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warning:本人對刑偵方面及刑事相關工作不甚瞭解,如有不到位的地方,敬請諒解。若讀者朋友有經驗,希望可以轉告於本人。)
“沒有錯!兩團血跡必然來自於不同的人!死者的出血傷,僅僅只有頭顱被砍掉的傷口;既然死者的血跡已然必定會留下,那兇手的血跡呢?兇手是何時出血的呢?就又可以區分為兩種情況:1:兇手出血於砍頭前,也就是死者出血前。2:兇手出血於砍頭之後,也就是死者出血完畢之後。至於為什麼不是同時出血,這個機率實在太小了,可以直接忽略。我們早就驗證過了,兇手並沒有遭到死者的打擊或者反抗就已經死了,畢竟現場沒有這樣的跡象。因此第一條直接忽略。那麼就只能是第二條。更何況,兩團血液都是流動型的,並不是帶有‘血跡尾巴’的飛濺型血跡,畢竟書裡面沒有寫到是帶尾巴的。也就是說,無論如何,死者是不會站著讓兇手砍頭的,我想兇手也不會這麼做。只有兩種狀態能夠讓死者安然躺下並不反抗砍頭。那就是昏迷或者死亡!但是從出血量來看,不可能是昏迷,就只可能是死亡!如此,兇手出血必定在砍頭之後。那麼究竟是什麼讓兇手在唯一能夠讓自己出血的人都死了的情況下出血呢?”花木一口氣說了很多。
“沒錯,就是這樣的推理。”原木鼓了鼓掌。
“出血的原因有很多。之前我們的推斷就是,嫌疑人們都沒有外傷,那就有可能是體內的內傷。然而也根本沒有人有內傷,唯一帶血的就只有龍先生的肺病咳血。”花木壓低音量道。
一說到肺病,原木條件反射一般抱住胸口,有些慌張。
“咳咳!”花木大咳一聲,將原木的注意力吸引回來了:“可是啊……喂喂!認真聽我說啦!”花木有些無語:“不就是肺炎嗎?看把你嚇的。”花木嗤之以鼻。
“你來一次試試!不疼得你滿地打滾我跟你姓!”原木瞪大眼睛,怒目相向。
“我……你這賭注有什麼實際意義?不跟你廢話了,我繼續。”花木擦了擦汗,繼續道:“龍先生的咳血,血液是相當粘稠的,根本稱不上‘液’,更應該稱它為‘漿’。這就和現場發現的情況不相符合。也就是說,三個人身上,沒有一個人有符合其特徵的傷口。”
說到這裡,原木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插嘴問道:“對了!我還沒問你呢,早就想問你了,你為什麼在描寫‘那個人’的時候,會用一些那麼曖昧的詞彙?這分明就是誤導!你完全隱藏了‘那個人’的一個重要資訊!”
“那些詞彙用在‘那個人’身上也沒什麼不可以吧?指代不明不代表誤導讀者,既然能夠算得上形容得體,就不能算作誤導。我可以繼續推理了嗎?”花木很是紳士的詢問道。
“你……唉~你繼續吧。我差不多知道你下一句要說什麼了。”原木微微一滯,深深嘆了口氣,擺擺手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好的。總之,三個人沒有什麼地方有傷口,所以就會讓人懷疑是否這個傷口根本就不會引人注意或者引人懷疑?就好像那個傷口本身就應該存在在那裡一樣?就因為這個想法,就讓霧生同學呢,想到了一個經常被人忽視、就算被發現了也不會引人懷疑的出血現象——那就是女性的月經現象!只此一點,我們就可以馬上知道兇手就是武田智矢!”
是了,兇手就是她——武田智矢管家!
