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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秘密通道

距羅門離開帳篷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但趙屋卻依然沒能從他的言語中回過神兒來,他盯著眼前的火盆,手裡攥著羅門臨走時給他的紙條發呆,方玥一臉擔心地坐在他的身旁不敢出言打擾。

在多年前被馮維出賣的那天起,趙屋就意識到了自已行為做事的不妥,他開始有意識的給自已降智,在之後的時間裡他確實感覺道他人對他的惡意減少了許多,也願意與他結為同伴,但他自已卻開心不起來了。

但降智並不真的能把自已的智商降低,他需要無時不刻忍受著周邊簡直驚為天人的離奇想法,還必須用一副嚴肅認真地態度去和旁人分析這些點子。

他曾眼睜睜地看著一件件原本幾分鐘就可以完成的工作被這些人活活耽擱了一週,卻依然毫無進度。

這次的委託趙屋打一開始就知道並不是什麼好事,但卻依然披星戴月地趕到了流浪者歸宿,即便在得知了十六塊鹽磚的離奇報酬後,也不顧方玥的反對選擇了接受託,難道事實真如薛瑤所表達的那般?他們是三個愛財如命的貪婪小人?

他們三人的生活水平早已經超過了掙扎在底層的流民,甚至在前文明時代已經可以稱之為是中產階級,十六塊鹽磚的報酬確實豐厚,但還沒有豐厚到需要他們用命去賭的地步!

即便退一萬步以人心永遠都是貪婪的來講,那是不是也得考慮羅門所說的,有命賺錢沒命花錢的情況?

但凡這次的僱主不是馮維,趙屋都能有一百種理由來接受這次的委託,可他早已苦馮久矣,難道不辭勞苦趕來僅僅是為了見許久未見的方玥?

趙屋眨了眨眼從剛才思緒中抽身出來,心中已經對這次的委託打起了退堂鼓。

他慢慢展開手裡的紙條,逐字逐句地看著紙條上歪七扭八的字跡。

也許羅門留給趙屋這七個字的意圖是為了打消他接受馮維委託的念頭,但實際效果卻完全背道而馳!

隨著視線跟著紙條上的字跡緩慢平移,趙屋眼睛逐漸瞪的像個杏子一樣大,他雙眼放光地看著手中的紙條,握著紙條的手止不住地顫抖著。

方玥滿心擔憂的看著火盆後的趙屋,僅僅一盆之隔,她卻感覺像是隔了二十年一樣遙遠,她好奇地湊過身子歪頭看去,只見那張已經被雨水打溼的紙條上面血跡斑斑,在血跡之下赫然寫著七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

雨聲淅瀝的廢墟道旁,趙屋、方玥、薛瑤、秦觀、秦江,以及那個不知名的初蕈城來客,六人冒雨站在空曠無人的陰暗小巷中各懷心思。

此時流浪者歸宿的中心區域早已人可羅雀,絕大多數的人都被強行趕進了那座地下停車場,原本冷清的地下三層此時也早已人滿為患,唯一還在街道上的,就只剩下那些個面色冷酷,三三兩兩駐守在各個交通要道的所謂“黑甲人”,和一部分不信邪,希望能透過賄賂和暴力離開這裡的亡命之徒!

幾乎在每一處交通要道上都一片混亂,趕去支援的黑甲人,和希望離開這裡的居民不斷地從雨霧後出現,雙方在狹窄的過道中相互推搡,空氣中充斥著泥土和血腥味,以及叫罵不停的人聲。

薛瑤從巷子裡探出腦袋,對著四周的人群觀察了片刻,揮手示意眾人跟上。

一行人毫不猶豫地跟著薛瑤穿梭在街巷當中,他們穿過一座已經廢棄的鐘塔,朝下走進一道蜿蜒的階梯,隨後透過一條逼仄只容一人通道的狹窄小道,沿著一條積滿水的露天地下石路繼續往前走去,石路兩側的牆壁光滑溼潤,摸在上面完全找不到可以著力的點。

正當趙屋感慨如果此時有人前後夾擊,這一行人不就直接成了甕中之鱉了嗎?想爬上這光滑的石壁重回地面簡直難如登天,薛瑤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眾人在原地靜聲了片刻,頭頂突然傳來了一陣沉重的踏水聲,聽聲音似乎有四五個之多!但好在眾人身處地下,這過道又格外狹窄,在雨霧的掩護下,一般沒有人會往下去看。

