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給了壓力山大的高三黨一點茶餘飯後的笑談,幾乎整個高三都知道了高三五班有位女生在自習課時響亮地拍了教導主任的頭。
就連賀宸衷也特意打電話來嘲笑,“採訪一下,主任的地中海摸起來手感怎麼樣?”
我舉著電話,想死的心都有了。
回教室時有不認識的同學看見我,就偷偷和身邊同學小聲議論,時不時還往我這邊指一指。我轉過頭看他們,他們又裝作沒事快步走開了。
老實說,這樣的做法讓我有些不舒服。但又拿他們沒辦法,只好等著這一段時間趕緊過去,或者趕緊再來個爆炸性事件來把我這件事給蓋過去。
還好,第二天,一模成績就出來了,有幾個心急的同學跑到老師的辦公室去,藉著問題目的由頭,偷偷瞟老師放在桌子上的成績單。
“這次我們班有個年段第二!”前座女生回來,對著班裡的同學大喊。
我有些驚訝。我們班並不是重點班,而年段前十基本上都被重點班——二班和十三班給包攬了,壓根兒沒有我們五班的事。
結果這次突然橫空躥出來一匹黑馬。“是誰啊?”我好奇地問前排女生。
“......我沒聽清,只聽見老師提了一嘴,我們班主任臉上一直掛著笑。”
“喔......”我坐回位置上,又翻開了書本。
沒過一會兒,班委就拿著一疊成績條回班,來給大家分發成績條。
很快成績條就發到了我這裡,我仔細看了看,語文135,可以可以,符合我的預期。
數學52。我揉揉眉心,這個成績就算放到小學裡也是不及格了。
再看看英語,110。政治82,歷史92,生物89。
總分560。年段排名229。按三中往年的成績來說,這個成績上個本科應該沒問題。
但我也是現在才明白,我之前說的想考江春大學的夢有多麼可笑。江大曆年的分數線都要到650左右,我和它之間,差了將近一百分。
最重要的是,我現在已經出現了疲態,我發現我無論怎麼學,見效都不大,像是步入了瓶頸期。這一百分像是迷霧中未知的幻影,我怎麼追也追不上。
我有些無力,隨意環視了一下全班,有人在為這次的進步感到喜悅,也有人坐在位置上,像是為這次的成績感到黯然神傷。
就在我收回目光的那一瞬間,和角落裡的張曉瞳來了個對視。
張曉瞳衝我眨了眨眼,她的目光裡帶著一絲喜悅。她偷偷用口型跟我說,下——課——講——
我心裡突然有了一種預感,莫非這次的第二名就是她?
果然,在班會課的時候,班主任面帶喜色地向我們表揚了張曉瞳。“這次一模,第一名和第二名之間只差了五分,這說明了什麼?我們和重點班之間的距離,並非是遙不可及的!”
班級裡掌聲雷動,張曉瞳被一片掌聲環繞,此刻她的面頰帶著淺淺的紅暈,儘管嘴唇還像從前一樣抿著,眼睛卻還是帶著笑意的。
我由衷地為張曉瞳感到高興,光鮮的成績背後,都盛著她的辛苦付出。她擠出了所有能擠出的時間去學習,包括一些睡眠時間。午自習晚自習的時候,她永遠都是最認真寫題目的那個人。
所幸她的努力沒有白費,她證明了她自己。
晚上回家的路上,我還在想著我的一模成績,想著哪裡還有可以提升的地方。
暮色將至,太陽正一點一點地朝西邊移動,夕陽把我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我突然就希望這樣的日子能快點過去,這種為分數而發愁,而患得患失的日子。
突然刮來一陣猛烈的冷風,我狠狠地打了個噴嚏。最近的風蕭瑟了許多,我抽了抽鼻子,冬天就要來了。
*
江城的冬天很少會落雪,除了氣溫驟降以外,似乎與別的季節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我穿上冬季校服,把自己裹的像個粽子。
穿著冬季校服跑操時感覺笨重了很多,與此同時還多了校服袖子與校服摩擦的沙沙聲,跑完回到教室也比從前疲憊了許多。
我喘著粗氣,拉下校服拉鍊,拿書本輕輕扇了扇。不管跑操的速度是快還是慢,我總是會氣喘吁吁。
太陽光透過窗子照射過來。冬天有一點好,就是陽光打在身上暖暖的,不會像夏天時那麼燥熱。像是一個溫暖的懷抱。
只可惜冬天裡這樣好的天氣並不多。江城的冬天,更多是多雲,厚厚的灰色的雲堆積在天空中,像沉重的被子壓在身上。
賀宸衷昨晚給我發訊息,說他這幾天晚上都睡不著,後天就要統考了。
“統考那天早上五點就得起。然後六點多去化妝。真的特別擔心睡不著。萬一睡不著了整個人的狀態就不行,雖然說可以化妝啦,但還是會擔心,嗓子狀態也會不好。”
賀宸衷這兩天的絮叨程度達到了極點,我從來沒見他這麼緊張憂慮過。以前他總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像是對任何事物都滿不在乎,現在看來,也只是沒碰上讓他擔心的事情罷了。
我在螢幕的另一邊,能做的事情只有靜靜聽他說完,並鼓勵他。
九號那天,我也特地定好鬧鐘,五點多給他發了個訊息:考試順利!超常發揮!
賀宸衷秒回:必然的事!
發完訊息後我本來打算繼續回被窩再小睡一會兒,卻發現已經沒有什麼睏意了。
拉開窗簾,外面還是一片漆黑,冬天是這樣的。對面的大廈還在亮著香檳色的燈,幻燈正不斷流轉著。
我此時莫名的非常清醒,於是點開臺燈,翻開數學習題冊開始寫了起來。
結果寫了大概二十分鐘就困了,眼皮慢慢開始打架,看來他們還真沒說錯,這玩意比催眠藥還管用。
這樣也沒效率,還是去休息吧。我揉揉眼睛,把檯燈關上,乖乖躺回被窩。閉上眼等待六點的鬧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