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9章 乞巧

七月七日,乞巧佳節。

這一日,女子們穿針乞巧、喜蛛應巧、投針驗巧,拜織女來祈福許願,或求乞巧,或求青春,或求姻緣。

那些困在深閨裡的小姐們,也會在這一日結伴外出,共遊繁華都城。

自從季淑離嫁進東宮後,嚴律已經在軍營裡待了一個多月了,嚴夫人每次提到嚴律都有些咬牙切齒,好不容易今日千叮嚀萬囑咐的把人給叫了回來。

“你看看你,出去帶兵打仗幾年了不回家,一回來就天天往軍營裡鑽,你心裡還有沒有我們這些家人了?”嚴夫人食指戳著嚴律的胸膛,氣的說話都帶了些怒意。

“娘,我這不是有官職和俸祿的嘛,我不去軍營練兵,我還能幹什麼啊?”嚴律一臉無奈,軟下聲音說道。

嚴夫人瞪了嚴律一眼,“今日乞巧節,你們這些小的全都給我出去走一走,一個天天只知道待在書房裡看書,一個天天往軍營裡跑不見人影,都給我出去!”

坐在一旁悶聲喝茶的嚴旭莫名躺槍,默默放下手中的茶杯,趕緊附和開口:“好的,娘,兒子一定帶上二哥和大哥大嫂們一塊出去走走。”

嚴夫人見小兒子這麼識趣,也就沒為難小兒子,只是看向嚴律的眼神更加厭煩。

嚴律只好擠出個笑來,“好好好,我一定去。”

嚴夫人冷哼一聲,轉身出去了。

嚴律等嚴夫人一走,立刻衝上來揪住嚴旭的衣領。

嚴旭掙扎不行,無奈嘆了口氣,“二哥,您就別跟娘對著幹了,我這也是無奈之舉啊。”

嚴律白了嚴旭一眼,右手比劃一番,恐嚇嚴旭。

嚴旭也明白自已這個哥哥脾氣就是如此,攤著雙手,“打吧,我現在可是嚴舉人呢。”

“呸,裝什麼裝。”嚴律無語極了,鬆開手,轉身也走了出去。

於是乎,夜幕降臨,嚴府門前,嚴原夫婦手拉著手,左邊是嚴律抱著順兒,右邊站著嚴旭,一行五人在嚴夫人的催促下極為彆扭地出了門。

整個京都今日格外熱鬧,空中掛上各色各樣的燈籠,一整條長街站滿了男男女女,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季淑離和齊越揚換了一身樸素的衣衫,一青一白,相得益彰。

因著身份的原因,齊越揚戴上了面具,只露出眼睛和鼻子以下的部位。

“郎君、郎君,買束花送您身邊的娘子吧?”一旁手捧一束荷花的小男孩見季淑離和齊越揚走了過來,忙跟著叫喚起來。

季淑離笑了笑,看向小男孩手中的荷花。

荷花綻放,嫩蕊凝珠,與蓮蓬相配,清新脫俗。

齊越揚見季淑離也喜歡,便從兜裡掏出一錠碎銀,“你這荷花我買了。”

小男孩立刻歡呼雀躍起來,十分高興地將荷花遞給齊越揚,小嘴抹了蜜般道:“謝謝郎君,祝郎君與娘子‘荷荷’美美、好運‘蓮蓮’!”

齊越揚被男孩高興的動作感染,也跟著笑了出來,接過荷花,將碎銀放進男孩手心。

小男孩收了錢,道了謝後便提著裝滿荷花的籃子跑走了。

齊越揚抱著荷花,與季淑離對視一眼。

“惟有綠荷紅菡萏,卷舒開合任天真。”季淑離一笑,抬手撫摸了一支綻放的荷花。

齊越揚輕笑一聲,一手抱著荷花,一手拉住季淑離的手,抬腳往前走,“荷花開滿池,人間好時節,我可得和你一起看這好時節呢。”

“真的嗎?”季淑離咬了咬唇,“那郎君可得給我買泥人、香囊、珠釵、花燈……”

齊越揚一挑眉梢,豪氣道:“買!”

