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桃心說我要你當牛做馬乾什麼,這世界上牛馬還不夠多嗎?
一旁的李賦也激動起來,連連向著宋桃道謝,他壓不住自已激動的心情,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只能握緊拳頭,朝著宋桃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宋桃嚇一哆嗦,想去扶,還是有點害怕。
“你別跪啊,你跪我幹什麼,男兒膝下有黃金,你跪我也不能提現,我是窮逼。”
李賦什麼都沒說,對著宋桃重重的磕了個頭。
宋桃:“……”
完了,要折壽了。
宋桃這輩子都沒想過居然還有人衝著他下跪,哦不對,是居然還有鬼衝著他下跪,人還是有的,他曾經一個人走在風平浪靜的街上,那天月朗星稀萬里無雲,迎面走過來一個非常高大的漢子,他他走到宋桃面前的時候腳底下一滑,直接跪捯在宋桃面前。
宋桃當時特別慌,趕緊拍拍口袋急切道:“大哥這還沒過年呢,我也沒準備紅包。”
漢子抹把臉,站起來,毫不在意的揮揮手。
“不關你事兒,我自已滑倒的。”
宋桃這才鬆了口氣。
李賦跪完李志強也想跟著跪,被宋桃拎起來了,他懷裡還揣著三兩碎銀子,李志強這要是跪下來,這三兩銀子至少得出去一半。
事情確定下來之後,宋桃隨後拿起桌上的東西看了起來。
李志強湊過來說:“宋小哥,和你說的大差不差,那個山洞就是個賭場,李賦說,他在那個賭場裡面見到過很多次王屠夫,王明還有寇森。”
李賦寫的字龍飛鳳舞,他看不懂,乾脆放下東西直接問道:“除了他們,你還看見誰了嗎?”
李賦道:“有鎮上的有錢人,還有很多生面孔,穿著非常華麗,出手也闊綽,看他們的服飾和說話的口音,應該是皇城腳下過來的。”
那範圍很廣。
“我進去沒多久就死了,一般情況下都是被弄暈了,知道的不多,我記得,那時候和我一起被關著的還有好幾個人,也都不是本地人,身上穿的也都是粗布衣服,這種衣服無論是款式還是顏色都沒任何特別之處,我也沒聽見過他們說話,判斷不出他們是哪兒的人。”
宋桃又問:“白巳說,你是因為怨氣過重才導致你三魂七魄凝結成型,你是什麼時候跟著寇森的?”
李賦道:“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就在寇森背上,可我的腦子裡時常一片混沌,只有恨意,時而清醒時間也很短。”
宋桃點頭,李賦這是被怨氣主導了,恨意太深,導致他整個人完全被怨氣控制。
後來他發現他只能待在寇森背上,心裡怨氣越來越重,無數次想殺了寇森卻都被對方脖子上的玉佩灼,李賦只覺得自已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殺了他三個字出現的次數和頻率越來越高,再後來就是昨天,他突然一下清醒過來,並且還發現自已居然能離開寇森,他第一時間就回憶起那天見到的人,他不認識宋桃,但他認識紅玉,所以他直接來了清雪樓。
作為一隻鬼,他當然能看出來清雪樓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宋桃身邊的那個男人給他一種很危險的感覺,但他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把所有希望全部寄託在能看見他的宋桃身上。
後來發生的事,宋桃就都知道了。
從李志強房間出來後,宋桃就去了白巳那兒,一進門,宋桃直接道:“我得借個人。”
白巳嗯了一聲。
這冷淡的表情,和昨天那個在他面前哈哈大笑的人比起來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男人啊,有時候真猜不透。
宋桃晃到白巳旁邊坐下:“你怎麼不問我借誰?”
白巳頭也不抬道:“那你想借誰?”
