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消毒和止血的藥膏冰涼的抹到弗蘭腿上,纏好紗布後,裴陽幫他將褲腿放了下來。
“你剛才的實驗是..”
弗蘭夾著煙表情有些滄桑,雖然新加入的這個成員實力不弱,但腦回路好像有點跳脫。
他們真的能相信他的話,這個世界又難道真是虛假的嗎。
如果是真的,那他在這生活的幾十年又算什麼。
白色的煙霧從他嘴中蔓開,弗蘭仰頭,上方天空湛藍,偶有白鳥飛過,不管怎麼看,都是真實無比的景色。
裴陽蹲在怪物屍體旁邊,由於動作夠快,這兩個怪物沒來得及自爆就死了,
他拎著刀,將地上兩條屍體翻來翻去,還從不遠處捧了幾把乾淨的雪砸到上面。
弗蘭看的眼皮跳跳,忍不住單腳起身問他在做什麼。
“聞到了嗎。”
裴陽轉頭認真地望向他。
弗蘭一愣,繼而點了點頭。
“血腥味?聞到了,還有火藥燒焦的味道,很濃。”
“你有沒有發覺,明明我們已經在這裡呆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為什麼這兩種味道,還和剛開始時一模一樣。”
裴陽的視線重新落在怪物屍體上,水份在他睫毛掛上一層白色的霜。
“自從我的記憶在那天出了問題,我好像突然發現了許多以前不曾發現的東西。”
“還記得我們剛剛買燉菜的時候嗎。”
“店家給我們嘗肉時,明明灶臺距離我們的位置將近有三米,但我要是沒猜錯的話,在他開鍋的瞬間你也聞到了香味。”
“有什麼..不對嗎。”
弗蘭感到哪裡違和,但他自己說不上來。
“我不知道我這麼說你能否理解,在我的印象裡,氣味的本質是種分子,它的運動速度取決於氣溫。”
“天氣熱時,動能變大,擴散速度就加快,天氣如果冷,尤其是在我們現在所處的環境接近負四十度,擴散速度自然是緩慢得多。”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說法、”
幾十年來的認識遭受到新的衝擊,弗蘭臉色凝重。
“你是怎麼知道的。”
“突然就知道了。”
一望無際的雪原中,弗蘭和裴陽站立在兩條怪異的屍體旁邊,鼻下是揮之不去的濃重血腥。
“就好像,這些知識本該在我的腦子裡。”
“人體對於氣味有適應性,一個味道聞久了,腦子會逐漸沖淡氣味對人的影響,所以居住在垃圾環境中的人聞不到自己身上的臭味。”
”弗蘭,我們在這聊了那麼久,和之前相比,你覺得味道有變化嗎。”
弗蘭表情難看地搖了搖頭。
“你可以說清楚一些嗎,我感覺腦子很混沌,無法跟上你想表達的重點。”
“我想說的是,我們的思想,真的是我們的嗎。”
裴陽伸手,指尖蹭上一層粘稠的血液。
“這些違反定律的事情,到底會不會連“開蓋就會聞到一陣香氣”,都只是別人給這個世界的人物設定。”
他張手比向天空,陽光透過的指縫邊沿紅色依舊鮮豔,裴陽眯起一隻眼,緩緩轉動舉高的手。
“這世界的一草一木,藍天白雲,看起來不管哪個都沒問題,但只要一件事情是虛假的,那它就不可能事事完美。”
用雪揉乾淨手上的血,裴陽站起身。
“走吧,我們東西還沒買完。”
這一樁樁一件件,只要跳出裡面的人物侷限後細心一點,漏洞幾乎到處都是,但偏偏,這些人最大的困難就是身在山中。
弗蘭還想問什麼,換成裴陽將他拉到馬上。
“我知道你還有很多問題,但我們已經離真相越來越近了,況且我覺得。找出真相不是我們最大的困難。”
跳出真相才是。
高馬揚蹄而去,地面反射的大片雪光映不進馬上的人眼底。
匯聚時,裴陽看到負責買馬的慄恩也掛了傷。
原因和發生在弗蘭身上的相似,都是怪物主動試探導致穿幫。
“怎麼會這樣..”
安瑪神色擔憂,從以前的觀察看來,除非是他們在日常中自己沒注意暴露,否則這些怪物應該不會主動襲擊的才對。
“資料抓取。”
“什麼?”
眾人望向出聲的裴陽,他走到端麗身邊,替人往馬車上搬了一件沉重的箱子。
“我們行為的異常,有可能已經被這個世界的抓取到了,它在試探。”
“對我們來說,那些人是怪物,但對這個世界來說,也許那些怪物才是守衛,而我們,是破壞這個世界的病毒。”
“搞笑吧,我們是病毒?”京維氣盛,忍不住拔高音量。
“京維,如果被你確認這個世界真的是假的,你會怎麼做。”
檢查完馬匹的慄恩手上纏著繃帶走過來。
“那當然是打破這該死的世界。”
青年說完,大家都不再說話,弗蘭經過京維時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
“經過我和端麗的研究,有兩條路線最為適合。”
安瑪將羊皮地圖攤在桌面,上面有兩個方向被用粉筆打了箭頭。
“左邊這條臨山,道路平坦,缺點是距離較遠,時間上可能會多出兩到三天,而且還會經過兩個小鎮,有一定風險。”
“右邊這條靠江,道路前半段還算平坦,但後面半段山路很多,馬車無法通行,靠近邊境的時候有一個峽谷,深度不知,如果能夠直接穿越過去,也許用不上十二天就能到達。”
“如果繞過去呢?”
“這道峽谷很長,繞過去的話,時間說不準會增多三天還是四天。”
“但它的好處在於道路偏遠,路上遇到其他人的機會很小。”
“辛陽,慄恩,你們都是商人,這兩條路,有你們熟悉的嗎。”
弗蘭腦袋從地圖裡抬起,視線落在沉思的兩人身上。
“這條路線和我常駐的地方差很遠,我沒什麼瞭解。”裴陽實話實說。
“臨山那條路我走過一半。”
慄恩的話將其餘人的目光都拉了過去。
“到第一個鎮子為止都沒什麼特別,但好像越往邊境,氣候就越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