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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光榮與夢想

比起那個叫萬仞的地方,暹羅人或許對冀求是熟悉的。但這兩個地域的割裂依然太漫長,儘管那些典籍裡的描述詳盡而透徹。但那畢竟只是個百年的縮影,也畢竟過去了一萬年。

而在那樣的年代裡,冀求人的機械文明就已經震驚了暹羅。

這裡能稱之為戰艦的產物,在人家那裡只能算是大的舢板。就算用精金包裹,它們依然很脆弱。說白了,木船就是木船,在冀求真正的玄鐵鉅艦面前,它不過是一隻渺小的螳螂。

一萬年前如此,現在好像也沒多大改觀,這真的很讓人唏噓。

需求永遠是前進的動力,而沒有需求就意味著停滯不前。現在,東西兩道天塹造就了太平,卻也封鎖了需求,讓海航與海防也只能畸形下去。

而在冀求,在風暴海的北端,依然有遼闊而平靜的海洋。對這個喜歡征服的國度來說,先進的機械文明也意味著壓倒一切的力量。所以,他們一定在大展拳腳,一定在持續的向前。落寞拓也已經不敢想象,現在冀求人的文明會怎樣了。

而在這裡,那個永遠不確定的期限,恰恰是束縛暹羅的羈絆。在遼闊的北部邊疆,就算再多的邊城聳立,一旦天塹變成滄海,戰線的縱身將是無限的。也就是說,敵人可以任意在任何地方登陸,而暹羅卻永遠無險可守。

這種戰略的先天不足,是暹羅大陸永遠的痛。它擁有天賜的堅固外殼,也意味著開啟這把鎖的鑰匙也在上天的手裡。沒人知道何時,何地的門就會敞開,即使無數代有識之士,窮極一生的專研,這個時間和地點也無法確定。一旦大戰開始,暹羅只能走在被動防禦的老路上。

敵人明擺著從海上來,而暹羅只能在陸地上與之決戰。好在暹羅還有獨到的東西,那些讓冀求無法理解的符文大陣,還有金丹大能的神奇修為。這些都曾經讓冀求鎩羽而歸,或許,這也是一種平衡。但、落寞拓也並不這樣認為。

只能希望初期的損失不具有毀滅性,只能寄希望誘敵深入,層層防禦。在他的眼裡,這就是單純的磨消耗,這不符合一個年輕人的心。

對於那一戰,曾經是他年少時的最愛,甚至還有點沉迷。直到如今,他始終認為暹羅的勝利是幸運的,他真的有很多的話想說。

不到三個月的時間,整個北部邊塞就崩潰了,全線的大潰退令整個暹羅蒙羞。而整個大陸中部,最終只能在青罡一線才組織決戰,那足足向南推了一千八百里。而在西線,只能靠風之原的狂風拖慢人家的腳步,在鴨石山谷的地利之下,才苟延殘喘。

甚至,翻遍古籍的每一處段落,他沒看見任何一次值得慶祝的勝利,只有無休止的一退再退…

如果不是那個叫雲夢的仙君驚天一擊,最終斬首了敵方主帥,或許整個暹羅就不會那麼幸運。如果不是萬仞大軍突破了北方的山口,或許,歷史將沿著另外一條軌跡走下去吧。

在那些典籍裡,詳盡的記述了冀求戰艦的很多細節。雖然他還沒見過實物,但對這些東西的瞭解,絕不會比某位孟浪兄差。甚至,宗門頂尖的匠師們早給出了詳盡的資料,那更加的直觀和專業,而不僅僅只是印象。

在敵對的那片大陸,機關被稱作機械,為此暹羅人還曾自詡為鼻祖。但除此之外,共通的東西其實並不多。在暹羅崇尚萬法自然時,那裡更習慣逆天而行。同為靈石的運用,在暹羅還在靠礦脈貧富來區分時,那裡已經有了提純與凝縮。這是非常巨大的成就,也是個巨大的威脅。

當我們還迷醉於靈獸驅馳的快意時,人家已經獲取了強大無匹的動能。

在那次曠世之戰以後,暹羅迎來了深刻的反思期,也對那場慘勝專研過很久。當然也曾試圖取長補短,或者做些改進與融合。但這裡的大能們發現,這並不只是難度的問題,而是對整個文明傳承的顛覆。

因為,兩地的區別實在太多,不止是流傳功法的大相徑庭,還在於對整個修者世界的理解。

暹羅太注重,或者只注重修為本身,而不是應用在整個修者社會。修為對應的是個人,或者最大限度到一個家族。而量產與普及高階修士這樣大規模的事情,在暹羅根本無法完成。

觀念或許才是最難改變的東西,它被賦予極盡的崇高和偉大,但它並非真的無私。

於是,成就只存在於賬本里,只彰顯在招牌貨的流水裡。而秘方被鎖緊箱底,或者深藏某個繼承者的心裡。而最高超的工序,往往只掌握在工坊的大匠人手裡,而他們這輩子都不會跳槽,甚至傳男不傳女…

這些東西外流的機率微乎其微,只存在於某個宗門。它是一個家族存在的根,是這戶人家的命,即使沒有了傳人,也要帶進墳墓裡……

這就是暹羅大陸宗門盛行的由來。我們可以將其視為壟斷,但同為壟斷,這裡卻做得更徹底。除了血腥的搶奪和吞併,獲得未知的功法與工藝,就別無它途。

但搶奪會流血,而且還包括搶奪者自己的血。當力量趨於平衡時,代價就越大,有時候甚至是得不償失的地步。這也是暹羅社會的寫照,它孕育了宗門這種怪物,就只能賦予大小宗門各自的權利。無奈的期待在未來,他們可以恪守自己的職責。

但期待這東西,又如何靠得住,那幾乎等同於放任。

雖然在欒城那樣的大工坊裡,暹羅人研製出了另一類的東西,但那仍然只是機關學的延續,它是符陣流派的延伸。而符這種東西是玄學,更依賴頓悟這種玄妙的東西。它同樣繁雜又過於神秘,普及這件事根本行不通。

於是,落寞拓也又想起了那個女子,如果拋卻個人的情感,她才是新路的出口吧。

在他手中,此刻就握著一貼膏藥,那是近些年他覺得最有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