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死過去的慕睿被抬回了靜安殿,殿前那被火球砸穿的大坑還未修復完整。
福安匆匆命人前去通報了太后,又讓人請了太醫過來,腳還未落穩,嘴上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小太監呈上來的茶,就被人攔下了動作。福安仰首看著面前高大威猛的人不由地嚥了一口唾沫,他只好將手中的茶水放下問道:“副統領還有什麼事嗎?”
林宗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後侍衛抬著的屍首良久也吐不出一個字來,福安點點頭低聲說道:“副統領不妨待太后前來再做決定。”林宗耀這才退開步來,讓福安喝上了水。、
很快太后就先太醫一步趕到了靜安殿,她草草瞥了殿中人一眼就徑直往安正侯夫人的屍首走去。一旁立著的林宗耀垂著腦袋,像是在為她的離世而哀慼。
“她算得上你恩人之妻了吧?”銀清歡來到他的身側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只有他二人能夠聽到,林宗耀聞言沉默中點了點頭。
“嗯,那你應該知道怎麼做吧。”銀清歡緊盯著他的盔甲下的眼睛,林宗耀遲疑中還是點了點頭。
“很好,既然如此,你就先去辦吧。至於皇帝那邊自有哀家應對。”銀清歡說完越過林宗耀朝殿內款步走去。這時太醫正恰值趕來,在她的示意中開始為皇帝做診治。
至於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慕雲初不可能不知道,她站在舒雲閣的高臺上憑欄眺望向靜安殿的方向,心中滿是牽掛,雖然有赤鳶已經向她提前告知,可她心裡依然放不下去。飛鸞拿過大氅正欲替她披上,但慕雲初並未順從而是側身回首望向飛鸞,“阿鸞,你說,皇祖母她什麼時候會放我出去……”
“殿下……”
“前些日子將你叫去難道不是為了此事嗎?”慕雲初打斷了正欲搪塞過去的飛鸞直言道。
“是,但顧及殿下的身子,太后她……”
“我知道了,果然又是這樣的說辭。”慕雲初無奈地披上大氅,隨後一把握住了飛鸞地手,一雙真誠的眼睛對上了還在迷茫中眼睛,她迫切地祈求道:“阿鸞,你也不希望我抱憾而終對吧,時日無多,兄長又身處險境,我豈能坐視不管。今天晚上你能帶我去見見他嗎,哪怕一面也好!”
但沒有想到的是飛鸞抽回了手輕聲說道:“恐怕奴婢幫不了公主,太后的命令可是讓奴婢看好公主殿下。”此言一出讓慕雲初呆愣在原地,是呀,飛鸞從來都是聽太后的命令列事,她從來都不是自己一個人的……
她在黯然神傷中收回了手只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剛才兩人發生的一切都被常青聽了去。他見飛鸞走遠才來到慕雲初身側對她耳語道:“姐姐,晚上常青陪你一起去。”
慕雲初沒有說話而是將他的手牽起將他帶到欄杆前,替他摘下了面具,“何不好好再看看這大魏的風景,再過一段時間可就見不到了呢!”
常青沒有多想她口中的話,而是靜靜地欣賞這裡的無限風光,忽然理解了為何慕雲初會是太后的掌上明珠,站在這舒雲閣上不僅僅可以將宮中的風光一覽無餘,還可以居高臨下地看到整個魏都七十二坊。
二人就這樣並肩立在高臺上,注視著腳下發生的一切。
林宗耀領命回去後,將左氏送往了陳氏歷來喪葬之地,親自挑選了上好的壽材但由於時間和人手有限,他也只能草草為她整理好遺容就此掘土安葬了起來。在他們離開後,兩個赤鳶從林中竄了出來,兩人上下其手將木棺重新掘出,撬開棺釘,又喂左薇服下解藥,須臾間左薇猛然坐起,大口喘著粗氣。她死而復生般盯著棺邊跪拜在地的二人,顫抖地問道:“你們是誰?為何我又會在這裡!”
