他抬眼看了看趙屋,見他並沒有反駁,這才繼續說道:“紅綠海岸是前文明人類對那裡的稱呼,那裡現在的名字叫無人區,也就是那片雷區。”

“雷區?”秦觀摸著自已光禿禿的下巴故作老成地自言自語,“如果真能跨越雷區,倒確實可以節省很多時間,難怪你這傢伙一點都不著急。”

“跨越雷區?你在說什麼夢話,那裡被叫作無人區不是沒有道理的。”

“但趙屋既然這麼說了,就肯定有他的理由。”秦觀回頭看著趙屋,“對吧?蠢蛋。”

屋外雨聲淅瀝,三人安靜地盤坐在篝火旁等著趙屋的後話。

“我除了被人叫作“叛徒””,趙屋看了看秦觀繼續說道,“還有蠢蛋”以外,還有另外一個綽號。”他邊說邊從地上的包裹中拿出了那本地圖詳冊,“熟悉我的人還叫我向導。”

中年男人凝眉看了看趙屋手中厚實的本子,“地圖?”他說著從篝火堆中撿起一根燃燒著的柴禾照亮,待藉著手中的火光看清本子上寫的“地理志”三個大字後便釋然了,“我承認能留存到現在的地理志很有用,但地理志可不會標註哪裡埋有地雷。”

“地理志是人寫的,我也是人。”趙屋將地理志收好說道。

“不行!我不會讓他們倆去和你冒這種險!”

趙屋撥弄著篝火好讓火焰能更溫暖些,“他倆?我沒準備讓他倆去和我蹚雷區”他繼續說道,“只有你和我兩個人。”

中年男人面色一緊,急忙說道:“我也不去。”

趙屋嘿嘿一笑:“害怕了?”

“笑話!我都快一百歲的人了,還有什麼東西能讓我害怕?”

趙屋苦笑著嘆了口氣,心中已經得出了一個他最不願意面對的答案,“也就是說你不能離開他倆的身邊。”趙屋回頭看著秦觀和秦江,用手指著中年男人說道:“你們這是帶了一個來自初蕈城的保鏢?”

秦觀兄弟倆互相看了看彼此,秦江率先開口道:“什麼保鏢?!他是我的老師!”

“老師也好,保鏢也好,現在我們已經離開流浪者歸宿了,是時候讓他介紹一下自已了吧?”

中年男人杵著自已的長刀盤坐在篝火旁,嚴絲合縫的小皮甲和貼身的衣物更顯他的健壯,原本繡在皮甲心口位置上的的蘑菇圖案不知被什麼人用蠻力撕了下去,在上面上留下一大片難看的損傷。

“我叫孫起,就像一開始說的,是初蕈城對內巡邏隊的成員,”孫起沉聲說道。

“為什麼要和我們一起去做馮維的委託?”

孫起將杵在地上的長刀放平,然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經年累月在胸中積壓的憤懣也好似隨著他的這口氣一起被抒發了出來。

他轉頭看了看秦江繼續說道,“就像這孩子說的,我是他的老師,老師在意自已弟子的安危不是人之常情嗎?”

“以前可能是,現在可不是。”

孫起也沒想著能用這麼一兩句沒有營養的話糊弄過去,他慢慢從懷中掏出一枚皮質的蘑菇標誌在趙屋面前甩了甩,那蘑菇的形狀和他皮甲上的傷痕嚴絲合縫,他笑著說道:“我和馮維有些小過節,想跟著你過去搗搗亂。”

趙屋看著這個實際年齡已經過了古稀,面容卻依然是一副中年人的男人心頭忍不住泛起一陣漣漪。像他們這類自災難開始一直活到現在的前文明人類,在後續長達六十多年時間長河的洗禮下心境早已經變得如古井一般,很難再被簡單的情緒所左右,所以孫起所說的“過節”趙屋並沒有全部相信,“小過節?”

“小過節。”

趙屋盯著孫起手中那塊蘑菇標誌又問道:“既然都退出初蕈城了,還留著這個標誌做什麼?”

“我退出的是現在的初蕈城。”孫起將那蘑菇標誌小心放好,“如你所見,我現在只是一介流民,還有什麼擔心的問題嗎?”

趙屋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著:“旱的旱死,澇的澇死。”隨後他把右手伸到篝火旁烤乾,然後將手伸向孫起,“歡迎你,初蕈城棄子。”

孫起冷哼一聲甩手重重地拍了過去,兩掌相擊發出“啪”的一聲厲響,然後用力握住趙屋的手,“祝你早日加入現在的初蕈城!”兩人看著對方,各懷心思。

孫起轉過頭看向道旁那兩排一直延伸到黑暗盡頭的繁茂大樹,心中難免想到了已經被燒成灰燼的初蕈城護城林。

在歷史的經驗中,任何勢力都不會讓森林延伸到自已大本營的半里以內,即便是最為粗壯的林木也會派專人去砍伐乾淨,以保證樹林不會給來犯之敵創造潛行的環境。

但在災難降臨的頭十年中,初蕈城並沒有和其他庇護所一樣去爭奪各種生活物資,反而舉全城之力在初蕈城外圍種植了大量的水松,形成了後來的“初蕈城護城林”。

但因為實施者是“偉大的初蕈城”,這種反直覺和經驗的操作竟然被冠上了“最新戰術”的名頭。

後來因為資源分配不均各地亂戰,初蕈城的護城林給劫掠者和圖謀不軌的敵人提供了大量的便利,但初蕈城卻依然在保護這片林子上費了很多功夫。

期間不斷有謠言傳出,說“護城林燃盡之時,便是初蕈城城破之日!”

