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森,一個在程嘉定身邊時常出現的名字。
也是雲淺一度羨慕的人。
他和程嘉定是大學開學後認識的,但現在的關係,讓許多人都不及。
想著想著,有一種感覺深深籠罩在雲淺心頭,程嘉定想把她推給別人。霎時間,她面容一變,添了許多冷淡:“我和他不熟。”
程嘉定自然沒錯過她臉上的情緒變化,笑道,“以他對女生的態度,讓你上車,給你拿行李,你們已經算熟了。”
他一而再的給她推薦梁靖森,讓她已經掩飾不住心中的不滿,細眉蹙起,想辯駁幾句,最終卻什麼都沒說。
她氣哄哄地起身,端著手裡的牛奶上樓。
直到晚上蘇雁楓回家,也沒在樓下看到雲淺的身影,問窩在沙發打遊戲的程嘉定,“淺淺呢?被你欺負走了?”
“……”
程嘉定抬了下眼,興致乏乏,“誰敢惹那大小姐。”
聽到車聲的雲淺剛下樓,就在樓梯間聽到程嘉定對她的評價。她感覺這不是戲謔,是嫌棄和牴觸,覺得她和他耍脾氣了。
本就是住在人家家裡,雲淺心思更敏感,在樓梯上緩了緩,才裝作剛剛下樓的樣子,柔聲和蘇雁楓打招呼:“阿姨您回來啦。”
見到雲淺,喝了點酒的蘇雁楓兩頰更紅,眼睛裡好似有璀璨的星星,看她時眸色極其溫柔,“快來淺淺,我給你帶了禮物。 ”
蘇雁楓今天是和朋友聚會,雲淺想當然的以為她帶回來的是精巧的小禮物,沒想到,盒子開啟,裡面是一塊價值不菲的手錶。
雲淺原本沒有戴飾品的習慣,是在大學軍訓的一天,她發覺程嘉定看到她手腕,讓她心虛地買了塊手錶套住手腕。
看著阿姨準備的禮物,雲淺心中五味雜陳,好像在此之前,真的沒有誰會不圖回報的對她好。她的親人中,小姨對她好,再往下數,思緒就模糊了。
一時間,雲淺雙眸微微瞠大,忍住迅速上湧的淚意,臉上擠出一抹笑,笨拙地展現親暱:“阿姨,謝謝您的好意,但這禮物,太貴重了。”
程嘉定的手機在這時響起遊戲勝利的機械音。
他隨即抬頭,先看那塊手錶,才看向一臉靦腆的雲淺,隨意道,“一個手錶而已,但凡我媽朋友家的孩子來我家,她都送,也不是唯獨送你。”
“程嘉定!”
蘇雁楓嘖聲,一副怨他說錯話的樣子。
見狀,程嘉定後知後覺,細細看雲淺,發現她臉上的神情已經發生變化,好像被他的話傷到,垂眼尷尬地沉默。
他脫口解釋:“不是說你不重要,只是想讓你安心接受她的禮物。”
雲淺點點頭:“我知道……沒誤會。”
心尖還是因為他的話沾了一點點甜。
這根本不可控。
雲淺在心裡想著,等她離開程家的時候,一定要給阿姨送份禮物。既不顯得自已白拿人家東西,也表達一下對阿姨的喜愛和感激。
國慶假期的氣溫一直很穩定,足夠冷。雲淺根本沒有出去玩的心思,每天都在程家別墅,過上了吃睡穩定的養老生活。
程嘉定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對,竟然和她一樣,每天都窩在家裡,絲毫沒有出去找朋友的意思。甚至有天梁靖森到家裡找他,都沒能把他帶出去。
看來是這天氣太冷了,雲淺想到,已經瑟縮肩膀打了個冷顫。
唐元不是本地人,放假回了山西,和雲淺聯絡全靠社交軟體。傍晚時分,她的影片電話撥了進來。
雲淺吃完晚飯時,程嘉定和蘇雁楓還沒下桌,方便了她先一步到客廳沙發,縮在毯子裡接受了朋友的影片。
她有意識的小聲:“來了來了。”
唐元像個大喇叭,聽到雲淺的聲音後就開始笑,嚇得她連忙降低手機聲音,臉騰地一下就紅了,低聲問:“你笑什麼?怎麼了?”
“我這兩天參加了一個書法培訓班,累得沒怎麼看手機,剛剛刷朋友圈才看到,你那條什麼意思?”
雲淺懵住:“我發什麼了?”
“你再裝。”唐元嘖聲,口吻極其八卦,“你發圍巾就發圍巾,文案搞什麼波浪號,給誰看的啊?”
最後幾個字她拿腔弄調地調侃人。
聽得雲淺一陣耳熱。
她輕咳一聲,拉了拉蓋在腿上的毯子,悄聲對著聽筒說:“沒誰,就是……隨便一發。”
那條為了展示程嘉定送她圍巾的朋友圈,文案僅有四個字:假期快樂~
她不認為會暴露什麼,所以此刻堅定地絕不承認。
沒想到,唐元實在不好糊弄,大膽地問道,“你家裡人是不是給你介紹物件了?”
“……”
雲淺的氣息一下子亂了,舔了舔乾澀的唇瓣,剛要否認,就聽到從旁邊過來的聲響。遠遠危險於腳步聲,是程嘉定直接的開口:“我媽問你吃不吃水果?”
“!”
嚇得雲淺猛地扣住手機聽筒。
卻來不及。
唐元和程嘉定一同問出聲:“(和)誰說話?”
看到走過來的程嘉定,雲淺下意識躲避眼神,忙抬手擺了擺,側身先應付電話裡的唐元:“沒誰沒誰,我在樓下超市,一個路人在問他朋友。”
“真假?”唐元明顯不信,頓了頓,音量提升:“哇!你不會真的在相親吧?還在男方家裡?!”
真是個驚人的發現。
唐元覺得事情真刺激。畢竟,雲淺在她心中對感情的事很冷淡,能跨出找物件這一步,是個十足新奇的事。
她覺得自已特別乖巧懂事,嘿嘿一笑:“你先忙,咱倆晚上詳聊。”
雲淺來不及解釋,唐元已經掛了電話。
耳邊倏地安靜,其餘全是胸口跳動的響聲。雲淺深吸一口氣,扭頭髮現程嘉定已經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他給出的笑意未達眼底,眼神像審問,看得她喉頭滾動,一陣心虛:“我……”
“路人。”
程嘉定聲音低沉,此刻眉間多了抹清冷,尾音加重:“原來在你眼裡,我們是路人。”
不是。
雲淺連連搖頭。
“那是什麼?”
程嘉定狹長的眸子微斂,目光始終落在她臉上,銳利直白,像能洞悉她心中萬千的秘密,讓她急於防禦,又無能為力,惶然低下了頭。
她的聲音也隨著變悶:“我們……”
“嗯?”
程嘉定嘴角不動聲色地上揚。
雲淺躲著,手指都搓紅,囁喏道,“比路人關係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