薛瑤瞪大眼睛朝眾人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隨即彎腰蹲在地上,等待著那陣腳步聲的主人離開,其他人有樣學樣,唯獨那個來自初蕈城的中年男人面色不悅地繼續杵在原地,他目光冷漠地注視著頭頂,右手已經握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薛瑤皺著眉頭動作誇張地揮著手臂讓他趕緊蹲下,但卻沒得到絲毫反饋,聽著頭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只好生氣地重新蹲好,同時將手也放在了腰間的武器上。

腳步踏水濺起的泥漬自眾人的頭頂落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睜睜地看著四道黑影從他們的頭頂掠過,隨即越走越遠,等頭頂徹底沒了響動之後,薛瑤拍了拍秦江讓他上去去觀察一下情況。

秦江聞言點點頭,隨即像是一隻鳥一樣,點著牆壁三兩下便爬了上去,他雙手攀著牆壁的邊緣,慢慢露出腦袋尖朝外環顧了一圈,見四周空寂無人便跳了下來。

“走遠了。”秦江拍了拍手上的泥水說道。

“繼續走!”薛瑤扭頭朝著隊尾那個來自初蕈城的傢伙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這才帶著眾人繼續趕路。

“薛瑤姐姐,等從水渠出去就該換我帶路了。”秦觀邊跑邊探著腦袋說道。

“知道。”薛瑤頭也不回的摸了摸秦觀的腦袋回答道。

一行人在地下兩米左右的通道里走了很久,但趙屋敏銳的發現眾人似乎只是在原地打轉,他剛想出言詢問薛瑤,身後的方玥便握住他的手輕輕捏了捏,趙屋會意,便不再多問。

“到了!再往前就得上地面了。”薛瑤停下腳步說道。

趙屋錯過身子往前走了過去,原本筆直的地下溝渠此時已經到了盡頭,一面足有五人高的光滑牆壁橫亙在眾人的眼前。

薛瑤見趙屋用手摸著眼前的牆壁面色凝重,很快就猜到了趙屋所擔心的事情,她走上前拍了拍趙屋讓他跟著自已的手指去看。

趙屋會意,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便順著薛瑤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光滑的牆壁上刻有一排直達頂部的凹洞,除非一開始就知道,否則從下往上看根本無從發現。薛瑤把臉貼在冰涼的牆壁上,像是隻壁虎一樣,亦步亦趨的往上爬去,其他人早已輕車熟路爬著倒也不困難,只有趙屋一人連著試了好幾次都掉了下去。

最後他好不容易爬了上來,卻發現臉前竟然擺著一副繩梯,其他幾人或站或蹲的躲在一塊坍塌傾斜的樓板下避雨。

“就這種身手還嫌嫌我礙事?”秦觀邊說邊把手裡的最後一口吃的塞進嘴裡,“接下來該我帶路了,你們倆就到這兒吧。”

薛瑤和方玥互相看了看彼此,將系在腰間的食物袋子交給了秦江。

隨後方玥走到趙屋身前給了他一個擁抱,用力之大似乎是要將趙屋融進她的身體裡一樣,“一路小心。”

“放心吧,我會替你照顧好他的。”秦觀帶著不悅的語調出聲說道。

方玥鬆開趙屋無奈的笑了笑,她轉身走到秦觀的身邊,彎下腰同樣抱了抱他,“一路小心。”

薛瑤靠坐在一塊石頭上看著方玥和眾人告別,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那雙擁有藍色眼眸的傢伙,“快出發吧,你們的時間不多了。”

秦觀看出了薛瑤的失落,一路小跑著來到薛瑤面前,不由分說便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走吧。”

方玥、薛瑤兩人順著來時的路很快就消失在了地下的溝渠中,秦觀帶著眾人在地面上走走停停,躲過了好幾撥巡邏的黑甲人隊伍,最後在一棟看起來搖搖欲墜的建築前停了下來。那建築的外皮用竹子做了裝飾,在雨水的侵蝕下大部分已經斑駁掉落,露出了裡面的鋼筋混凝土裡子,漆黑的窗戶門洞大開,原本鑲嵌在上面的玻璃連碎渣都沒有留下。混著水滴落地的聲音,一陣觸不可聞的噗噗聲時有時無的在那建築裡響起。

在建築的正門前,一張鏽跡斑斑的鐵片不知用什麼材料寫著兩個大字,因為年代久遠已經無法分辨具體的模樣。

趙屋走上前對著那鐵片仔細端詳了片刻,空氣中一股難聞的氣味隨著流動的空氣便傳入了他的鼻腔,他面色複雜地看著秦觀問道,“這裡不會就是你說的路吧?”

