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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三十九章 命運弄人,執迷不悟

在昏暗的房間內,一群人圍在慕雲初的床前等待著龔清璉的診斷,紗帳內的人兒安詳的睡著,蒼白的臉上沒有半分血色。

龔清璉神色凝重地切完了脈,他的身影掩藏在紗帳的陰影中分外肅穆,只是隨後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卻讓太后失聲痛哭出來,跌坐在飛鸞的懷中,她扯著絹帕扶住龔清璉的手臂哀聲說道:“哪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這是最後一次毒發,也是藥性達到最猛烈的時候……”龔清璉沒有看向姑姑的眼睛,而是對著床榻上的慕雲初輕聲自語道,隨後附著在手臂上的力量越來越大,他不得不收回自己的視線轉而對向姑姑淚眼婆娑的面孔,“我現下所能做的……恐怕也只是……延緩她……讓她再多能留在人世間一段日子……但遠不能減輕她的痛苦……”他語無倫次地仰天長嘆一聲後,“不到事不得已,我本也不打算做下這個決定……如若姑姑真的不捨那現下唯一的出路也只能是那樣了!”

“你說的是……”銀清歡聞言訝異地抬起頭來,可隨後再看向慕雲初那微弱的鼻息時也垂目道,“事到如今也只有那樣的辦法了,可現下恐及哀家要違背當初的誓言了。”她望向立在一側的玄錦,目光像是穿透了它的軀殼看到了它背後之人說道:“你會原諒哀家的對吧……”

玄錦像是聽懂了般,似乎也是在為那背後之人做下了決斷輕輕點了點頭。旁側的麒麟依舊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懶懶地伸了個懶腰沉沉睡了過去。

一旁的常青雖然聽得雲裡霧裡,但還是知道他們準備要對慕雲初做點什麼,究竟是什麼樣的代價會讓太后如此驚異呢,到那時姐姐真的能夠活下來嗎?一連串的問題浮現在他的臉上,可隨後覺察到他不安的飛鸞難得對他溫柔了一次,她將他摟在懷中安慰道:“放心好了,殿下一定不會有事的……”

常青沒有掙脫她的懷抱,在其中輕輕點了點頭。

龔清璉隨後就告退了出去,但臨走之際他還特意囑咐了飛鸞一句,“等雲兒醒來,一定要第一時間向我稟告,我有話要對她說。還有待會你過來取藥!”最後一句是對常青說的。

常青點了點頭也沒有言語,此時的太后也放下了紗帳向門外走來,“時間不早了,你們倆也早些歇息吧,今日發生了那麼多哀家也還要去處理些事務。”正當她走到門前時,她忽而回身對著常青說道,“你還是帶著面具和眼罩為好,哪怕是為了初兒,千萬不能讓她再替你操心。”見常青應聲後,她接著說道:“你很像哀家曾經見過的一個人……年歲真久……哀家也快要將那些往事遺忘在腦後了呢,不過你不用擔心,哀家會為你母親做主的……”話音未落銀清歡就踏出了門檻。

常青望著她離開的背影,良久說不出一句話來,若你真的在乎過阿孃,為何到現在才為她做主呀……要是早些再早些阿孃就不用受那麼多苦楚了吧……他握拳的雙手輕輕顫抖著。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一個從天而降的人吸引了注意力,只見那人無視了他的存在徑直嚮慕雲初的寢室內走去。

就在那人掀起紗帳端詳慕雲初之時,一把長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身後是少年冷冽地聲音:“來者何人,又有何貴幹?”

上鳶對這不自量力的少年倒是有幾分佩服也有幾分輕蔑,他收回手中的動作將手上的瓶子掩在袖中,隨後極其不在意地將劍鋒挑起遠離了自己三分,看著那少年擰眉豎目也沒能阻止自己的行為反倒有了幾分興趣。他只得放下紗帳回身面對向那個怒不可遏的少年郎,“你叫常青對吧?公主殿下應該與你說過舒雲閣沒有外人,任何風聲只要來歷是對的就不必追究下去不是嗎?”

“那日是你!”常青似是回憶起了什麼,但心中憤憤他也沒有放下手中的劍,“那日是那日,今天是今天,你老實交待你這麼晚了來做什麼?”

“我好像沒有告知你的義務吧?”上鳶輕笑起來,最後無奈間只得做了個噓聲的手勢,也將自己的聲音降低了不少,“你也不想打擾到殿下吧……”

常青聞言倒是在理只得將手中的劍放下,兩人一齊到了外室,上鳶輕聲說道:“你小子倒是有幾分功力,不過既然作為殿下的貼身護衛還是得再練練。”

常青聽出他言語間的輕視可也說不出什麼話來,畢竟方才的較量確實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不過好在他也算的上自己人也算得上有驚無險,開口之際常青也沒打算放軟自己的態度,“說,你剛才是要做什麼?”

“行吧……看來我不回答今天可是休想逃過了……”上鳶對這不依不饒的少年輕嘆一聲後,“我只是來看看殿下的狀況……”

“就這?”

