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是多事的一個月。
鬱金香地產的暴雷壓過了傅家的婚事。
從審計圈到房地產行業都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為什麼說是審計,是因為鬱金香的財務造假簡直可以算得上教科書版的案例。
把資本迴圈玩出了極致。
如果說偷稅漏稅虛報費用是基操,但是資本迴圈用到如此爐火純青簡直是罕見。
用假合同,假資料單等虛假收入形成假的銷售閉環進而虛增收入。
利用自有資金迴圈和傳統走賬虛構業務,增加利潤來讓美化財務資料,讓股票可以穩定上升。
除此之外,鬱金香房地產還被爆出陰陽合同。
無中生有和虛實結合全給佔了。
鬱琬頭髮凌亂,在財務室大喊,“你們都是廢物嗎?”
她把所有檔案全扔過去,“是你們舉報的?快說,是誰?”
所有人靜默不語,這件事出來後她們的職業生涯也完了。
幸虧有更高的頂著。
鬱琬瞪著田楓,恨不得撕了她,表情猙獰:
“你不是說不會被發現嗎?啊?虧我還認為你有幾分真本事。”
田楓心想怎麼可能不被發現呢,這是那個人想出來的揮向你們的鐮刀啊。
鬱琬在辦公室裡揉著頭髮,臨近崩潰。
助理慌里慌張的進來,“鬱總,證監會和稅局的人都來了。”
7月6號
證監會針對這一事件聯合稅局立案調查。
7月7號
鬱金香地產開盤就直線跌停板,投資人開始清倉止損,鬱金香地產因為涉嫌違規需要調查,按照規定被證券交易所停牌,暫停交易。
鬱嫻在7月8號上午去了公司。
此時公司人心惶惶,全面加班配合調查。
鬱斂祥也從醫院回到公司主持大局。
鬱嫻罕見地穿了一件白色絲綢無領襯衫,外面是黑色西裝,腳踩黑色紅底高跟鞋。
一副精英的打扮,跟以往休閒的打扮絲毫不同。
她來的時候,很多人都是徹夜未睡加班的狀態。
偌大的會議室是摞成山的原始憑證,安靜的室內只有紙張的翻動和鍵盤的敲打的聲音。
嚴肅,壓抑。
所有人都是正裝加身,每個人都是精英,在這裡對剛剛盛極一時即將登頂的企業做著隕落前的審判。
在即將到達天堂時的隕落才是痛徹心扉的。
鬱嫻絕美的容顏上露出了從不曾出現的冷漠。
她起身上前,拿著一個檔案,遞到公職人員面前。
她微微一笑,冷漠化去了幾分,溫聲說道:
“希望對你們有幫助。”
沒有管身後之人的驚訝,她轉身離開。
“鬱嫻。”
鬱嫻回頭,是鬱斂祥。
鬱嫻輕笑起來,眼睛彎起,明明是美麗的樣子,可是鬱斂祥卻覺得有一股寒意。
“怎麼了,爸爸?”
鬱斂祥面色憔悴,眼裡的紅血絲瀰漫。
那些完美的賬面被一項報告毫不留情擊穿,那天他如同被雷劈了直直倒了下去。
前一天還是春風得意,今天就是懸崖峭壁。
這樣的危機除了內部人員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原因。
他這些天到處尋求幫助,可是那些人顯然是被打了招呼,霍家堵住了他的退路。
他試圖向國有資金求助拯救海利專案,海利專案起來一切都能拯救。
預售期房打出去,資金回籠就能解決燃眉之急。
而鬱嫻恰恰卡住了這個關卡,錢投了後面的錢跟不上,資金鍊斷裂專案被迫暫停,銀行和金融投資機構以起信譽詐騙為由暫停合作並且索要違約金。
他求助曾經的兄弟,所有人像是一夜啞巴,前幾天還稱兄道弟現在都跟死了似的,他這才知道,自已真的完全跌了。
如果再出現不了轉機,他只能考慮降價出售現有樓盤。
鬱嫻看著這樣的鬱斂祥,終於了,你也會害怕了。
鬱斂祥破口大罵,指著她,臉色又紅又白又紫,好像下一秒就要猝死過去
“你這樣陷害我,我怎麼會生了你這麼個畜生。”
“我一定會讓你好看,鬱嫻!怪不得你媽媽不喜歡你,你根本不配得到母愛,簡直就是天生沒有感情的怪物。”
他大口大口喘著氣,“怪物,怪物。”
鬱嫻感覺半邊身體有些麻了,是密密麻麻的微小的電流,她不配?
神經,自已不在乎親情還想靠這個綁架她?
她需要考慮這種問題嗎?她稀罕這種噁心的愛嗎?
鬱嫻面色不變,她溫涼說道:“你錯了,我完全可以讓鬱金香地產完美避過這次危機,但是我沒有,你知道為什麼嗎?”
“是因為你們不配,你們就該凍死來償還以前做的孽。”
鬱嫻靠近幾步,“就連鬱鏘都比你們配,他至少會真心露出擔憂,可是你們呢,演戲都不會,虛假地比我還要噁心。”
轉角過來的鬱鏘聽到這話,頓在原地。
鬱嫻輕輕笑了一聲,“很難理解嗎?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啊,你以為你們這樣對我我會被血緣牽絆?”
她跟鬱斂祥身後的鬱鏘對視,笑容很大,語氣更柔:“不會哦,爸爸,我叫你爸爸,這只是一個稱呼而已。”
“至於像正常父女那種關係,我們是沒有的,你也別給自已貼臉妄想。”
鬱斂祥大吼,他感到不可思議,甚至覺得她被奪舍了,他用盡惡毒的話來宣洩自已的憤怒。
“鬱嫻,當初就該讓你死在寺廟。”
鬱嫻像是個機器人一樣持續輸出,真的像是走流程般:
“我每次見你,聽你那些蠢鈍的言論,都好惡心,你的公司之所以建起不就是靠著商家嗎?沒有商家的支援,我只籌劃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要倒了呢。”
“所以說,真正廢物的是你們鬱家人啊。”
她前世是孤兒,對“爸爸”一詞沒有回憶的羈絆,再來到這裡,提前明白鬱家的奇葩,更沒有給這種稱呼注入她的感情。
鬱斂祥被這柔柔的話刺激地心臟劇痛,剛想動手就被人從後面拉住。
清潤的聲音傳來:“爸,注意身體。”
鬱斂祥捂著心臟,任由鬱鏘扶著身體,指著鬱嫻說道:“不孝女,是誰生你養你,你這樣恩將仇報,鬱嫻,作孽太多了,會遭報應的。”
鬱嫻表情無辜,越是無辜就有著更純粹的惡劣,她笑著說:
“那就不勞你操心了,至少現在,是你在遭報應。”
“哦,對了,才剛開始,你可千萬別受不住去跳樓,不然我後面的準備都白費了誒。”
鬱嫻轉身離開,剛轉過彎,從包裡拿出手機。
低聲說道:“怎麼樣怎麼樣珺珺,我罵地可以嗎?”
本來她不願意來的,見他們屬實沒必要,但是她又想到珺珺心裡的怨,只能靠這種方式讓她有種參與感。
只是等了一會,那邊才傳來齊珺低聲溫語:
“沒人比姐姐更配被人去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