“這不是路!這是糞坑!”一路無話的那名初蕈城中年男人大聲喊道。

“這就是我們要走的路。”秦觀說。

那中年男人再也忍耐不住,“你們兩個小鬼頭,難道我們要走的路就是這個糞坑?!怎麼走?從糞坑裡潛水嗎?!”

“您先別生氣!我們不用潛過去,只是得蹚一下,放心,最多沒過膝蓋!”秦江趕忙拉著那中年男人解釋道。

中年男人聞言原本蒼白的臉色被秦江的話氣的紅潤了幾分,只見他轉過身二話不說就要往回走去,“我就算死也不會蹚糞坑!”

“還等什麼呢?我才是你的僱主,帶路吧。”趙屋出言打斷了二人的爭執,對著秦觀說道。

秦觀左右為難的看了看趙屋和自已的哥哥,“到底要怎麼樣啊?!”

中年男人回頭不滿的瞅了一眼趙屋,冷冷地看著他說道,“你叫趙屋?就是那個早期為了加入初蕈城而出賣自已庇護所的趙屋?”

趙屋頭也不回,“你又是誰?在初蕈城需要用棉布包裹佩刀的,除了巡邏隊好像也沒有別人了吧?”

中年男人連著刀鞘將自已的佩刀拔了出來,用力插在身前的泥土裡自得的說道:“初蕈城對內巡邏隊。”

“對內?”趙屋嗤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人物,結果是個小癟三,如今後文明人類才是初蕈城的真正掌權者,你一個前文明人類的巡邏隊得意個什麼勁兒?”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並沒有生氣,“怎麼也比你這個叛徒強。”

趙屋對當年自已背叛庇護所的話題十分牴觸,他沒有繼續和中年男人爭辯,而是用力拍了拍秦觀讓他趕快帶路。

秦觀無奈,只好苦著臉帶著趙屋往那建築中走去。

“不然您先回去?其實這趟也不是非您親自去不可。”秦江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說道。

中年男人似乎很吃秦江的激將法,只見他黑著臉將佩刀收好,甩開秦江便去追秦觀二人,“走!”

從進入這座散發著難聞氣味的建築開始,四人便停止了一切不必要的交流。

走走停停一段時間後,趙屋已經對這裡有了一個大致的判斷,不出意外的話,這座初具外形的三層小樓應該是前文明時期尚未建好的一座毛坯房,因為所處位置距離流浪者歸宿的地面生活區很近,就被這附近的居民拿來做了茅房使用。

整座建築的佔地面積很大,光一層就足足有十多個屋子,每一間屋子的牆邊,都環繞著一圈用木頭搭起來形似腳手架一樣的東西,架子的正下方整齊排列著一座座一人高如同小山一樣的“肥料”,其中佔地面積最大的客廳為了儲存更多的“肥料”,整個地面都被向下挖了兩米多深,像一個倒三角一樣,杵在了客廳的中央。

秦觀帶著三人小心翼翼地踩著前人踏出來的小路,繞過一間間屋子一路朝客廳的位置走去,雖然趙屋和那名中年男人並不對付,但在看到客廳中央那座屎尿的深坑後,只能面色難看的在對方臉上尋找一絲安慰,因為就在他倆駐足停留的片刻時間裡,秦觀和秦江兩兄弟已經順著深坑邊緣的小路,朝那深坑的底部走了下去!

“你倒是走啊。”中年男人捂著口鼻嗡聲說道。

趙屋側過身子讓出了路,“你著急你先!”

中年男人啞言,他用力瞪了一眼趙屋,隨即撞著他快速走了過去。

趙屋用力眨了眨眼調整好心態慢步跟了上去,他感受著腳底愈發溼滑的黏膩,和逐漸變得更暗的光線心裡滿是後悔,若不是好幾次呵斥身前中年男人想要點燃油燈的動作讓他轉移了注意力,趙屋估摸著已經飛一樣的原路折返回去了。

“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在這種地方找到通道的。”中年男人捂著口鼻嗡聲說道。

“剛到流浪者歸宿的時候我和哥哥被安排到這裡清理屎尿,清理清理著就發現了。”秦觀語氣自然的回答,這裡的惡臭似乎對他毫無影響。

“還得多久?”趙屋說道。

“穿過這裡就到了。”秦觀站定在深坑的底部,指著四五米外隱藏在屎山後的一個漆黑小洞說道。

“路呢?從哪過去?”

“沒路了,準備蹚吧。”秦觀眼神純真的看著趙屋說道,隨即不顧腳下的汙穢轉身跳在了秦江的後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