但如今雪季結束雨季如期降臨,這時候還想點燃這片樹林,已經被所有人預設成了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第十章 分維小屋

八天。

整整一個白天,四人都是在沉默無言的趕路中度過,周圍的環境也從高樓大廈逐漸變成了鱗次櫛比的矮樓。

傍晚時分在孫起的強烈要求下,趙屋才不情不願地停下了腳步,在一番權衡利弊之後,他最終選了一處刻著分維教派標識的小屋作為了休息的營地。

那是由三個大小不一緊緊銜接在一起圓環組成的圖案,在最大的那個圓環中還刻著一個小巧的圓環,四個緊密聯絡在一起的圓環被人用利物深深地刻在了屋門的正上方,在細雨的映襯下顯得未知而又神秘。

“這裡什麼時候多了一座圓圈教的小屋?我還是第一次親眼見他們的標誌。”秦觀好奇地盯著頭頂的四個圓圈說道。

“分維教派的信徒已經發展到初蕈城附近了,你們就一點不擔心嗎?”趙屋回頭對著孫起問道。

“初蕈城內也有不少分維教的信徒,在教義的約束下這幫傢伙反而更加任勞任怨,誰會嫌不撂挑子的驢多呢?”

趙屋冷笑一聲,“可惜那不只是一頭驢,而是一整個驢群。”孫起沒有繼續說話,扭頭走進了小屋。

像這種“分維小屋”在整片大陸上還有許多,都是分維教派在當地發展夠了一定的信徒數量後特意做下的標誌。

每一個途經此處的分維信徒都必須在這裡面呆夠一夜,但他們具體在裡面做什麼就沒人得知了,唯一可以為外人所知曉的,是在這種小屋裡休息會十分安全,而且分維教派也允許路人進入他們的小屋,這種堪比分維教派聖地一樣的小屋,即便是最為野蠻的劫掠者,也不會盲目的對它發起攻擊。

一路上秦觀都時刻關注著趙屋掛在腰間的一個玻璃瓶子,那瓶子用粗麻繩子纏繞的嚴嚴實實,即便期間被秦觀用力扔在地上也不曾摔碎。

“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裝什麼神秘!”秦觀看著趙屋又拿起那個瓶子仔細端詳,頓時氣就不打一處來。

一開始他以為這只是個喝水的容器,但一路下來趙屋都不曾用它喝過水,就想著偷摸拿來看看,但往常引以為傲的偷竊手段被趙屋一下子就發現了,若不是孫起拉著他的哥哥不讓過來幫忙,趙屋和他的爭吵可就不止是他恨恨的把那瓶子扔在地上這麼簡單了。

趙屋聽著秦觀的話語,第一次對人類不能繁衍這件事舉雙手贊成,也為女人不再被這些煩人的小鬼操心而慰藉。

“不是和你說過了嗎?!計時器!”

秦觀聞言頓時臉上臊的一片通紅,繼續大聲說道:“所以說計時器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孫起見趙屋被秦觀氣的面色發白卻又不能發作,便拉著秦江去到了屋外的空地,原本一片雜草的小巷已經被孫起提前清理乾淨,露出了一片可供二人活動的區域,“缺了兩天的課,今天要全都補回來。”

孫起本就面色發白神態陰鷙,此時配上他說話時的冰冷語調,秦江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好。”秦江苦著臉應道。

“接著。”孫起將自已的佩刀拔出來扔給秦江,自已則單手握著劍鞘,鞘尖直指還沒準備好的秦江。

“用你的劍?這可是真傢伙啊。”秦江驚訝地說道,但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一道黑影便已經來到了他的近前,隨著一記勢大力沉的揮舞自他眼前閃過,孫起手中的劍鞘已經在他身前不到十厘米的地方落定,濺起了一片水花。

孫起見秦江還在發愣,皺著眉抬起手便對著他的臉頰甩了一記重重的耳光,秦江被這下打的腦袋一陣發懵,身體晃晃悠悠地往後退了數步才慢慢站定。

他剛回過神兒來,一股怒氣便從腳底直衝頭頂,下意識間就揮刀朝著孫起的中庭猛地揮舞了過去,過程中他只聽見一聲細不可聞的嘖嘴聲響起,隨之而來的就是手中的刀鋒突然偏轉了既定的方向,自已的身體也被這股莫名其妙的力道帶著朝外撲了出去。

“這不是巨劍和大刀,是單手持的長刀,不準用雙手握。”

