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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庫南拜烏勒

我聽從了林錚的意見,決定先去跟那姓陳的老教授談一談,不過既不能太急,也不能太緩。

太急顯得我們意有所圖,太緩又怕那老頭改變了主意,所以我決定去找他談話的時間,正是我們吃罷午飯以後。

這頓飯林錚他們又吃了我好幾百,並且在吃完飯以後,就心滿意足的繼續去收拾行李了。

只有我在心頭滴著血地付完帳以後,才準備獨自去往老頭的帳篷。

不過我剛剛走出沒有多遠,就被急急忙忙跑來的馬丹攔住了。

我見馬丹一頭是汗,一刻不停的整理著他的小帽子,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似的,對著我用蹩腳的漢話說道:“客人嘛,我已經幫你們問了願意帶你們進山的嚮導,但是問了一圈下來嘛,因為現在已經是雪山封山的季節了,所以沒有人願意接這個活嘛.”

我心裡咯噔一聲。

如果我們找不到嚮導進山的話,那別說趕在邢八爺前面佔據主動權的計劃要泡湯,我甚至可能連我師父的面都見不著了。

再說,邢八爺的人心狠手辣,我師父那老小子要是被卸磨殺驢,在雪山中讓人一刀捅死再推下山崖,那我連他的屍體都不知道該去哪兒找了。

“你得想想辦法呀,我們來一趟天山可不容易.”

我對著馬丹說,隨後我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的光芒,並且偷偷摸摸的向我伸出了兩根油膩膩的手指。

同樣是生意人,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就是多掏點兒錢唄,這種民族地區做慣漢人生意的牧民,可一點兒都沒有少數民族該有的淳樸憨厚之氣。

不過這點我倒是可以理解,遂立刻從兜裡摸出了三張毛爺爺遞到他手裡去,並且壓低的聲音對他附耳說道:“我知道這個季節不好找嚮導上山,不過既然已經到了這裡,我們哥兒幾個肯定沒有就這麼回去的道理。

所以只能麻煩老哥哥多費費心,替我們找個忠實可靠的嚮導吧.”

馬丹捏著錢眉開眼笑,連聲說好嘛好嘛,又說如果錢夠的話,嚮導倒也不是不能找。

但是他說剛才告訴我沒有人願意接這個活兒也是實情,現下我們的選擇只有一個。

我對於他嘴裡的唯一選擇有些好奇,便詢問他究竟是何方神聖。

馬丹捏了捏錢,把毛爺爺揣回兜裡,掏出了一個黑唧唧的菸斗,從菸斗底下全的煙囊裡面摳出了一小片菸草遞給我:“這個人嘛,叫庫南拜烏勒,我們這裡的人嘛,都叫他阿拜.”

阿拜?這個名字都不算難記。

那這又是何方神聖呢?為什麼在大雪封山的季節,所有哈薩克牧民都拒絕近身,只有他同意帶我們進去呢?我心裡頭轉過了幾個想法,緊緊的盯著馬丹遞過來的菸草。

“阿拜是個很古怪的人嘛,在這裡做獵戶已經好多年了。

我們鞏乃斯牧民裡面很少有獵戶了嘛,大部分人都只是放羊放牛,不過還是有幾個人專門做打獵的生意嘛.”

馬丹解釋道,“阿拜是我們這裡最好的獵戶,早年間經常上雪山裡面打獵嘛,幾乎每次都能滿載而歸,我們這裡的姑娘們那時候都想嫁給他咧.”

我點了點頭,原來是個老獵戶。

一般這種上山下海的事情,確實找獵戶是最靠譜的,看來馬丹並沒有騙我。

“阿拜娶了我們這裡最漂亮的女孩子當妻子嘛,不過那也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咧,”馬丹嘆了口氣,說道,“那個女孩子給他生了兩個娃娃嘛。

但是後來阿拜上山打獵的時候,不知道得罪了什麼怪物嘛。

後來他不在的一天晚上,他的老婆孩子都被闖進營地的怪物給撕碎吃掉了嘛.”

馬丹的這兩句話卻讓我十分驚訝。

這樣的傳說,我在內蒙古草原上曾經聽過。

狼群會把傷害它們幼崽的人類列為刻骨的仇敵,一旦有機會就會傾巢出動,將人類全家撕碎。

但這樣可以報復的機會非常少,而且哈薩克牧民營地裡面的防禦也不見得薄弱。

那這雪山裡究竟是什麼生物能夠躲開守夜牧民的監視,進入到營地中,把阿拜的妻子和孩子吃掉呢?馬丹見我一臉疑惑,就繼續解釋了一下:“阿拜也沒有說過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嘛,只是告訴我們那是‘那拉提尼’。

從那時候開始,阿拜整個人活著就是為了找那拉提尼報仇,所以他經常不顧季節的上山嘛,這個時候還想上山的話,你們能請的嚮導也只有他了嘛.”

馬丹說的句句在理,我根本無法反駁。

由此看來,他遞給我的菸草,也很有可能就是打動阿拜的關鍵了。

我們又詳細的聊了一下關於打動阿拜的具體方法,馬丹給我指了指處在北面營地最邊緣的孤零零的帳篷,對著我做了個鼓勵的姿勢。

我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決定先去跟陳黎教授說一下我們的安排,再去那個大帳篷裡面遊說阿拜——我其實沒太把這個問題當成難題。

這世界上基本還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還是錢不夠多。

我不覺得一個靠一年四季打獵為生的哈薩克獵戶有多少骨氣,能拒絕我邀請提議和金錢誘惑。

我進到陳教授帳篷裡面的時候,他和他的幾個學生正在研究地圖。

我見他們居然好像把這幾天走過雪山裡面的路徑畫成了圖,不由得有些感慨,研究生就是不一樣啊。

見到是我來了,陳教授轉過身,對了,推自己的眼鏡,臉上帶了笑容:“劉同學,你已經考慮好了嗎?”

我的面部微微抽搐,頗有些不太高興的說道:“首先我姓陸,叫陸六,並不姓劉。

其次你說的提議我覺得很有意思,我們可以坐下來商討一下這次行動的細節.”

陳教授一聽他把我的名字記錯了,頓時整個人都十分尷尬,輕咳一聲,又推了推眼鏡。

他的學生手腳麻利的收拾出一張椅子來,我也毫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下,手指輕輕的點在他們剛才正在看的地圖上。

“想要跟我們進山也不是不可以,”我已經在心裡把他們暗暗當作邢八爺的人了,所以儘量把我自己的姿態放得稍微高一些,以便談出更多有利於我們的籌碼,“但是你也得證明你們這老弱病殘的隊伍能夠不拖我們的後腿,當然如果能夠有所幫助,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