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呂國人...姓白,名沉木。”
庭歲寒神色一變,沉默下來,仔細打量起了眼前青年。
呂國人?這倒是巧了。
庭歲寒原本只是想讓此人做些別的事,畢竟這個時代識字的人不多,讀過書的更是千里挑一。
既然是人才,那就該物盡其用。
不能似吳竟一般鋪張浪費。
但如今看來,此人還有大用處。
看了一眼壓著眼前之人的兩個隨從,庭歲寒神色凝重:“去叫你們家公子過來,我有事與他商議。”
兩人對視一眼,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有些為難:“庭姑娘,此人乖張,若是我等離開,怕他暴起傷了姑娘...”
“不必為難。”庭歲寒低頭看了眼白沉木:“我想,這位公子為了妹妹與家人,不會做出無禮之事的。”
提到妹妹與家人,白沉木額上青筋跳了跳,還是沉默著點了點頭。
兩個隨從將信將疑地放開白沉木,對方果然安靜下來,只是靜靜站在原地。
“快去吧,此事緊急,不要耽擱。”
兩個隨從聞言互相對視一秒,其中一人點點頭,留了下來等在原地,另一人則跑出去報信。
他們還是不放心白沉木。
庭歲寒則笑了笑,轉了轉手上的弓,似是玩鬧般將箭搭上,對準眼前的白沉木。
“白公子可會射箭?”庭歲寒道。
白沉木被弓箭對準,看起來有些緊張,顫抖著搖了搖頭:“沒,不,不會。”
“是嗎...騎射乃是君子六藝之一,白公子居然不會。”庭歲寒似是有些遺憾。
白沉木咬了咬牙:“我乃商人之子,自然無需學什麼君子六藝。”
庭歲寒這才想起來,商販雖然賺錢,在古代地位卻很低。
士農工商,商人是排在最底層的下九流,難怪他不會射箭。
“無妨,即便如此,白公子依舊有大用。”庭歲寒就這般保持著射箭的姿勢,繼續問:“方才聽見白公子似乎在呼喊自己的妹妹,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唯獨妹妹,還有爹孃,不要傷他們...”白沉木頓時激動起來,音量也微微拔高。
庭歲寒放下弓箭,搖搖頭:“這不是我說了算的,你的家人能否安好,要看你的誠意。”
“我的,誠意...?”白沉木見庭歲寒放下弓,猛地鬆了口氣,語氣有些疑惑。
庭歲寒不再說話,將白沉木晾在一旁,便獨自一人思索起來。
有真正的呂國人在,事情便好辦許多了。
眼前青年如此看中家人,那隻需要用他的家人當做籌碼,不愁他不會聽話。
嘆了口氣,庭歲寒內心出現了一絲錯亂感,她恍然間有種自己已經不是自己了的感覺。
這麼卑鄙的手段,從前的自己可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可現在呢,居然能用得如此爐火純青。
還真是命運弄人啊。
自嘲一笑,庭歲寒搖搖頭。
“庭姑娘尋我可是有要...”吳竟走進院門,在看到白沉木的一瞬間面色一冷:“庭姑娘,你叫我來,便是為了他?”
庭歲寒點點頭:“對,此人有大用。”
吳竟神色卻有些不理解:“不過是個臭小子罷了,能有什麼用。”
“來。”庭歲寒滑動輪椅後退幾步,與吳竟低聲交談起來。
“此人是呂國人,且頗有學識,是充做使臣的不二人選,若是能拿住他的把柄,不愁他不聽話。”庭歲寒低聲道。
吳竟一愣:“他做使臣?能行嗎?”
“如今的上溪縣,能有幾個讀過書的人?”庭歲寒無語。
吳竟一想也是,上溪縣讀過書的,有些見識的,早就在幾個月前便收拾包袱跑路了。
如今留在城裡的,不是老幼婦孺,便是大字不識一個的打工人莊稼漢。
無論是吳竟身邊的僕從,還是城中人,都難尋出充當使臣的人選。
“好歹是一國使臣,不能大字不識一個吧?總要選出一兩個代表充充門面,否則面聖時定要露餡。”庭歲寒嘆氣。
吳竟一想也是,輕咳一聲,斜眼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白沉木:“嘖,你小子...”
或許是想到假冒使臣一事有些不好說,吳突然卡殼,不知要如何說。
庭歲寒無奈嘆氣,只得代替吳竟開口。
“白公子,有一件事,只要辦成,無論是你的妹妹,還是你的家人,我們都會安然無恙的還給你。”庭歲寒神色嚴肅。
白沉木眼睛一亮:“讓我做什麼都行!”
“白公子不著急下承諾,先聽我說說吧。”說罷,庭歲寒瞥了眼四周的僕從。
吳竟會意,伸手一揮,示意其他人都退下。
半晌後,等到院子裡安靜下來,庭歲寒這才再次開口。
“白公子是呂國人,四處行商,想來也對如今的局勢有所耳聞。”
“想要在下去做什麼,直接劃下道來吧,莫要說這些彎彎繞繞!”白沉木有些急切。
庭歲寒嘆氣:“年輕人還是要沉住氣啊,否則...罷了。”
“我要你假冒呂國使臣,上拜中容,遞上國書與貢品,表示呂國願意臣服於中容。”
庭歲寒一句話,將面前本還不顧一切答應下來的白沉木雷的外焦裡嫩。
便是一旁早有準備的吳竟,聽完這番話後,雙手都微微發了汗。
“假冒...使臣?”白沉木嗓音有些乾澀,似乎是不敢相信一般,顫抖發問。
庭歲寒笑著點點頭:“是的,你沒聽錯,假冒使臣。”
“你們要造反!?不,不對,你們,你們到底想做什麼?”白沉木後退兩步。
庭歲寒搖頭:“不幹什麼,只是想借此拿到一批來自中容的豐厚物資罷了。”
頓了頓,庭歲寒又補了一句:“放心,此舉不會陷你的國家與不義,畢竟中容不是傻子,事後定會派人前去呂國查證,當然,只要你們脫身足夠快,便不會有性命之憂。”
此舉不僅有行騙之嫌,還將自己的國家陷於不義之地。
若是個正直到古板的古人,定不會做,但白沉木是商人之子,懂得變通,因此考慮玩利弊之後,他不一定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