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嫻仰在座位上,薄弄弦已經離開半個多小時。
她放鬆下來,闔著眼睛假寐。
姣好瓷白的面容隱在昏暗裡,她自已一個人忙了好久好久。
從去年開始神經就高度集中,如今也是高高掛著。
即使閉上眼睛,腦子中也是紅綠的線,以及快速變換的指數以及交易量。
長長的睫毛下蓋下淺淺的陰影,快成功了,阿嫻,只要讓錢進賬戶,這點辛苦算什麼。
黛安進門,低聲道:“三個小時後您有視訊會議,是關於潤和地產科技園專案的。”
鬱嫻嗯一聲,“先開會,三個小時後我再參加視訊會議。”
鬱嫻起身,看向黛安,“辛苦了,忙完這個專案放你們去度假。”
黛安笑著點頭,她瞳孔淺棕色,髮色是淺金色,是喬茵從投行挖來的,比較沉霧細心。
“你這段時間才是最辛苦的,也該休息一下。”
三個工作助理都忙不完鬱嫻的工作,現如今的鬱嫻的個人工作團隊的規模已經不小。
鬱嫻站起身,披肩掛在身上,遮住纖細的脊背。
“忙完這段時間就好了。”
鬱嫻進入會議室,卡爾見到鬱嫻進門,笑著打招呼。
“嗨,yuki,我們的交易很順利哦。”
鬱嫻坐下,看了卡爾一眼,襯衫斜斜,鎖骨上有吻痕,還露著潔白的牙齒。
“你去哪了?”
卡爾挑眉,“我只不過小小放鬆了一把。”
鬱嫻眯眼笑笑,“我知道你們壓力大需要放鬆,但是在我團隊裡不能亂搞,尤其是跟其他投行和基金的人。”
“卡爾,你在華爾街待了近十年了,因為男女那點事毀了一個專案的事情不是沒見過,如果我的團隊因為你的事出現問題,你知道結果的。”
卡爾皺眉,“我跟她早就在一起了。”
“難保鉅額利益面前她的上司會讓她做別的事,感情排在事業後面,大家都是如此。”
“你最好沒說什麼別的話。”
卡爾舉起手發誓,“上帝作證,我還需要這份工作喝酒,不會做出違背保密協議的事情。”
鬱嫻底頭翻著檔案,嗯一聲,“明天你盯著股市,全天,其他人休息一天。”
會議室頓時響起笑聲和歡呼聲,大家對突如其來的訊息感到驚喜。
大廈68層的高樓,會議室裡只有說話聲。
20多個人都是金融市場有經驗的操盤交易員,自然知道這次的做空對於他們來說也是一次冒險。
卻也刺激,全身的毛孔因為緊張與亢奮收縮微張。
成了,他們是尖端收割機,失敗,也沒什麼,無非是老闆背上鉅額債務,信譽減半。
隨後的兩週內
綠意基金開始攻擊G國惠宇集團相關股票,G國是典型的政商聯絡密切的國家,自從上世紀金融管制放開,G國的金融幾乎成為了三不管地帶,金融市場的過度開發,以及對外國市場的高度依賴,早就成為了G國是韭菜收割地的基本要素。
此次,綠意基金包含數十個遊資進場炒作沽空惠宇集團,此時很多人還沒反應過來。
惠宇是G國最大的集團,對GDP的貢獻不容忽視,做空如此大規模的集團,是在向當地政府宣戰。
對於股市來說震盪不小,國內傅斯年倒是穩得住。
但是市場不可操控性太大,無論是大陸還是港城,都受到影響。
大陸證監會特意釋出公告建議國內散戶靜待觀望,不要衝動,謹慎投資。
意思明顯,神仙打架,不要下場,很容易套在裡面被割。
國際股市不是A股,不確定性太大,虧損無上限,尤其是做空,有限的收益無限的虧損。
但是仍舊有人想要跟著莊家撿點芝麻,以至於有人看好空頭有人卻相信惠宇集團不會被一個小基金打倒。
果然,惠宇集團跟綠意拉開了金融戰。
隨後,國際銀行和G國政府為了維持金融穩定,撥款鉅額援助資金。
沒人知道綠意基金背後的人是華爾街的哪位能人,能查到的也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知道內幕的人在不危及自身利益的情況下,不會無聊掀開黑布把真相面向大眾。