長街的另一頭。

點翠寸步不離地跟在朱蓉身後,生怕朱蓉一個不注意就溜走。

朱蓉絞著手帕,抿著唇一言不發地往前走。

自從上次被忠勇侯夫人禁足後,朱蓉就一步也沒離開過自已的院子。

好不容易今日乞巧節朱蓉央求著外出一趟,身邊跟著的丫鬟婆子們卻全都緊緊的盯著她,一點自由也沒有。

在朱蓉禁足期間,朱三夫人曾來看望過朱蓉,還帶來了泰王的親筆信。

信中約定好,乞巧節時二人在晴虹橋見上一面。

可現在這麼多人盯著,這叫朱蓉如何去得了晴虹橋與泰王相見。

“哎,這不是忠勇侯府三小姐嗎?”不遠處,一道女聲響起。

朱蓉抬眸一看,對面站的是白玲瓏和李若芙二人,開口說話的人是李若芙。

“白小姐、李小姐。”朱蓉上前打了個招呼。

“朱小姐。”白玲瓏和李若芙露出一笑,回應道。

“朱小姐怎的一個人?”白玲瓏觀察一番,見朱蓉身邊只有伺候的人在,好奇問道。

外界並不知道朱蓉與泰王的事,也不知曉朱蓉被禁足。

“今日人實在太多,方才走散了。”朱蓉扯出個笑來,撒了個謊糊弄過去。

“那朱小姐不如和我們一塊吧,前邊燈會正熱鬧著呢,我與玲瓏姐姐要去猜花燈呢。”李若芙見狀邀請道。

朱蓉正想拒絕,可聽說前面正熱鬧,不由心生一計,忙點頭應下,“也好,那就叨擾白小姐和李小姐了。”

“不麻煩的。”白玲瓏擺了擺手。

三人並肩而行,朝前邊的燈會走去。

事實如李若芙所說,這條街人滿為患。

“恭喜這位小姐,您又猜對了,這個花燈送您了。”一旁的小販手中提著一盞蝴蝶花燈,將花燈遞給面前的紫衣女子。

白玲瓏幾乎是一下就被那花燈吸引住了,拉著身旁的兩人湊了上去。

崔令儀接過蝴蝶花燈,提在手中輕輕晃動,那蝴蝶花燈好似擁有了生命,蝶翼隨著晃動的幅度竟開始扇動起來,猶如一隻真正的蝴蝶在空中飛舞。

“多謝老闆。”崔令儀朝小販溫婉一笑,柔聲道謝。

白玲瓏幾乎是看到崔令儀的臉那一刻,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京中不少閨秀都知曉,白尚書家小姐和崔太傅家小姐不對付。

李若芙也跟著面色微沉,站在白玲瓏身側道:“小人得志。”

白玲瓏冷哼一聲,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李若芙和朱蓉趕緊跟了上去。

“崔小姐。”白玲瓏在崔令儀一米處站定,皮笑肉不笑地喊了一聲。

崔令儀見是白玲瓏,微蹙眉頭,“白小姐,不知您有何事?”

白玲瓏清了清嗓子,“方才看見崔小姐手中提著的蝴蝶花燈格外好看,不知能否借給我看看?”

崔令儀不明所以,心中預感有些不好的預感,卻又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拒絕白玲瓏的要求。

“那就借於白小姐瞧瞧吧。”崔令儀硬著頭皮應下,將手中的蝴蝶花燈遞了出去。

“多謝崔小姐。”白玲瓏唇角一抬,伸出手去接那蝴蝶花燈。

“啪嗒!”

蝴蝶花燈掉落在地上,白玲瓏彷彿受到驚嚇一般跳了起來,一腳踩在蝴蝶花燈上。

崔令儀一驚,不可思議,低頭看向蝴蝶花燈,卻見蝴蝶花燈此時已經被摔壞了不說,還被白玲瓏踩了一腳,壞得更加徹底了。

白玲瓏故作抱歉地往後退了幾步,聲音帶了些許柔弱,“對不起,崔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紫鵲心疼地撿起損壞的蝴蝶花燈,無措地看向崔令儀,這可是她家小姐猜了六道謎題才得到的花燈啊。

崔令儀撥出一口濁氣,心中對白玲瓏厭煩得不行。

周圍的人聽到動靜,迅速湊了過來。

“崔小姐,要是您心疼這花燈的話,不如我賠您錢吧。”白玲瓏繼續裝可憐。

笑話,她白玲瓏得不到的東西,誰也別想得到。

“你、白小姐,您怎可如此羞辱我家小姐?”紫鵲忍無可忍,紅著眼睛質問道。

“我不曾羞辱崔小姐啊,我只是道歉,想要給崔小姐一個賠償交代而已。”白玲瓏似是被嚇到了,整個人往後退了兩步。

“是啊是啊,你這丫鬟怎麼說話呢,這位小姐只是不小心掉落了花燈,立馬就道歉了,你家小姐還未說些什麼呢,要你這個小丫鬟多嘴什麼。”人群裡,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齊越揚和季淑離見前方聚集了一群人,兩人慢慢撥開人群,擠進中央,這才見到了眼前的一幕。

紫鵲瞬間憋紅了臉,不知該說些什麼來反駁圍觀群眾。

“罷了,我替我這婢女向白小姐您道歉,”崔令儀伸手攔住紫鵲,冷了臉色,渾身散發出一陣清冷氣息,“我既好心將這蝴蝶花燈借給白小姐,本意也只是分享美好而已,這花燈壞了也無妨。白小姐若是看上了哪款花燈不會解謎,儘管來找我幫忙,我崔令儀一定會為白小姐贏得心頭所愛。”

眾人這才驚奇地發現,面前的紫衣女子竟然是京都第一才女崔令儀。

白玲瓏後槽牙都快咬碎了,卻還得堅持著把戲唱完,“今日實在是一時失手才壞了崔小姐的花燈,是我唐突冒犯了。”

“不過是姐妹之間一場意外,咱們都不要放在心上才是。”崔令儀淺淺一笑,平靜地望向白玲瓏。

“崔小姐說的是,我與友人還要去別處逛逛,就先走一步了。”白玲瓏扯出個僵硬地笑來,拽著身旁李若芙的手,逃一般的離開。

李若芙側過頭去想拉朱蓉,卻發現原本站在自已身側的朱蓉不見了,“朱小姐呢?”

