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十五分,城市廣場的星巴克。
蘇非點了一杯美式坐在角落裡靠窗的位置。
這個位置,一般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也是最好的觀察點。
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行色匆匆的人流,也可以將整個星巴克盡收眼底。
徐恩慧是在兩點二十分進來的,她先是站在門口掃視了一遍,看到蘇非的時候,兩個人眼神有過短暫地交匯,她笑著朝蘇非點了點頭。
她先去吧檯點了東西,然後也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
和蘇非中間隔了兩個座位的距離。
工作日 ,星巴克的人不多。
蘇非和徐恩慧是相對而坐,兩個人中間沒有顧客。
蘇非將電腦擺在桌上,一邊整理診療日記,一邊觀察著徐恩慧那邊。
手機豎著放在靠著電腦的後面,那個位置正好能拍到徐恩慧的全貌。
作為一名心理醫生,她的病人大多數起初都犟得跟頭牛似的,堅持認為自己沒病。
這個時候,你想要說服病人就是一個艱苦卓絕的過程。
光靠耍嘴皮子是行不通的。
跟警方破案一樣,你得拿出證據來。
這也是蘇非願意花時間來這裡的原因。
看得出來,徐恩慧很緊張。
自從她坐下來之後,頻繁地看錶,頻繁地看著入口處。
兩點三十分的時候,一個特別帥氣的男人走到了徐恩慧面前。
差點就讓蘇非以為這個男人就是徐恩慧所說的殺人惡魔林雄了。
他說:“美女,我可以坐在你對面嗎?”
漂亮的女人總是能夠吸引男人的目光。
蘇非聽到恩慧的聲音溫柔清晰。
“對不起,我在等人。”
男人倒是識趣地滾蛋了。
這個小插曲過後,正如蘇非所想,那個人並沒有出現。
但有一點不如蘇非的預期。
一般這樣的病人,她會跟自己假想出來的人物對話,然後根據對話作出對應的肢體動作。
如果拍到了這些,就足以證明這個美女有病。
但徐恩慧除了頻繁看錶,頻繁看向門口處,沒有其它動作。
很明顯,她想象的那個男人沒有出現。
果然,時間來到了下午三點。
她起身來走到蘇非面前。
“蘇醫生,他失約了。”
“要不,咱們再等等?沒準他有事情耽擱了呢?”
“不,我不等了,我不喜歡不守時的人,尤其是不守時的男人。”
她真誠地感謝了蘇非。
“謝謝你,蘇醫生,感謝你陪我來一趟。”
“沒關係的,下次如果他再約你,你告訴我一聲。”
“好的。”
透過玻璃窗,蘇非看著恩慧走到停車場,開著她那輛黃色的甲克蟲離開。
兩天後的晚上,時間不早了,11點52分。
蘇非整理完當天的診療日記,準備休息的時候。
接到了恩慧的電話。
“蘇醫生,我剛才見過林雄了。”
“他現在還在嗎?”
“他走了,蘇醫生,我能跟你見一面嗎?”
“可以,你在哪裡我去找你。”
“我可以去找你嗎?”
“好的,我給你發個定位,我等你。”
40分鐘之後,恩慧的車停在了院門前。
二蛋見到美女挪不開眼,頻繁地在恩慧身上蹭來蹭去的。
她先是讚歎。
“你這裡真是世外桃源,太好了。”
“鄉下院子,不值得一提。”
她眼裡閃了星星。
“還有這樣的院子嗎?我想租一間,我太喜歡安靜了。”
幾分鐘之後,兩個人坐在院子裡的圓桌前,蘇非應恩慧的要求給她磨了一杯不加糖的咖啡。
蘇非看著恩慧一身居家服的打扮。
“所以你還是在你家樓下便利店門口遇見的林雄嗎?”
“你怎麼知道?”
“你上次說過,而且你這身穿著。”
“你觀察真仔細,晚上,我去便利店買泡麵和水,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林雄,他又站在榕樹底下。
我走過去,問他下午為什麼爽約。
他說他沒有爽約,兩點半,他準時去了星巴克。
他表現得很生氣,他說,他只約了和我見面,我為什麼還帶了其他人來。”
“其他人?他說的是我嗎?”
“是的。”
“然後呢?”
“他說他要繼續給我講他的殺人故事,並且不容我拒絕,就把我拉到他的車上。
鎖上了車門,無論我如何掙扎都沒有用。他說他不會傷害我,只要我聽他講故事就行。”
“他又殺了誰?”
“他說他殺了很多人,有一些都不記得了。但他每殺一個人,都會在院子裡種一棵矮腳松,收集受害者的東西埋在樹底下,現在,他家院子裡種滿了松樹。”
“他有說他家在哪裡嗎?”
“我問了,他非常狡猾,沒有回答。我又問他,他母親是不是已經不在了?
他又誇我聰明,他說,他母親在他大學畢業的那一年死的。
死之前還在衚衕口賣燒餅,他說他儘管十分討厭母親賣燒餅,但他不得不接受。
因為他上大學的費用都是母親賣燒餅賺來的。
母親死之前都在賣燒餅,爐子裡的火一直在燃燒。
直到冒了煙,起了火才被鄰居發現。
母親和一個男人死在家裡的床上,死相特別難看,兩個人都沒有穿衣服。”
“所以,他這是過河拆橋,拿著母親賣燒餅的錢上完了大學。
畢業了,用不著了,就弄死了母親和買燒餅的男人?”
“我問他是不是他乾的?他回答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討厭的人都死了。”
“然後呢?”
“然後,他給我講了有關於他初戀女友的故事。
他說,他家庭情況雖然不怎麼樣,但因為長得還不錯。
又因為會唱歌,還有幾分文采,也長了一張會說話的嘴,在大學裡有很多女生喜歡他。
他也如願追到了班花,我問他班花叫什麼名字,他說叫水荇。”
“一般人不叫這個名字,肯定是假的。”
“是的,他太狡猾了。他說水荇長得特別漂亮,很多男生都喜歡她,她卻唯獨選擇了他。
兩個人很快就好上了,他花著母親賣燒餅的錢,談著漂亮的女友。
母親也給力,知道他談了女朋友之後,每個月給的生活費也多了幾百塊錢。
再加上他在圖書館勤工儉學,能夠勉強維持兩個人的基本生活。
兩個人談了一年的戀愛。
和大多數戀愛一樣,一開始總是美好的。
後來總會有很多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