原木長嘆一聲,緩緩開口:“你的小說裡頭,對於武田小姐的性別描寫總是十分曖昧的。你完全利用了讀者們的慣性思維從而誤導讀者。先不提‘武田’這個的確比較偏男性化的姓氏,你的小說裡一開始對她的描寫就是‘長得異常俊美的青年’。‘俊’是形容男性,‘美’是形容女性,然而二者結合,‘俊美’就有些指代不明瞭,這個詞語用作男性或者女性都是可以的。而青年呢,則是形容年齡的,但是很多人都會誤認為它是形容性別的,誤導就由此產生。而且,在小說裡頭你寫到了武田小姐抽菸的橋段,男性抽菸這幾乎成為了一個思維定式,女性抽菸反而是大家難以想到的方面,這也會產生誤導。整本小說裡頭,你無處不在隱瞞她的性別!文中對於其他人物的稱呼,都會加上‘先生’、‘小姐’。但是文中對於武田小姐的稱呼,卻幾乎全部都是直呼其姓的‘武田’或者喊一句‘武田管家’。幾乎……不!根本就沒有一個如同‘先生’、‘小姐’一般的人物字尾,這讓讀者如何分辨武田是男是女?甚至在寫到武田小姐的時候,文中從來沒有動用過第三人稱來介紹過武田小姐!沒有‘他’、‘她’、‘它’的分別(跟中文一樣,日語裡的男他和女她還有動物它都有不同的念法,可以憑藉這個區分人的性別,可是花木的作品中沒有用這類詞語形容過武田),根本就無從判斷性別啊!”
“其實那還不止!霧生同學她們第一次拜訪武田房間的時候,我有寫到他在準備第二天的傭人裝,那就是女傭裝,是連衣裙款的。因為她一天要換一個身份,就要一天換一套衣服。如果她在案發的時候仍然是管家身份,穿著西裝,我們根本不可能懷疑到她的頭上;可惜啊,‘前天凌晨一點’這個時間,她根本不在工作時間,也和死者一樣,穿著衣服根本不需要給誰看。所以這個時間不是還可以算作‘大前天的時間’嗎?根本不會有人會守規矩到一過十二點在沒有被主人看到的情況下換裝吧?換做是你,你也不會這麼麻煩的在那個根本沒有人監督你的情況下換下昨天穿過的衣服吧?所以可以斷定,案發的當天,也就是‘前天凌晨一點’,她還是穿著大前天的裝扮,順著時間推導武田小姐的裝扮,那時武田小姐一定還穿著女傭裝。如果穿著西褲,想要讓經血穿透衣物染到地毯上,這不可能會實現;但若只是裙子,只隔了一層內褲,血染地毯絕沒有太大難度!”花木道。
“恕我直言,女性的月經出血量不會太大,而且月經的時間應該是幾乎恆定的呀。”原木低聲道,估計是覺得這個話題有些令人難堪,臉也有些紅。
“女性的月經講究有很多。但是人體也是允許例外的。當受到巨大的刺激的時候,人有可能大小便失禁,而女性則也可能因此使生理期提前到達!我沒有歧視女性生理的意思,但是如果受到巨大驚嚇,女性是有可能提前進入生理期的。武田小姐可能也正是如此。她殺了人,而且是用氰化物這種讓人在死前極其痛苦的毒藥,這樣的刺激難道還不夠大?我想當時,武田小姐一定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然後可能是癱軟坐在了地上,生理期提前,瞬間發生月經現象,從而血染當場。我想這可能也是她砍掉死者頭顱的原因,因為她想要掩蓋自己的血跡、從而瞞天過海,就必須要再創造血跡,從而使自己的血跡不是那麼特殊,就不會被警方重點關注。當然了,也有可能不是殺人刺激到了她,有可能是死者中毒之後沒有及時倒下,和她的想法不同,極度害怕之下受到了巨大刺激。總而言之,刺激可能促使女性生理期提前。”花木一本正經的道。
“可是,那也只是可能啊!又不是一定會觸發生理期提前!這也太小機率了吧?這只是巧合啊!”原木反駁。
“是啊,但是那又如何?霧生同學說過喲,推理允許巧合。”花木咧唇一笑。
“但其實說起來,武田小姐也很可憐啊……”原木緊緊皺著眉頭。
“坦白來講,她也是受害者。她是為了報復而來的。我曾經確認過龍先生的年齡,大約五六十歲。二十多年前,武田小姐還只有二十多歲,碰上了當時比她大十多二十歲的龍先生。按照大家的證詞,龍先生年輕的時候是一個相當風流的人。武田小姐的美麗我們都有目共睹,所以龍先生怎麼可能放過武田小姐,而武田小姐當時也年輕,很快就淪陷了,兩個人自然就……唉~總之,龍先生並不是一個負責任的男人。從一開始調查,源骸同學就問過他‘你兒子怎麼樣了’,我估計那孩子……就是龍先生的種吧。我又拜託了一位學姐調查了一下,發現武田小姐的兒子患有先天性小兒麻痺症,而且已經引發了痴呆現象。一個女人,被男人拋棄,孤身一人拉扯一個男孩二十多年,有多艱苦已經是我們無法想象的了。龍先生曾經狠狠地拋棄了他們母子二人,這麼殘忍的事情,引來了武田小姐的瘋狂報復,也根本不稀奇。”花木嘆息道。
“昔日裡,你拋家棄子;今日,也要殺掉你的兒子,讓你感受一下那樣的痛苦。恐怕,武田小姐就是懷揣著這樣的心理吧!”原木沉重地低下頭,隨即又抬起來:“對了,發現證據了嗎?你好像從來沒跟我講過這個!”
