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東城西城門,夜色漸濃,彷彿被黑暗吞噬。城牆上的石磚在微弱的月光下顯得異常冰冷,透著一股陰森之氣。偶爾傳來的夜貓子叫聲,像是從地獄傳來的呼號,令人毛骨悚然。
一陣冷風吹過,城門上的破舊旌旗獵獵作響,彷彿是戰死沙場的冤魂在哀嚎。這風中似乎還夾雜著若隱若現的哭泣和呻吟聲,讓人不寒而慄。
城門四周的燈火昏暗而搖曳,投射出斑駁的光影,彷彿有無數幽靈在其中徘徊。城門守衛兵士李木正站在城牆上巡邏,一道黑影如風般掠過城牆,快得讓人難以捕捉。他的眼皮一跳,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眼角餘光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過的黑影,心中頓時一緊。他迅速抓起長矛,小心翼翼地靠近城牆邊緣,試圖尋找那黑影的蹤跡。然而,夜色深沉,黑影似乎融入了夜色中,消失得無影無蹤。環顧四周,除了遠處偶爾傳來的犬吠聲和蟲鳴聲,一切都顯得異常安靜。他皺了皺眉頭,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第二天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灑在城牆上時,一聲驚恐的尖叫劃破了寧靜的早晨。城門上,赫然掛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城門下驚慌失措的人們。
兵士李木聞聲趕來,看到這一幕,他心中一沉。昨晚的黑影、消失的人影、以及現在城門上掛著的人頭,這一切似乎都在指向一個不祥的預兆。他立刻向城門守備王濤報告了此事,這屍頭的臉上,還刻著一行字:即刻現身,方有屍身。
城門懸掛人頭的事,在肥東城鬧得沸沸揚揚,也傳到了知府劉銘傳的耳朵裡。自從劉府被血洗滅門後,麻煩事不斷,最近他是感覺刑部傳來的公文,語氣似有些變化了。如今又冒出個城門懸頭案,這肥東城怕是真的要迎來一場血雨腥風了 。他命令捕頭邢臺速速去查,看這懸頭案是何用意。
昭武軍校尉李明生也聽到了這個訊息,趕到城門一看,竟是自已的戰友韓軍兄弟,此時的他,腦袋被掛在城門之上,雙目怒睜,脖子以下只剩絲絲血跡。他攥緊拳頭,青筋暴起,手背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彷彿因憤怒而顫抖。他的雙眼燃燒著熊熊怒火,緊緊盯著城門上高懸的那顆人頭——那是他親如兄弟的戰友,如今卻慘遭毒手,身首異處。牙齒被他咬得咯咯作響,彷彿要將所有的憤怒與悲痛都咀嚼成碎末,然後一口吞下。他的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恨意和不解,前兩天收到良家鋪子掌櫃的訊息,珍妃那個賤人已經得到他們的訊息,沒想到這麼快韓軍兄弟就慘遭毒手。
城門之上,那顆血淋淋的人頭在冷風中輕輕搖晃,彷彿在訴說著生前的冤屈和不甘。看著那顆人頭,李明生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悲痛,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悲憤的心情,誓要為兄弟報仇。
“聽說這人頭臉上還刻了字。”城門下圍觀的禿頭男子凝視著人頭,低聲對身邊男人說道,“好像是說要什麼人出來,才能拿回屍身。”
“這個人,可真是慘啊,死了還不說,身子都沒了。”另一圍觀者絮絮叨叨唸道。
“可不是,哪有人入土只有一個腦袋的。真可憐啊,我要是他兄弟,拼死也要把他屍身拿到。”
李明生聽到圍觀者的討論,心裡痛得直滴血,明知這是個針對自已的圈套,可兄弟的屍身,不拿回來,讓他這麼把腦袋吊在城門之上,自已死後又有何臉面面對他?好狠毒的計謀啊!
趁夜色,拿人頭!
夜色如墨,城門與城樓被一片黑暗籠罩,只有零星的燈火在冷風中搖曳。黑夜成了影衛的主場,他們如同幽靈般,在這夜色中悄無聲息地行動著。
城門兩側,三名影衛緊貼著城牆,隱藏在陰影之中,他們身穿黑衣,臉上蒙著黑布,只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以確保他們時刻能處於暗處觀察。
城樓上,另有兩名影衛潛伏在暗處。他們一個藏於垛口之後,一個趴在瓦簷之下,揹負連弩,一動不動,彷彿與黑暗融為一體。他們的呼吸幾乎微不可聞,只有偶爾眨動的眼睛,才透露出他們依然保持著高度的警覺。剩餘兩人,分散在城外,擔任最外圍警戒和機動崗,以堵死今晚搶頭之人的退路。而影衛指揮使韋昌輝則一襲黑衣躲在樓櫓屋簷上,負責指揮和現場影衛之間的訊號傳遞。
城門與城樓之間,已佈下天羅地網,任何企圖潛入或逃出的人,只要不是整支軍隊,都難以逃脫這張網的束縛。
偏偏就是這天羅地網之中,竟有一個黑影闖入,來人黑衣蒙面,但敢在這個風口冒死闖入的,不用猜,便也知道只有昭武軍校尉、城牆上這顆人頭的首領李明生。
眼見獵物闖入,黑夜中幾個綠色的訊號開始閃爍,卻通通被韋昌輝以紅色訊號阻止。他要等這人準備取人頭,情緒最悲痛、防備最鬆懈的時候,發動致命一擊,一擊拿下。
李明生飛身向下,以鷹爪倒鉤靠近,用黑色布袋包起這顆已經散發著腥臭味,被蒼蠅環繞的韓軍人頭。翻上城牆,揹著人頭,正準備離開。
黑暗中一個細尖的聲音響起:“好兄弟,講義氣!果然是過命的交情,佩服,實在佩服!”
李明生拔出大刀,把背後的人頭牢牢繫緊,弓步躬身擺出了防衛姿勢。
待發出聲音那人靠近,藉助城牆上的暗淡亮光,他看清來人已褪去臉上的偽裝,面板在黑夜中也白得發亮,神色極為陰柔。
“你是何人?”李明生厲聲問道。
那人尖聲細笑,在黑夜中顯得格外瘮人。“我是索你狗命的人!”話音剛落,那人一個飛撲,拔刀向李明生重衝去,這把劍極為詭異,劍身極細,非習武之人,恐怕在黑夜裡都看不出它的存在。那人舞劍速度極快,以至於這劍飛撲而來之時,竟有劃破空氣發出的“咻”聲。
李明生猝不及防,慌亂之中以大刀格擋,隨著“叮哐”一聲,他的大刀被細劍擊中,撞得他往後連連退了幾步。
“珍妃娘娘要你三更死,閻王便不會留你到四分。”
李明生心想,果然是珍妃這個賤貨!自已已經帶著弟兄們隱身世外,非要趕盡殺絕!只有跟她拼了!
不知何時,他的身邊竟同時從四面八方圍了三人上來。
今夜,自已怕是要折在這裡了,他拍了拍身後的老夥計,笑道:“兄弟,咱們今夜就一起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