“可雙手能用出更大的力氣。”秦江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反駁道。

“力氣重要還是靈活重要?你的目的是殺死敵人,而不是和你的敵人一命換一命。”

秦江撒開握刀的左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隨即將右手換下,改用左手持刀。

“為什麼換慣用手?”孫起饒有興致地問道。

“左右顛倒,可以迷惑敵人。”秦江似乎對自已左手持刀的想法很是得意。

“想法不錯,希望你能堅持下去,來吧。”

秦江用力握住手中的長刀,眼神緊緊盯著眼前的孫起,但孫起就像一棵樹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有一雙黯淡無光的眼眸隨著秦江幼稚的步伐緩慢的挪動,“姿勢不對,你是在用刀,不是在打拳,握刀太用力了,放鬆一些。”

孫起的話音剛落,秦江就像是抓住了他的破綻一樣猛然暴起撲了上來,握在左手的長刀被他緊緊的拖在身後,只要腳一落地,這充滿力量的一刀便會接踵而至!

但孫起卻只是朝前一個墊步,肩膀一錯躲開秦觀的刀身,隨後借力一撞便將秦江整個人都給頂飛了出去。

“我教你的不是大開大合的搏命刀法,是和敵人一對一情況下一擊必殺的刀法!你要時刻記住,非必要時絕對不要跳起來,繼續!”

秦江擦掉臉上的雨水用力點了點頭,開始對孫起發起連續不斷地進攻,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中他不斷的倒地、起身、倒地、起身,直到握刀的左手開始劇烈的顫抖,孫起這才喊停了這次教學。

“附近出現了圓圈教的信徒了,我們該走了。”秦觀從窗戶探出腦袋說道,但那聲音就好像舌頭被誰揪住了一樣含糊不清。

秦江喘著粗氣抬頭去看,卻見秦觀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顯然是剛被人打了一頓。

說是兩個小時的教學,不如說是秦江被揍了兩個小時,雖然他心中明白孫起是為了他好,但連續不斷地挫折讓他的心中倍感屈辱,如今看見弟弟臉上的傷,頓時勃然大怒,提著刀便衝進了小屋。

趙屋正坐在角落裡藉著火摺子的微光看手中的“地理志”,見秦江已經回來,便收好書本準備出發,“分維教派的信徒在附近遊蕩,我不想和那些人打交道,我們現在就出發。”

秦江站在黑暗中用一雙噴火的眼睛死死盯著趙屋,他原本還以為趙屋見到自已衝進來,立刻便會給自已一個合理的解釋,但此時對方不僅沒有解釋,反而對自已的到來沒有絲毫擔心,他的心中難免覺得連趙屋這個蠢蛋也敢瞧不起自已,便快步走到他的身前,揮起刀背便向他砸了過去!

趙屋吃驚,急忙伸出手臂去擋,卻不想秦江腳下的動作已經接踵而至,他還沒來得及驚撥出聲,便一下子被絆倒在了地上,齜牙咧嘴間趙屋已經猜到了秦江對自已出手的原因,“秦觀你這個小王八蛋!男子漢大丈夫敢做不敢當!真不嫌丟人!”

“哥!別打了!”秦觀看趙屋一副狼狽的模樣這才解了氣,見秦江還準備繼續動手趕忙上前阻止。

秦江疑惑的看著弟弟,“怎麼回事?”

秦觀撓著腦袋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我和這蠢蛋打賭來著,我輸了,臉上的傷也是我自已打的,和他沒關係。”

“蠢蛋叫誰?”趙屋咳嗽了兩聲艱難地站起身。

“蠢蛋叫你!”秦觀反嗆道。

秦江見狀這才鬆了一口氣,扔下手中的長刀摸了摸秦觀紅腫的臉頰,但胸中的煩躁依然沒能消失。

“你戒不掉心浮氣躁這個毛病,就永遠只能是一個不入流的刀手。”孫起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孫起的話秦江能聽進耳朵裡,卻怎麼也聽不進心裡。

在之後的時間裡,秦觀突然不再直呼趙屋為蠢蛋改而開始叫他的大名,每當孫起和秦江不在的時候,他便一改人前囂張跋扈,不把趙屋當回事兒的樣子,恭恭敬敬地給趙屋行個禮,然後蹲在趙屋的身旁,聽他給自已講解“地理志”的內容。

一連三天下來,秦觀已經可以獨立的看“地理志”的簡單內容,即便看的很是艱難,但這樣的學習速度依然讓趙屋十分震驚。

從前的秦觀只知道第六域和初蕈城這兩個地方,對於自已生活的這片大陸瞭解甚少,隨著對“地理志”的逐漸摸索,他已經能夠簡單地將整片大陸的模樣在腦海中生成一幅三維立體的圖景,這也是趙屋對他每日學習成果的考試,一旦當日他沒透過考試,在第二天裡,趙屋便不會再教他任何東西,美其名曰“不浪費自已的時間在不值得的人身上”,這也是除了秦觀的聰慧外,讓他飛速成長的另一關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