鬱嫻坐在辦公室,臉上架著一副眼鏡,電話那邊是基金管理人凱蒂的電話,“惠宇集團董事長和持有其股權的外資投行已經查到我了,您的資訊被卡斯特羅家族抹去了,應該查不到你。”
鬱嫻撐著頭,慢慢說道:“他們為什麼這麼慢,”
罕見的抱怨,聲音懶散,負責人凱蒂愣住,她這是第一次聽到鬱嫻帶有個人情緒的埋怨。
“還好,我覺得我們算是快的,所以顯得斯蒂文的團隊效率慢些。”
斯蒂文就是薄弄弦的人,金融市場上著名的金融大鱷。
於是隨後三天,斯蒂文團隊加入戰場,對外是“鷸蚌相爭,黃雀在後”的黃雀形象。
很多外資企業莫名其妙撤退G國市場,G國匯率面臨崩盤。
然而這時候,政府在跟綠意的拉扯中耗費了大量資金,已然呈現疲軟狀態。
這種金融戰在國際上可以說是野蠻的,戳破經濟泡沫讓金融危機提前降臨,不給一點反應的機會。
隨後幾個月,匯率跌到一定程度的時候,G國向華國求助,華國卻選擇袖手旁觀。
當初G國制裁在G的華國公司,管控華企產品進口,華國自然不會好脾氣巴巴拿錢去救。
沒辦法,G國開始向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求助,貸款鉅額美金救市。
老景最近頭髮都快禿了,別人不知道綠意基金背後的人是誰,他門兒清啊。
國內銀行的事還沒處理好,國外還有鬱嫻這個兔崽子拿著華投擔保的資金玩資本運作,和斯蒂文合作。
熊膽子!
風險讓華投擔,景恩平著實氣了個不輕。
傅斯年還有心情安慰他,說這都不是什麼大事,鬱嫻的錢多得是,不存在還不上錢讓華投兜底的情況。
“況且現在有外國資本跟她合作,她就不用把華投拉進來了,你可以鬆口氣了。”傅斯年在電話裡說道。
景恩平沉默很久,“斯年,就那麼喜歡?”
傅斯年沒回答,只說道:“她年紀小入行時間又短,有時候做事難免激進,可是誰讓她手裡攥著那麼多東西呢。”
景恩平沉聲:“你知道,這次我不會把鬱嫻如何,畢竟她剛幫我完成這麼大的專案。”
只不過他就是氣,鬱嫻真是好樣的,他自從坐上華投董事長的位置還沒被這樣坑過。
怪不得商縉當初勸他不要冒險,他還想一個小姑娘而已,能有進入中央這麼增加履歷高光的機會不該開心嗎?互贏的事算哪門子冒險。
的確哈,的確互贏了,但是他也的確冒險了,生怕鬱嫻一個不順利把“華投擔保綠意基金部分貸款”當底牌打出來。
傅斯年嗯一聲:“這不是怕你和李董記仇嗎?把她嚇得不回來了怎麼辦?”
景恩平呵呵,“有你保駕護航這麼護短,我敢?”
況且,還有商縉和華安呢,他要因為這事不依不饒,未免顯得小心眼,還跟商家疏遠。
鬱嫻那邊呢,的確是打算把景恩平拉下場的,到時候爆出華投參與其中也是唱空的,對空頭來說是利好,她自然可以及時收割退場。
底牌還沒有用上,半路出來個薄弄弦輕車熟路的配合她完成了後半場的收割,雖然她少賺很多,但是也降低了景恩平等國內那些老頭的怨值。
突然,鬱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薄弄弦接到電話的時候,笑著說:“鬱嫻,適當的腦子笨點是好事,你管他做什麼。”
鬱嫻:“你別告訴我,這期間有傅斯年的參與。”
薄弄弦承認了,順便感嘆一句,“傅斯年不來M國這個自由的市場大殺四方真是可惜了。”
顯然,作為傅氏集團董事長,他的資源和訊息渠道多到數不清,想出手簡直信守捏來。
鬱嫻結束通話電話,她和傅斯年近八個月沒見了,但是如今沉靜覆盤這半年的事,很多地方都有他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