“由於死者刃更雄的身份的確太過敏感,直接驚動了軍方,並且從一開始就一直有軍人在懸崖下方的海邊以及近海區域搜查,幾乎層層把守整座別墅,武田小姐手上的一件決定性的證據根本無法處理,她也根本帶不走。但是如果留下,遲早也會被人給找到的。”花木道。
“那是什麼?”原木問道。
“屍體。”花木陰森森的道:“是前女傭佐佐木幸小姐的屍體。我們現在已經無從知曉武田小姐是如何得知仇人龍先生在那霸的海畔懸崖上的,但是從結果來看,反正是找到了。她若直接入住刃更家,相信以以往的交情,龍先生不會置之不顧。怎麼說他也是個男人,一定會想要補償這個被自己拋棄了這麼多年的女人,但是是個人也一定會懷疑對方突然造訪的用意,這樣勢必會使對方產生提防的心理。所以,武田小姐必須想辦法混進刃更家最好的辦法就是去工作。我們現在也無從得知佐佐木幸小姐是如何被殺、何時被殺,可能是在外出的時候被武田小姐殺了吧。而刃更家的女傭只有那一個,正在這時武田小姐突然出現,加上我早就說到的龍先生想要補償對方,勢必會讓武田小姐成為新的女傭,當然還有管家。如果要在刃更家做工,勢必要充分的瞭解這個家,而武田也就以這個方法避開了龍先生的防備和懷疑,輕而易舉。而武田小姐會在所有人入睡之後巡夜,她就可以事先將屍體藏在屋外,某一天夜裡搬到和龍先生相關的地方,以待日後可以栽贓龍先生。”
“啊!難道是那具過重的鎧甲?”原木瞬間醒悟。
“是的。武田小姐身為管家,擁有家中所有鎖的鑰匙,包括裝載死士之鎧的玻璃櫃鑰匙——之前作案沒有直接用鑰匙而是直接打破,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懷疑罷了——藏屍對於武田小姐來說,易如反掌。她為屍體穿好鎧甲,將屍體塞回玻璃櫃。加上了一個人的重量,這也就是那具鎧甲會重到那個程度的原因!但是武田小姐大意了一點,我猜測她這個計劃根本就是臨時起意,根本沒有多做考慮。可能她原本過來只是為了當面和龍先生對峙,看到外出的佐佐木小姐,這才惡向膽邊生。也就是說,殺害佐佐木小姐根本沒有事先準備,那麼她勢必會在佐佐木小姐身上留下指紋。如果我們找出佐佐木小姐的屍體,並且採集到了武田小姐的指紋,那麼一切就該塵埃落定了。花木垂下頭來。”
“屍體被找到了吧?死因是什麼?”原木問。
“發現了的。似乎是被掐死的,死因是機械性窒息。指紋也很快被找到。屍體已經高度腐爛,只是因為玻璃櫃才沒有敗露。雖然腐爛了,但是指紋還是清晰可見,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了。”花木嘆息道。
“唉~一切,都只是來源於人的內心深處,可怕的執念啊……仇恨這種東西,真的太可怕了……”原木也長嘆一聲,軟倒在靠椅上。服務生終於上菜了,將菜上齊了,二人卻都沒有動筷子,只是隔著飯菜那氤氳的熱氣,相互對視……
良久,不曾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