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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清創

在農門趙娘中,庭三娘是家中遭難,被流放的罪臣之女,男丁全族抄斬,女子流放三千里。

年邁的老太太和主母在路上不堪勞苦已然去了,獨留下兩姐妹到了這苦寒之地。

原本她們是罪人,要服勞役的,但不巧的是她們剛到了流放之地,國就沒了。

如今也不知這片地界究竟是誰在管,百姓也不知自己究竟還屬哪一國,到處都是兵荒馬亂。

農門趙娘中的女主趙若便是在這番背景下鬥智鬥勇,最終男主蕭鏑一統亂世,她為皇后。

庭歲寒當初馬馬虎虎看完了一整本小說,情節記了個大概。

庭三娘開局第三章就領盒飯了,後續便再沒有她的戲份,不知到底是死了還是鬱鬱而終。

但如今自己成了庭三娘...

旁的不重要,先活下去吧。

亂世,荒年,流放,斷腿,這些詞對於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庭歲寒都太過遙遠陌生了。

路上有不少行人,皆是穿著灰布麻衣,面黃肌瘦的災民。

能走路的都是青年人,他們至少還有行動能力。

更多是倒在路邊的年邁老者,雖有呼吸,卻已經餓得奄奄一息,連眼皮都睜不開。

孩童悽慘沙啞的哭聲一路上不絕於耳,被人抱著的孩童還算幸運,不幸的則是丟在路邊的棄嬰。

更不幸的,是被餓得頭暈眼花的災民抱走的嬰孩。

庭歲寒腦中一陣嗡鳴,那些餓綠了眼的災民撿嬰孩絕對不是為了養,怕...怕是為了填自己的五臟廟。

這裡的百姓,竟然已經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

小說中作者一筆帶過的災年描述,在庭歲寒面前,卻殘酷的讓她渾身冰涼。

所見之處,滿目瘡痍,所聞之地,餓殍遍野。

見證了路上的種種,庭歲寒內心已然麻木。

活下去,是她現在目前唯一的念頭。

......

路再長,也總有挪到的一日。

因為古代車馬不易遠行,因此城鎮之間的距離並不遠,兩人走了半日也便到了。

如今四處都是一片兵荒馬亂,不少殷實些的人家已經連夜逃走了,留在此地的都是窮苦百姓。

縣令更是已經找不到人影,可以說,縣令才是第一個得到訊息跑得最快的那一個。

正所謂小亂入城,大亂避鄉,浩劫入野。

如今亂局還未到頂點,大多數人也只認為是小亂,都一窩蜂往洲郡城裡跑。

但庭歲寒知道,再過不久,敵國的鐵蹄便會侵入此地,屆時連京都都保不住,莫說洲和郡了。

如今縣裡的房屋如今已然空了大半。

二人便就近找了一處偏僻無人的茅草屋走了進去,如今也只能暫住在此了。

屋子裡空蕩蕩的,莫說食物,就是被褥都被掃蕩一空,獨留幾件帶不走的桌椅凳子。

“阿姐...你還好嗎。”小姑娘將庭歲寒扶著坐了下來,神色有些擔憂。

庭歲寒戰著腿坐了下來,深吸一口氣,發出了一個字的音節:“水...”

“阿姐要喝水?”

庭歲寒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她又指了指自己的腿。

小姑娘秒懂,她從包袱中翻出了個陶罐和木碗,腳步虛浮地走了出去。

趁著小姑娘出去,庭歲寒從懷中翻出了那塊黑色石頭,動作迅速地到藥箱裡翻出了一包繃帶和一瓶碘伏,將其放入懷中藏了起來。

過了片刻,小姑娘才走了進來。

“阿姐,這院中的井中有水,你快喝些。”

小姑娘唇上乾澀,卻將木碗先遞到了庭歲寒唇邊。

庭歲寒壓下酸澀之感,只喝了一口水,又將木碗推給小姑娘:“你,喝。”

“阿姐,你再喝些,多喝點水就不餓了,這是你說的。”小姑娘笑了笑。

好慘。

庭歲寒心下酸澀,又喝了一口,將碗塞進小姑娘手中。

一旁的陶罐中有滿滿一罐水,庭歲寒不再猶豫,掀開自己膝蓋上的衣服,開始用水一遍遍沖洗傷口周圍。

水不乾淨,不能直接接觸傷口。

庭歲寒將汙垢清洗乾淨,這才發現自己右腿傷口有流膿的跡象。

庭歲寒只盯著面前的傷口沉默半晌,壞死流膿的傷口要清創。

藥箱中應當有簡單的工具,可以提供無菌操作。

剪掉壞死傷口,再用生理鹽水和雙氧水交替沖洗,最後包紮。

過程她隱約知道,工具藥箱中也有。

“阿姐,有些困了...”小姑娘喝飽了水,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庭歲寒指了指一旁的土炕,示意她去休息。

只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經歷了方才那一番動作,如今怕是早就困了。

困了也好,她睡下,庭歲寒才能用黑石空間裡的東西。

“好,阿姐你若是要睡,記得叫醒我。”小姑娘睡前警惕地看了看門外,關上了門和窗,這才找了處角落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如今是亂世,兩個弱女子孤身在外很容易遭遇不測,如果有人在睡覺,那另一人必須清醒守著。

被流放出的這段時日裡,小姑娘已經深諳生存之道。

庭歲寒一直等到她傳來鼾聲,才從黑石空間內找出工具。

一把水果刀,生理鹽水,雙氧水,紗布。

先用雙氧水給水果刀全面消毒,又沖洗了一遍傷口,庭歲寒撿了塊破布塞進口中,咬緊牙關。

手下有些顫抖,刀只是微微隔開一道小口子,她便已經顫抖得拿不住刀了。

不行,若是不清創,這條腿就算是廢了。

甚至有感染的風險。

庭歲寒咬了咬牙,再次握緊手中的刀,狠下心開始刮傷口。

鮮血與濃水的味道侵入鼻腔,庭歲寒秉著長痛不如短痛的想法,顫著手一點點祛除傷口上流膿和髒汙。。

沒有麻藥的清創就如同生剜人肉一般,只是清了三分之一,她便已經被汗打溼,腿顫抖得停不下來。

若沒有破布堵在口中,她一定會慘叫出聲。

過程持續了半個小時,庭歲寒才算將流膿和壞死的肉剔除乾淨。

血已經模糊了雙腿,庭歲寒蒼白著臉,做了簡單的清洗消毒,又上了些藥,將傷口包紮了起來。

左腿看上去並沒有扭曲得太過分,也不知骨折的是否嚴重。

將傷處消毒包紮後,庭歲寒最後又用自己身上的衣物將紗布完全包了起來,沒有將紗布露在外面。

做完這一切,她已經虛脫到了極致,倒在地上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