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古代婚禮確實是挺繁瑣的,婚禮這日,天還未亮她就被祖母安排過來的人從被子裡薅了出來。
是的,他祖父祖母來了,賜婚聖旨下來之後,因為張權不能擅離職守,又不放心他們兄妹倆,所以祖父祖母作為代表日夜兼程的趕來了。
怎麼說呢,嗯~不愧是曾經刀口上舔血的人,一把年紀了這般趕路,一點沒哪裡不適,連水土不服都沒有,果然是寶刀未老。
祖母也是鐵娘子一枚,哪怕是去了西北,這些年她也不是隻待在後宅,而是參與了育幼堂和安老院的管理。
老兩口其實都挺忙的,但孫女要出嫁,他們怎麼都是要跑一趟的,這一個多月可以說是他們祖孫這幾年相處最長的一段時間了。
畢竟以往不是在遊學的路上,就是在外,回家的時間是真的很少很少。
難得的相處,一家人也非常珍惜,自然面對馬上就要出嫁的孫女也很是不捨,哪怕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事到臨頭還是很難受的。
夏盈盈這邊任由侍女在自己身上擺弄,一扭頭就看到一向剛強的祖母在旁邊慈愛的看著她,眼睛也紅紅的。
說實在的,夏盈盈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利己主義者,她是自私的,做什麼事情目的性是很強的,她很少會有柔軟的時候,可此時看著老人發紅的雙眼,臉上卻溢滿慈愛的笑。
讓原本對成親這事沒有太大感觸的夏盈盈意識到了什麼,在古代閨女嫁人就是別家的了,特別是她還嫁得這麼遠,遠離家鄉遠離親人,嫁入皇家以後都會身不由己,或許以後都難有再見的時候了。
她幾次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安慰安慰這個真心疼愛她的老人,這時候她才深刻體會到,為什麼老早之前她們就為自己張羅婚事,想讓自己嫁在西北,就在她們眼皮子底下了。
“祖母,您別傷心,我會回去看您的。”
這不是空話,她從未想過會一直待著這皇城,她只是需要一個過渡期,一個蟄伏期,她早晚是會回去的。
可張老夫人卻覺得她是在安慰她,滿是皺紋的手緊緊的將她的手握在手心,拍了拍。
“以後受了什麼委屈,不要忍著,記得要跟你哥哥說,孃家永遠是你的後盾知道嗎?”
這下夏盈盈是真沒忍住,鼻頭一酸,眼淚就落了下來,臉上卻是驕陽般的笑。
“祖母,您的親親孫女是啥性子您還不知道?從來都只有我欺負人的,哪有人欺負我的?”
張老夫人摸了摸她的嬌豔的小臉,幫她把淚擦乾:“好好好,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可不興哭鼻子的,別等會兒將妝給哭花了。”
夏盈盈卻撒嬌般在她手底下蹭了蹭,然後一頭扎進她懷裡,甕聲甕氣的在她耳邊保證道:“放心吧祖母,我會把日子過好的。”
回應她的是祖母厚實的手掌在她背上輕輕的撫摸輕拍,似是回應又似是安慰。
妝花了又得重新補一下,忙會了好一陣子,直到外面來催,結親的隊伍來了。
張瑾之過來敲門,等人都進來。
“小妹,我來揹你出門。”
夏盈盈伸手搭上了他伸過來的手,走出兩步,再次回頭噗通一聲跪在了祖父祖母的腳跟前,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頭,才在張瑾之的攙扶下爬上了他的後背。
留兩個老人通紅著雙眼,在那看著他們兄妹二人的背影漸行漸遠。
“要是那小子對你不好記得跟哥哥說,哥哥幫你教訓他。”
出府的路很長,張瑾之的背也很寬闊,他的話簡單卻很真誠很暖心。
夏盈盈趴在他的肩頭,就跟小時候一樣,她不想走路的時候就趴在他肩頭耍賴讓他揹著。
她悶悶的“嗯”了一聲。
“出嫁了你也是張家女,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害怕,孃家也永遠是你的後盾,哥哥父親也永遠站在你身後,不要委屈了自己,知道嗎?”
“嗯。”
隨著他一聲一聲的囑咐,一聲一聲的嘮叨,路終有盡頭。
張府門外胤祥一身大紅喜衣騎在高頭大馬上,見到張瑾之揹著人出來,當即便翻身下馬,伸手過來便要接人,張瑾之看了他良久,最終將人交給了他。
“對我妹妹好點,不然我一定將她接回家中。”嘴上是這樣說,但那銳利的眼神可不是這樣說的,彷彿在說,你要敢對老子妹妹不好,一定弄死你似的。
胤祥有些無語,這好友還能不能要了,他是那樣的人,這福晉可是他自己求來的,他自然會對她千好萬好。
不過他也能理解張瑾之這個妹控,畢竟這兄妹倆的相處他是最清楚不過的,他鄭重向他承諾。
“放心,我發誓一定不會負她,這輩子只她一人,永不納二色。”
本來這就是夏盈盈答應他前提出的條件,只是以往沒有人知道,如今他便要將這承諾廣而告之,也能省下日後許多麻煩。
果然這話出口,張瑾之面色倒是好看了些,他倒是不覺得這有什麼驚世駭俗的,他雖然也是這個時代的世俗男子,但從小跟夏盈盈在一起多少有些受到她觀念的影響,再加上他家不論是父母還是祖父母都只有彼此,且一輩子恩愛。
反觀那些一屋子三妻四妾的,都是亂七八糟的,鬥得跟烏眼雞似的,不說遠了,就說那林如海,以往外面誰不說他們伉儷情深,他也是遵循家裡的祖訓,男子三十無子方可納妾。
饒是這樣還不也是出事了?可千萬不要小看一個人的嫉妒心理,沒見那林如海差點都絕後了麼,他們娘仨沒死也完全是仰賴於他爹的救命之恩,不然怕是早就不知道涼在哪個角落連收屍的人都沒有。
反正胤祥說的這一點是真的打動了他,他這才放心將人交給他。
他這邊是放心了,可許多人卻因為胤祥的話變了臉色,什麼叫永不納二色?他可是皇子!就是平民百姓,稍微有點條件的都想著納妾呢,他一個皇子居然許下那樣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