宋桃曾經非常怕白巳,如果是他才過來的情況下看見白巳這張冷臉還有這個你有事兒沒事兒都別來打擾我的語氣他肯定已經夾著尾巴跑了,並且會創造出一個非常牛逼的記錄,非要說的話,他覺得超越蘇炳添不成問題。
但相處到今天,白巳這種冷言冷語加冷臉已經嚇不到他了,害,人鬧脾氣,蛇也鬧脾氣,他還得一個一個哄。
剛過來時他是白巳的保姆,到現在他已經出戏了,很明顯,白巳還沒出戲。
宋桃嘆氣:“哎,王屠夫的屍體被燒了,他怎麼死的我們都不會知道,這是不想給蘇三月留活路啊。”
白巳漫不經心翻著手裡的書,哼都懶得哼一聲。
宋桃又嘆氣:“你說,給王屠夫驗屍的仵作還活著嗎?既然王屠夫是中毒,那毒藥從何而來,據我所知,王屠夫和王明再加他奶奶都住在一起,一個腦子不太清醒的老人在家,老鼠藥這種東西怎麼會出現在家裡呢,要說蘇三月自已偷偷買的藏起來了,那她哪兒來的錢啊?又是那個哪家醫館買的?存錄的檔案還在嗎?”
白巳道:“想知道,就去查。”
宋桃摸摸鼻子,完了,他們的感情又回到剛認識的時候了。
“這不是找你借人來了嘛,我一個人也查不了,還不是要仰仗你才行。”
“哦?”
宋桃從這一個哦字裡面,聽出了一種陰陽怪氣的味道。
那瞎子,哦不是,那個裝瞎的瞎子,提出來一個條件,那就是如果想讓他幫忙,宋桃就必須拜他為師。
拜師這件事其實一點都不可怕,但白巳生氣很可怕,他昨天晚上剛說完白巳就是他最崇拜的人轉頭他就去拜了個師傅,這馬屁飛了一晚上還是落到了馬蹄子上面。
白巳那表情,那語氣,真是讓人感覺心都涼透了,連宋桃說話他都愛搭不理了,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感情也說不要就不要了。
現在這個情況,什麼人都在這個鎮上亂竄,這個小小的鎮裡面居然能藏這麼多東西,難道這不是一種非常厲害的收納技能?
宋桃有自知之明,他只是一個手無寸鐵的柔弱男子,光靠他肯定是不行的呀,身邊能利用的資源還是得利用起來。
宋桃低頭:“是我錯了,我不該亂認師傅,但是我保證,在我心裡你才是最厲害最牛逼的那一個,我崇拜人永遠都只有你!”
你要再不信,我就只能用傳統方法來證明自已了,發誓自已要說的假話,出門就被車撞死。
白巳:“是嗎?”
宋桃其實也有點小脾氣,他覺得他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礙於他從小到大沒朋友,這突然有了,有時候也不清楚自已應該怎麼和別人相處。
為別人著想永遠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程度已經到了要讓他從一張面癱臉上猜出來對方到底在想什麼。
他說的是真心話,確實有點生氣,但發不出來火,他感覺自已應該忽略了什麼。
從他知道蘇三孃的事之後,這幾天基本沒有閒下來的時候,涉及只要稍微廣泛一點,宋桃發現,他照樣手足無措,有時候能不能知道,能不能查出來,還要靠一部分運氣,而運氣最好的時候,大概是焚屍爐爆炸他屁事兒沒有。
如果人只要吃核桃就能變聰明那該多好啊,他懷裡的三兩銀子他能全拿去買核桃,讓李志強給他敲核桃對方一定不會拒絕。
與此同時,鎮東一處宅子內。
寇森正和別人的老婆玩兒的不亦樂乎,三條狗趴在院子裡,悠閒的曬著太陽。
這宅子在清雪鎮看來也不算大,甚至有些普通,這種宅子在清雪鎮很多,看一眼就不會再看第二眼。
寇森做完一套運動,只覺得身心舒暢,靠在床上,眯著眼睛小憩。
片刻後,寇森的眼睛猛地一睜,雙目迸發出精光,只見他一個翻身下床,腳一踢,手一轉,隨著一聲劍嘯聲,寇森手上已多了一把寒氣森森的長劍。
不一會兒,屋裡多了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男人。
那男人背對著寇森,聲音平靜無波:“警惕性不錯。”
寇森一聽聲音,立馬丟掉武器,單膝跪地:“大人,寇森多有冒犯,大人海涵。”