她緊緊扒著棺邊生怕他二人將她掩埋在地,看出她眼中的警覺,其中以為赤鳶連忙回答道:“是卑職讓夫人受驚了,此話說來長,此處也不是個說話的地方,夫人只需知道一切皆是公主的安排即可。不知可否請夫人同我們離去……如果夫人不肯恐怕還是要用些手段……”後一句似是威脅但其中亦有少許無奈。
“此話當真?真的是初兒……”
兩位赤鳶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隨後將半信半疑的左薇拉出了棺槨,兩人忙活一陣又將一切恢復成了原樣,左薇縱然有一百個問題可也不敢貿然開口詢問,直到幾人一齊到了一處鄉野農舍時,赤鳶才停下了腳步。
“夫人此處雖是偏僻不便,但也安全。還望夫人在此屈尊住上幾天,不日之後想必夫人定能與令郎團聚。”
“對了,夫人若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我二人即可。還請夫人安心在此,否則您若是出了什麼問題我二人也不好向公主交代。”
兩人一一交代完畢就去了偏房,沒一會兒他們全變了一個樣,像是在此地居住久了的鄉村野夫般在院內操持起了農活。
左薇走進裡屋就看到桌上放著的粗布衣,看著自己身上與此處格格不入的穿著也換上了那粗布荊釵,她又好生將原先的衣服首飾收拾妥帖,才緩步出屋看看院內是否有自己需要幫得上的忙。心中固然憂慮不休,但無疑方才赤鳶同她說的話已然給她了一顆定心丸。
待她走到院前,其中一人卻消失不見,她抬頭張望著,但也未見人影,旁側在地中幹活的人抬頭的間隙看到了她的困惑,只是輕輕說道:“他回去稟報了。”
陳氏之事暫且可以告一段落,但一方的人卻隨著可汗的婚期臨近而焦慮不堪,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秘術會被人偷學了去,最重要還壞了公主的事更是讓她憤怒不已,她未曾想到當年自己含辛茹苦帶大的孩子卻成了一隻慾求不滿的惡狼。自己再對她多好,恐怕都被她當作是虛情假意罷。
她藉口舊疾病再犯一個人回到了房中,又將人攔在門外,片刻的功夫過去她已然將髮間的釵飾褪去,換上了一襲黑衣。無論如何她都得冒險一試,不僅僅是因為大祭司的警告,更是為了公主的心願。她趁府中人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躍上了屋頂一路向官驛的方向行去。
官驛中一群北漠使臣喝的酩酊大醉,全然不知樑上有人。她借他們暢飲之際將袖中的粉末灑進了他們的酒罈中,待一個個垂頭倒下時,她趁機一躍而下落在其中,分別試探一番,見他們全都陷入了沉睡之中便開始了自己的行動。她沿著樓梯緩步上行,好在樓道間都鋪設了地毯沒有發出半點聲響來,還未到樓上她便瞧見有三個護衛在門前看守,又見兩個巡邏的守衛迎面而來。
她忙將身子緊貼在拐角處待那二人毫無察覺地來到她的跟前,她三下五除二就將兩人悄無聲息地放倒在地。她又換上其中一人的衣物朝那主屋裡走去,三根銀針從手上飛出,瞬間那三人就倒地不醒。一路上很是順利地就來到了可汗烏多的房間,但很快她就知道為何這般鬆懈的緣故,烏多並沒有在房中。看來自己來得也算是時候省去了太多不必要的麻煩,她走到他的床前,將枕芯取出放上了些許奇怪的東西,隨後又塞了回去。她從懷中掏出玉瓶找到了香爐在其中滴上了幾滴不知名的東西。最後收整一番,帶走了烏多房中些許值錢的物品,藉此來掩蓋自己的行徑。
就在她飄然離開後北漠中計程車兵也逐漸恢復了清醒,當即就將官驛翻了個底朝天除了發現消失了幾件貴重的物品再無其他,也只得當做是遭了賊而作罷。
一切妥帖之後,恐怕再需要些日子和親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想到這裡她的心也輕鬆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