“就這。”

在乾脆的交談中兩人陷入了沉寂,隨後上鳶就準備起身離去,“我還有事在身,記得履行好你的職責,小子!”頃刻間他如一陣風颳過消失在了舒雲閣中,氣得常青只能暗罵。其實上鳶此番前來,不過是在為自己與赤鳶眾人做打算,他並未再返回去古剎,既然他們有方法能救回殿下,何不再等等呢?三次了……三次了……他掏出懷中的白瓷玉瓶,但願這解藥還能發揮一點點作用吧……這些日子來他並未放棄對御騎中人的追捕,在他好不容易得手之後,上天給他開了個極大的玩笑。他獨坐在魏都城中最高的屋頂上看著這燈火充盈的魏都,遙望著古剎的方向,隨後將手中的玉瓶拋下,掠過長空回到了自己的地盤。

魏都的動盪隨著長樂宮的宮門緊閉而擋在了其外,靜安殿內慕睿蹲坐在石階上焦頭爛額地看著那被火球貫穿的地面。火焰雖然被澆滅,但燒焦的味道依舊在空氣中流散開來久久不能褪去,他回身望向殿中那堆積的奏摺暗自咒罵了一句,卻仍舊沒有批閱的慾望,面對似要上前來勸解的福安沒好氣地斜楞了他一眼,“要批你批去,朕現在沒心情!”右手揮了揮像是在驅趕擾人的蒼蠅般。

福安只得退了數步輕聲說道:“方才京兆尹來報,地動只是讓魏都一些年久失修的房屋倒塌了,所幸人員疏散得及時暫時沒有什麼人受傷。”他說完小心地抬眼看了帝王一眼,見慕睿並沒有阻攔的意思,他便接著繼續說了下去,“看守皇陵的東屬營許韋將軍來報,說是工匠並無傷亡,只是……只是……”他再次抬眼看向帝王,隨後又將頭低了回去。

慕睿不耐煩地說道:“只是什麼?”

“只是新修的寢陵盡毀,還望陛下息怒……”他還未等慕睿發作就直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但出乎意料的是慕睿並沒有說話,而是淡淡地問道:“朕知道了,皇后的寢陵沒有受到牽涉吧?”

“只是臨近邊緣有所連帶,大部分還是完整的……”福安輕聲說道。

“那就好,朕的皇陵就先放上一放,以後再說吧。當下國庫虧空恐怕也撥不出多少銀錢來了,原先撥款修陵現下還剩下的用來把皇后的先修繕一番。”慕睿頓了頓,視線向遠方看去,“你且與朕去城樓上走走……”見福安望向靜安殿中堆疊的奏摺他緊接著警告道:“不要再提批閱一事,你先命人把這些搬去文恪殿,這裡的味道實在是讓朕安不下心來。”望著福安那張徵求的面孔他不得不接著保證道,“待會朕逛完一圈,透完氣就回來批,行了吧?”

福安這才將事情吩咐下去給了其他的小太監,又準備了禦寒的大氅給慕睿披上,主僕二人就向城樓上走去。

慕睿站在城樓上望遠處魏都的坊間望去,是火把,是巡軍,今夜註定是個難眠之夜。他哀嘆一聲後,緊接著問福安道:“袁知默有沒有明說今日之事的緣由?”

福安搖了搖頭,“袁大人他受驚了,沒有恢復妥當,奴才前去看他時,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全。”抬眼間看到慕睿那問詢的目光,他接著解釋道:“今日火球來襲之時,袁大人正在司天臺觀測,沒成想那火球竟將他的書房砸了個對穿,好在他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和驚嚇,其他的並無大礙。”

“沒想到他也有算不到的一天,真是讓人驚訝呢。”慕睿語氣裡並沒有驚訝之意,反而讓人只覺得冷意頓生,讓福安沒由來地打了個寒噤,好在衣袍寬大掩蓋住了自己的舉動,他並未接話,而是替慕睿將身上的大氅攏了攏。

“天寒了,陛下還是回去的早些……”可見他並不打算將這個話題進行下去。

然而慕睿兀自罵了起來,他冷冷地說道:“袁知默老了,是不是不中用了?可真是個廢物,虧朕這麼精心栽培他!那他不行了,不是還有他的學生張衡的嗎,他就沒有說什麼嗎?”

話題還是進行到了這個份上,跟在慕睿身後的福安閉了閉眼,每每回想起張衡對自己所說的話,他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向自己身邊的帝王開口,那小子太過了根本就沒有他師父的半分油嘴滑舌,到底還是年輕氣盛呀。

他躊躇一番準備開口之時,卻被慕睿率先說了出口:“莫不是又是天災?”

“陛下聖明。”福安只是吐出這四字後,就靜待著慕睿的反應,哪知慕睿只是一笑了之,“也罷……起風了,我們回去吧。”

在夜色中一高一矮的兩道身影朝著坍塌的宣政殿方向沿階而下,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