床上傳來一道哼聲,被寇森折騰到暈過去的女人似乎馬上就要甦醒,這時,一顆糖果從寇森耳旁呼嘯而過,重重砸在女人身上,隨著一聲悶哼,女人徹底暈過去。
寇森額頭上冒了一層冷汗。
也是讓人想不通,他這領導就老喜歡在他幹這種雞鳴狗盜之事的時候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寇森都懷疑這樣的事兒要是多發生幾次他身上指定得出點毛病。
王明肯定也不會想到,在他眼裡能隻手遮天的竟然還有戰戰兢兢的時候。
黑衣人不動,寇森就不敢動。
黑衣人不說話,寇森就不敢說話。
因為對方想說話的時候自然會說話,想讓他說話的時候自然會開口。
他一直很好奇對方是什麼人,偷摸查過,一無所獲,往後寇森就不敢再查了,怕把自已的命玩兒進去。
對方的性格非常古怪,寇森還記得,他上次見到對方的時候,也是在他房間裡,對方在他房間裡站了整整兩個時辰,一個字都沒說。
他也跟著跪了兩個時辰,他這輩子都沒跪過這麼長時間,兩個時辰一到,對方立馬消失,就好像是走累了,所以來他這兒待上兩個時辰。
寇森心裡叫苦,不知道這次要跪多久。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黑衣人隨手扔給寇森一個黑不溜秋的盒子,寇森伸手接住,等他一抬頭,那人又不見了。
寇森不敢懈怠,將盒子開啟,裡面放著一封密信。
信上面寫著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記得請平陽王吃飯。
寇森手一抖,完了。
平陽王在清雪鎮?
他把信件銷燬,穿好衣服拿上劍就往外跑。
這平陽王是皇上的親弟弟,一個整天沒事兒做能閒出屁來的男人,他最喜歡的事就是旅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三百六十天都不在皇城。
喜歡旅遊也就罷了,他還喜歡多管閒事兒,有時候幫忙抓兩個貪官,有時候還幫人算命,甚至有時候他還會教人種菜,據說,他抓貪官都抓對了,算命能對一半兒,只有種菜,按照他教的方法去種,菜百分之百活不了。
而且平陽王有個不輕不重的愛好,他喜歡塗脂抹粉,並且技術高超,可以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堪比易容術。
這種人才要是被納入宋桃的人才庫,那就是化妝師或者美妝博主。
一個身上有事兒的人,最怕的就是突然出現一個愛多管閒事兒的人,更可怕的是,那個愛管閒事兒的人還是個王爺。
當天夜裡,清雪鎮就亂了,衙役集體出動,到處找人,還有不知名的高手在飛簷走壁,大家都嗅到了不一樣的氣息,紛紛閉門不出。
都以為是在抓什麼重犯,其實人家只是在找王爺。
宋桃躺在床上,悶悶不樂。
他房間就在白巳旁邊,白巳開門了,出來了,腳步聲從他房門口過去了,沒停留,好像下樓去了。
宋桃豎著耳朵聽,直到聽不見。
他沒聽見白巳回來的聲音就已經睡著了。
第二天,宋桃起了個大早,在床上躺著,發了半天呆。
沒多久,李志強過來敲門,宋桃讓他進來,對方身邊帶著李賦,這會兒還早,沒太陽,李賦還能在外邊兒溜達溜達,一會兒太陽出來,他就只能躲在屋裡了。
李賦身上怨氣被壓制過後,他就變得和普通鬼魂沒什麼區別,很脆弱,太陽都能把他曬化。
李志強還是擔心蘇三月,雖說宋桃告訴他蘇三月肯定死不了,可他相信宋桃是一回事,擔心蘇三月又是另一回事。
他和李賦都是一樣的心情,沒辦法互相安慰,只能在宋桃這兒來找點兒存在感。
上午,外面就已經喧鬧起來,今天要死人,死人的這天一般情況下都很熱鬧,有的人很怕,但又有好奇心,想去看,有的人就是純粹的喜歡看別人被砍頭,該有的人準備了臭雞蛋,想去一展雄風,他們都在說蘇三月偷人的人,但他們都沒說蘇三月偷的人是誰。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蘇三月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