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問神明！”

姜羽點頭。

而在他說出這句話之後，所有炎龍部的人眼神緊張，齊齊看向他。

他們不是酋長，也不是巫醫，對神明一事還深信不疑。

所以很緊張卜筮的結果。

祁山暗暗攥拳。

大意了！

姜羽從加入炎龍部的種種表現都讓他振奮不已。

因為姜羽治病不用祭祀，已經讓他習慣了讓姜羽放手去做想做的事。

壓根沒往祭祀問神這方面去想。

更不用說祭祀之類的。

眼下他要怎麼暗示姜羽？

他想叫來姜羽小聲提示，卻發現石頭一直在身邊。

他恍然明白，石頭為什麼堅持要進部落了。

該死！

太久沒見石頭，都忘了這狗東西如此狡猾！

如果可能，他恨不得現在就殺了石頭。

可現在的問題不是殺了他就能解決。

而是姜羽祭祀的結果不可控！

萬一……

他看向姜羽，憂心忡忡。

姜羽衝祁山點了點頭，示意無礙。

祁山莫名心安。

他想到從姜羽加入炎龍部到現在，似乎沒什麼事不讓他心安的。

姜羽轉向祁虎：“戰首，有龜甲嗎？”

祁虎愣了一下，不是叫我“虎哥”嗎，怎麼叫戰首了？

他徵詢地看向姜羽。

姜羽點頭，就是叫你。

工作的時候稱職務，這可是高書記教的！

祁虎點頭：“有！”

“拿一副過來。”

“好！”

祁虎滿心疑惑，但還是轉身離去。

祁山心底又緊張起來，龜甲？

這是要做什麼？

因為狐岐月的祭祀從來就用過龜甲！

不止是他，就連石頭也愣住了。

他是想讓姜羽祭祀，然後好趁機再胡說八道一通，促成兩部和解。

這樣他的計劃就能往下進行了。

可萬沒想到姜羽要用龜甲祭祀。

這法子他壓根沒見過，也沒聽說過。

這麼一來，卜筮結果如何，他壓根就看不明白！

“等一下，”

石頭開口，“巫醫，你是要用龜甲卜筮？”

姜羽錯愕，這不明擺著的嗎，還用問？

“不是巫醫都用牲祀卜筮嗎？”

“牲祀卜筮？”

姜羽搖頭，“卜筮有多種方法，未必非要用牲祀問神明。”

他說這話的時候紫溪看石頭的眼神，觀察他的神情變化。

他發現，原始人臉上的彩紋有沒有別的作用不好說，但絕對可以混淆他們的面部表情。

好在接連經過四次身體強化的姜羽耳聰目明，看得真切。

他確定一件事——石頭這老梆子沒聽過龜甲卜筮。

酋長祁山也沒聽過。

都不懂啊，這事就忽悠……啊不，是好辦了！

但石頭不幹了：“巫醫，牲祀是對神明的敬意。

祭祀、卜筮沒有牲祀，神明動怒，會降下懲罰的！”

姜羽現在可以確定，石頭想讓他跳祭祀禮卜筮。

不為別的，就為了確保牲祀流血成幾股、呈何種“圖案”，好方便他牽強附會地解釋。

但一來姜羽不願跳羞恥舞，二來他想自己操縱結果，自然不會答應。

姜羽搖頭：“不同的事需要不同的禮，祭祀跟卜筮是不同的。

既然石頭酋長想要講和結盟，自然就得用講和的禮來卜筮。

不然，用牲祀鮮血染紅祭臺，神明會認為我們想要見到鮮血。

而鮮血，則意味著戰鬥！

神明給出的啟示也會貼合我們的心意。

石頭酋長，你是真的要講和，還是借講和的目的想要幹別的？”

石頭愣住，還有這個說法？

他想反駁，卻不知道從何駁起。

因為姜羽說的他一竅不通！

祁山也愣住了。

與石頭不同，他想到了更多。

姜羽來自大部落，自然懂得更多。

“不同的事需要不同的禮……鮮血意味著戰鬥……神明給出的啟示也會貼合心意……”

這話一聽就有道理。

祁山又恨又急。

恨得是之前狐岐月卜筮，用的都是帶血牲祀問卜，結果自然是戰！

其中有哪麼幾次的戰鬥，祁山不想打的。

狐岐月誤我！

急的是聽姜羽說得這麼“專業”，他很擔心姜羽不能明白他的真實意思。

他又開始緊張起來。

兩個酋長各懷心事，若有所思地看了彼此一眼，又迅速撇開。

“他也沒把握卜筮結果！”

二人同時生出這樣想法。

一個著急，一個驚喜。

祁山還想再說什麼，卻見到祁虎已經捧著一副龜殼來了。

赤水中烏龜不少，經常有族人捕食。

巫醫狐岐月有時給人治病也會用到龜甲，所以部落中有“存貨”。

石頭見了龜甲，再次質疑：“巫醫，卜筮只用龜甲？”

“嗯。”

“神明不會怪罪禮輕嗎？”

“神明先重心，其次才是舉動。”

姜羽指了指胸口，“心底不信神明，再多的牲祀也沒用！”

石頭瞪大眼睛，恍然有所明悟。

這話說得……好有道理！

他想不出任何話來反駁。

姜羽接過龜甲，眯眼故作神秘地嘀嘀咕咕，又跑去河邊洗了又洗。

至於說的什麼，為什麼這麼做——他也不知道。

主打一個神秘，讓人摸不著頭腦。

看不透，才會不明覺厲。

然後姜羽再次吩咐：“生火！

白茅為引，黑毛皮為絮，灰皮木為柴，燒！”

“誠心問卜之人，跪下！”

“無關人等，退！”

姜羽神色肅穆，進入狀態。

他雙眼微眯，搖頭晃腦，抬頭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三聲令下，陸續退出幾個族人。

卜筮之事，不是他們有資格接觸的。

祁虎跟杜雨對視一眼，默不作聲，轉身去取白茅、黑毛皮等物了。

石頭還想再說什麼，卻知道進入“神遊”狀態的巫醫是不能被打斷的。

誰打斷，神明就會降罪。

石頭無可奈何，只得老實跪下，誠心祈求神明，給予正確的啟示。

祁山雖然沒有吭聲，卻在跪下的時候用眼角餘光瞥向姜羽。

看姜羽神色，他心底陷入了深深震撼之中。

姜羽的舉動，沒有一個是他熟悉的卜筮動作。

但他整個人的狀態跟別有深意的舉動，卻分明都是對神的敬意！

無一處像卜筮，卻無一處不是在卜筮！

祁山現在無比確定，姜羽就是在求神！

他心底忽然緊張起來。

以往對狐岐月的那種把控感消失殆盡。

“萬一結果真的是要講和，該怎麼辦？”

祁山患得患失。

終於，祁虎、杜雨取來了姜羽要的東西。

姜羽視若不見，仍舊“神遊物外”。

但短短兩個字卻讓眾人心神一緊——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