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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下馬威

金鑾殿裡放了冰鎮,這會兒並不熱。

沒有了群臣的喧囂和吵鬧,慶帝此時只一個人坐在高高的龍椅上注視著下方。

那是他的寶貝女兒,他視若珍寶的孩子,如今卻被人窺覷,用商貿和聯盟來和他交易。

“父皇,為了大周,兒臣願同渠勒和親。”

美目藏了一汪氤氳的春水,白鳳芝挺然的站在金鑾殿上。

一夜之間,她好像長大了不少。

從前慶帝只盼著她懂事些,可等她真的擔起作為一國公主的責任,他又比任何人都糾結。

狼狽、羞憤從心底湧出。

那些年被先帝折騰的風雨飄搖的白家,難道又要重溫噩夢不成?

對老二的愧疚還沒有徹底消散,渠勒竟還指望著他把小女兒也送出去當人質。

絕無可能!

恰在這時,門口宮人通報戶部侍郎宋琢玉之子宋鶴之在殿外求見。

白鳳芝聽罷眉心一跳,眼淚不爭氣的就掉了下來。

另一邊廂,接了給宋鶴之送法差事的陸西泠當真是忙不過來了。

正好,賣炊餅的嬸子給介紹了自家外甥女過來幫忙傳菜,陸西泠這才算有了喘息的機會。

“老闆娘,這幾道菜給哪桌?”

陸西泠回頭笑道:“乳酪包給樓梯拐角的客人,荷葉雞給門口的,荷葉飯是櫃檯下靠門第三桌的。”

“好嘞!”

小姑娘長的圓圓臉,小眼睛,一笑起來只看的見眉毛,十分喜氣。

“豆芽姐姐好!”

豆芽從後院床上起來,就看見這人忙裡忙外的,跟個陀螺似的片刻也不停。

小孩兒走到陸西泠的身邊,望了眼新來的,又看了看陸西泠。

“怎麼了?”陸西泠扭頭看人呆愣著,輕笑了聲道:“你回去休息吧,別弄髒了衣服。”

“我……”豆芽咬住了嘴唇,想了一會兒才說道:“我都休息好了,身子骨硬實著呢,我先去櫃檯那邊了……”

女孩兒變女人了,也有第六感了。

豆芽人在櫃檯,心卻留在了廚房。

一會兒見廚房裡的倆人說說笑笑,一會兒見阿泠又給小姑娘嘴裡塞了不知什麼好吃食。

從前有好吃的,陸西泠都會想著她,如今怎麼……

“豆芽姐姐忙著呢?”

新來的小姑娘叫於歡,人如其名,見著人都是歡歡喜喜的。

豆芽抿嘴悶悶的“嗯”了一聲。

“豆芽姐姐的衣服真好看!這款式一定不便宜吧!”

小孩兒看也沒看人,端起賬本說道:“還好吧,不過是兩個月的工錢買到的而已。”

“兩個月工錢就能買到?那我等我開錢了也要去買!真是太好看了!”

“你?”豆芽忍不住了,落下賬本說道:“我是酒肆裡的賬房還攢了兩個月呢,你一個跑堂的且得多攢一攢了。”

“是嗎?”於歡納罕道:“老闆說我要是乾的好一個月給我六百錢呢,那也不夠嗎?唉——買不到豆芽姐姐這樣的,買別的也成,好看就成!”

“六百?”豆芽瞪圓了眼睛驚呼道。

她做賬房了才開八百錢,這人剛來便開六百,這不公平!

陸西泠雲淡風輕道:“於歡人聰明,客人也喜歡她,幹活手腳也麻利,如今梁辰不在酒肆,李嬸也回不來,你是門面走不開,她一個人要幹好幾個人的活,六百我還覺得有點少了。”

“什麼?!”豆芽氣鼓鼓道:“這還少嗎?她那些活我也能幹,她才來了幾天你就覺得離不開她了。”

小孩兒委屈的很。

水汪汪的鈷藍色眼睛好似會說話:我們不是天下第一好了嗎?

陸西泠當沒看見,一邊忙活宋鶴之的飯菜,一邊說道:“我這不是怕你累著嗎,而且你攢了那麼多錢買的衣服,弄髒了怎麼辦,到時候梁辰沒看見,你不是白穿了。”

“那我就、”

陸西泠沒給對方說話的機會,匆匆忙忙的拎著食盒就走了。

小孩兒氣的直跺腳,人前腳剛走,她後腳就要哇的一聲哭出來了。

然陸西泠不是怕她哭,她是真的沒空。

發小還趴在病榻上等著她投餵呢,她哪有功夫閒扯。

侍郎府瓊玉軒。

引路的婢子輕聲開門放了陸西泠進去。

屋裡四面都放了冰塊,倒是涼快,唯有一人似是灼燒的疼,正咬牙流著虛汗。

“誰?”宋鶴之低聲問道。

倆人雖說自幼相識,陸西泠卻也沒見過蜀中小霸王這般狼狽過。

“是我,我來給你送飯來了。”

宋鶴之有氣無力的趴在榻上。

一早上捱了宋琢玉的鞭刑,闖皇宮又受了杖刑,此時後背上哪裡有一塊好肉。

“我給你做的龍井蝦仁、筍乾煲,還有一道拌花菜,配著水泡碴子最適合夏天吃。”

也最適合病人吃。

陸西泠不去看他後背的傷口,她光是聽見宋鶴之闖皇宮這件事就知道陛下不會輕饒了他。

正義歸正義,但規矩就是規矩。

此時不這麼做,以後群臣倚仗著“正氣”二字豈不是都可以闖宮面聖了?

但同時,陸西泠也十分佩服宋鶴之。

真是個24k的純爺們!

“可以呀,鶴之,你還挺有脾氣的~”

宋鶴之支起身子,端起湯碗喝上一口,這是他今天第一頓,喝的心滿意足。

“有脾氣是要付出代價的。”

指了指後背的傷,宋鶴之自黑且驕傲:“好在,累的一身傷換回來小五一生順遂,也算值得了。”

陸西泠微微一笑。

磕到了。

“陛下已經准許我領兵了,到時候無咎也會和我同去。”

陸西泠笑容一僵,反問道:“同去是什麼意思?殿下要掛帥?”

“那是當然!皇子親征方顯我大周威武,這次我們都想好了,給那些小國一點教訓便帶兵殺去北疆。”

宋鶴之眼中盛著怒氣:“誰在勾結渠勒攪亂人心,誰又在趁機勾結內賊,聖上不出手,他們當真以為我們是軟柿子。”

夾一口拌花菜塞進口中。

鹹甜爽口還很開胃,宋鶴之歪過身子,端起湯飯悶上一口。

還是無咎對自己好,知道自己好哪口。

府裡的廚子可做不出來這麼清淡美味的小菜。

“鶴之,你們這一仗什麼時候出發,要去多久啊?”

沉浸在美食裡的宋鶴之默默的抬起頭。

總要等到列國盛宴開始了出征才好,如此也算是給那些萌生過心思卻還沒動作的小國們一個下馬威。

至於多久回來,他還真說不好。

打渠勒可太容易了,但北疆已不是從前的北疆,興許不會太快。

三個月起碼是要有的。

“哦……”

“對了,無咎眼下忙著布軍應當沒空,等有空了你記得替我跟他解釋一下,我不是你表哥,我當時就是瞎說的。”

“什麼表哥?”

宋鶴之仰頭幹掉最後一口湯飯,唔囔道:“就是你自小心儀的那位表哥啊,誰知道你和他說的是誰,反正那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