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哲學家，沒想到又遇到你了”
少女那清鈴般的聲音響起。
滿臉陰鬱的桑陽迅速拍散了手中資料構成的死亡通知書，扶了扶厚重的眼鏡強顏歡笑地對林曉笑了笑。
“真巧，林小姐看起來好的差不多了”
“是的，這是…你姐姐的麼”
眼尖的林曉看到了那張快消散的虛職者死亡通知書，她已經不知道見過多少張了，其中甚至包括她自己的，早已經麻木了，但是偶然看到還是會沉默。
“請…節哀”
“沒關係的林小姐，死亡的確是意識的消散，人類總是以輪迴這樣的謊言欺騙自己，相信所謂的來世，相信一世的永恆”
“所以我…只能接受無法改變，或許，只有時間能抹去一切吧…”
林曉看著面前平靜的桑陽有些愣神，她已經很久沒遇到過如此理性之人了，就連她自己都時常陷入往日的記憶中無法自拔。
如果他能成為虛職者，憑他的意志與理性，或許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
桑陽看著面前呆呆的女孩苦澀的笑了笑，人是感性動物，他也無法完全按捺自己的情緒。
“以後打算怎麼辦”
“哥哥！”
就在林曉說話時，一句清脆的聲音從走廊傳來。
林曉回首一看，一位八九歲扎著馬尾辮的可愛女孩正流著淚正朝桑陽跑來，滿面淚痕的臉蛋讓人憐惜。
女孩衝進桑陽懷裡嚎啕大哭，無奈的桑陽只能輕輕拍著女孩的背試圖緩解情緒。
面對林曉好奇的目光桑陽解釋道“這是我妹妹，名叫桑雅”
“我們的父母死於虛空獸下，從小我們在貧民窟摸爬滾打，直到我姐姐突然有一天覺醒為虛職者”
桑陽憐愛的抱著懷中幼小抽泣的桑雅，清秀的臉龐上浮現幾道回憶。
“那是我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候，姐姐被聯邦招募為執法者，我們也因此脫離了那骯髒血腥的貧民窟來到繁華的基地市生存”
“小雅可以讀書了，我也可以找個合適的工作賺取聯邦幣，生活似乎變的美好了起來，我們對未來充滿希望的時候”
桑陽語氣微微變動，就算他極力壓制情緒，但林曉還是從他身上感受到了痛苦與悲傷。
“噩耗終究是來臨了，世界從不放過任何一位命運的漏網之魚，即使我們再努力，仍舊無法改變命運”
“我只想要人們能吃飽飯，讓小孩有書讀，讓世界沒有虛空獸沒有暴力紛爭，這樣…該多好啊”桑陽希冀地說道。
林曉聽完這個普通的願望瞳孔一震。
她想起了那位臉上始終帶著溫和笑意的男子，被人類唾棄的英雄，代號為“天使”的五大執法者之一。
所有人都不曾知曉，令無數人厭惡的“天使”一生的願望就是如此平凡。
幾幅畫面在林曉腦海中浮現。
“我的目標，從來都是建立一個任何人都能幸福生活的世界，一片真正的天堂！為此，我甘願付出一切！！”
“世人皆稱我為惡魔天使，他們都以為我的能力來自於虛空能，來自天賦，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我的能力從始至終，都來自人類啊”
“我是覺醒人類獸性與人性的結合體，是覺醒人之意志的戰士，比起惡魔天使，我更喜歡人們叫我…人之天使！”
“你們不敢清理聯邦那部分蛀蟲，那就由我來揹負這個千古罵名吧”
“天堂計劃，是所有人類在心裡的渴望，我死了，另一位天使依舊會出現完成我的意志”
“我錯了…就代表你是對的嗎”
“凌霄隊長，我要死了，我知道你會拿我的身體一同對抗淵，為了不被聯邦利用，我向自己的身體下了三道戒令，永不傷害無辜者”
“凌霄隊長，你知道嗎，人人都可以覺醒我這份能力，但是他們卻沒有這份堅定意志…”
“凌霄隊長，我其實…一直都…愛著人類”
林曉腦海中一直閃過不同的畫面，那是對決“天使”時的戰鬥，那位愛著所有人的天使，最後選擇了錯誤的方式結束一生。
林曉默默閉上眼睛。
這件事這也是林曉心裡一根刺，在終極決戰前，天使的反叛是絕對的反人類罪，除了死之外沒有其他選擇，哪怕他是五大執法者之一。
現在的天堂空間站已經徹底脫離人類，上面的部分人類形成了組織並且極度推崇天堂計劃，他們真正缺少的，是一位擁有人之意志的領袖。
哭泣聲把回憶中的林曉拉回正規。
看到在桑陽懷裡哭泣的女孩，心中久違的閃過一絲刺痛，林曉走上前去抱起桑雅。
“小雅乖，不哭不哭，姐姐並沒有死，她會變成星星永遠守護我們的，你看，姐姐在看你哭鼻子呢”
桑雅哭聲一止，呆呆地看著面前這位身穿病服帶著一隻眼罩的銀髮姐姐，隨後看向了夜幕。
夜幕的繁星已經被飛行器遮蓋了，天空黑壓壓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林曉那隻被遮擋的右眼閃過銀光，無限的空間拉近，在桑雅眼裡，繁星的距離如此接近，似乎就在眼前。
迷迷糊糊間，好像看到了姐姐在向她告別，桑雅不捨的把手探出窗外，紅腫的眼睛眨動間便沉重了起來，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小孩子，別讓她太傷心，對她的未來不好，讓她跟我睡一晚吧，我會照顧她的”
看著在睡夢中都緊抓著自己的可愛女孩有些哭笑不得。
林曉看出桑陽並不會安慰人於是自告奮勇的承擔起這份責任。
“好的，麻煩林小姐了，我還有些後事要處理，明天我會來接小雅去上學的”桑陽對林曉說道。
看到桑陽那黑黑的眼袋便知道他肯定幾天都沒休息好。
“嗯，你也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有什麼事可以來找我”
桑陽看著少女帶著妹妹離開嘴角浮現一絲笑意。
“如果，我能擁有保護她們的力量就好了，這個世界…太黑暗了，需要有人…去開闢光明的未來”
少年複雜的目光微微閃動，連他都不曾察覺到，一些淡淡的類似於羽毛的雜亂圖案在背後慢慢長出。
“少年，想要變強嗎”
一句惡魔低語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