白玲瓏此時哪裡還管得了朱蓉去了哪裡,拉著李若芙便快步離開了。

圍觀的群眾見此也都紛紛散開。

點翠大驚失色,連忙和一旁的丫鬟們左看右看,都沒有看見朱蓉的身影。

原本在人群裡的齊越揚和季淑離對視一眼,腦海中都有了一個答案。

點翠指揮著丫鬟回忠勇侯府稟告夫人,自已則帶著其他人在周圍尋找。

人群散去,崔令儀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季淑離。

“郡……”崔令儀張了張口,卻想起來自已並不能這麼喊。

崔令儀帶著丫鬟走上前去,行了個禮。

“崔姐姐喚我一聲季小姐就可以了。”季淑離朝崔令儀微笑道。

崔令儀點了點頭,溫聲道:“季小姐,齊公子。”

齊越揚站在季淑離身側,看到崔令儀走過來那一刻,眉心倏地一跳。

不合時宜地想起來,齊越揚與季淑離不合的那些年裡,是如何與崔令儀關係親近,又是如何在崔令儀和季淑離之間反覆比較。

點翠在這時也發現了季淑離,忙湊過來行了個禮。

“奴婢見過太、季小姐。”點翠垂下頭問好。

點翠沒有見過齊越揚,更何況齊越揚今日帶了面具,所以認不出也是正常。

“我見過你,你有何事?”季淑離記得點翠這張臉。

崔令儀見此事與自已無關,知道自已不方便在場,便朝齊越揚和季淑離行了個禮,“令儀不打擾兩位,就先告退了。”

“好的,崔姐姐慢走。”季淑離也知道這個時候沒必要挽留,只打了個招呼目送崔令儀離開。

“求主子您幫忙找找我家小姐吧,奴婢們一眨眼的功夫,我家小姐就不見了。”點翠心慌的不行,生怕朱蓉出了什麼事情,見崔令儀走了,立刻懇求著開口。

“你家小姐近來可有與誰約定過今日相見?”季淑離斟酌一瞬,開口問道。

“實不相瞞,我家小姐近來被我家夫人禁足,今日才得空將小姐放了出來。”點翠抿唇,解釋道。

季淑離看向一旁的齊越揚,“郎君,此事需要您相助呢。”

點翠這才注意到季淑離身旁的齊越揚,從季淑離的稱呼中能猜出來,這位戴著面具的男子,想必就是太子殿下了。

思及此,點翠又朝齊越揚行了個禮。

齊越揚朝空中招了招手,便有人影閃過。

那人影附身在齊越揚耳畔,低語幾句後,便快速消失。

齊越揚聽完影衛彙報,不禁蹙眉。

“如何?”季淑離一直盯著齊越揚,對方戴著面具,一時還真看不出來是個什麼表情。

“在晴虹橋,”齊越揚聲音不冷不淡,“不過,你最好還是叫上你家府上能主事的一塊去吧。”

點翠一聽這話,心裡忍不住“咯噔”一下。

她家小姐該不會要闖下彌天大禍了吧?

“多謝兩位貴人。”點翠眼淚險些就要掉出來了,強撐著謝過齊越揚和季淑離。

齊越揚並不想去看戲,牽住季淑離的手,“天色也晚了,咱們回去吧。”

季淑離點頭,朝一旁的點翠道:“快去尋你家主子吧。”

說罷,兩人便牽手離開了。

“大爺、夫人。”羅公公和菊青守在馬車旁,見夫妻倆牽著手回來了,上前笑著行了禮。

“嗯,今兒也逛累了,回去吧。”齊越揚朝羅公公吩咐道。

羅公公點頭,將馬凳放下。

齊越揚率先踏上馬車後,回身朝季淑離伸出手來。

季淑離提起裙襬踏上馬凳,將手放進齊越揚寬厚的大掌之中。

齊越揚順勢將季淑離扶上馬車,另一隻手扣住季淑離腰肢,車簾落下,遮住夫妻倆纏綿身影。

“二叔,你在看什麼啊?”順兒咬下一口糖葫蘆,才發現一直牽著自已的嚴律竟然在原地站在一動也不動,眼睛盯著右方。

“沒什麼,”嚴律搖了搖頭,俯下身去抱起順兒,“糖葫蘆好吃嗎?”

順兒被抱起來後,視野頓時開闊,朝右方望去,只看見一輛馬車緩緩遠去。

“好吃。”順兒咀嚼著嘴裡的山楂,含糊不清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