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靜帝十五歲被從旁支子弟中選出、登基。
入京第一天,就跟三朝元老楊首輔槓上。
不久後便鬧出了著名的“大禮議事件”。
在絕大多數大臣都擁護楊首輔的情況下,硬是憑藉祖宗禮法,殺出了一條自己的皇帝路。
對於這位少年老成的權力天才,絕大多數朝臣最熟悉的,是他……
幾十年都不上朝。
偶爾上朝,也是眯縫著眼,跟皇宮裡曬太陽的老貓似的,懶洋洋地看著底下爭吵的臣子們。
是以。
大臣們看到他如今臉上竟然露出瞭如此豐富的表情,都大吃一驚,心中凜然。
清靜帝冷漠的聲音迴盪在空曠的大廳裡,跟殿門外吹進來的冷風混在一起,讓所有聽到的人都遍體生寒。
“諸卿今日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平日裡為了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在朝堂上、暗地裡,算計半天。”
“如今面對害自己、害京城百姓、害整個大煌丟臉喪命的罪魁禍首,卻紛紛起了營救之心。”
“真是好、好、好啊……”
話說得既刻薄,又嘲諷。
剛剛跟隨太子等人、護著崔伯齋的大臣們,聽到這話,心裡一下子都變得哇涼哇涼的。
清靜帝從太監蘇保手裡拿過記錄了剛剛廷議內容的紙張,邊看著上面的言論,邊一個個人掃視過去。
“太子,不以大煌百姓為重,反以趁機掠奪兵權為重,禁足三月,禁政事一年……”
開頭第一句,就是平地一聲雷。
“父皇,我……”
太子下意識邁出一步,想說什麼。
清靜帝冷漠以對,毫不留情地打斷他道:
“竟敢當眾忤逆君父,看來昨日道長說得對,今時今日,已到了二龍不相見之時,相見必生爭執。”
“所以……”
清靜帝抿一抿嘴唇:
“以後,非經允許,不要出現在朕面前。”
譁——
好似一滴冷水落入了滾燙的油鍋裡。
整個朝堂的平衡,以及未來儲君等等等等的走向,全都被,打破了。
而清靜帝顯然還沒結束自己的發言,他看著手裡的紙張,不慌不忙地、一個個地、發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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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今天……可真的是……”
晚間,張府。
徐庭步難以抑制地開口了。
他憋了一整天了。
阿瓊和宣長纓沒有資格參加大殿廷議,到此時才知道了廷議的細節。
這一聽,也真的是……
聽呆了。
阿瓊喃喃:
“這可真的是……”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啊!”
宣長纓聽了這話沒忍住,笑出聲來。
張居陽和徐庭步也愣住了,兩人也覺得這話說得好笑又形象,但畢竟兩人是中年人,又是在外面慣於掩飾自己表情的老臣,都忍住了。
張居陽難免還教訓了一下阿瓊:
“慎言!怎可對聖上無禮!”
阿瓊低了頭悄悄吐了吐舌頭,不再多話了。
不過她這一句話說出來,倒是讓本來嚴肅的氣氛輕鬆了不少。
徐庭步說話的聲音也輕鬆了許多:
“今日朝堂,實在是收穫遠大於風險!不僅處置了崔伯齋,連要護著他的太子、八皇子也沒撈著好。”
“皇上這一步棋,真的是走得出乎意料!”
張居陽也忍不住道:
“這樣一來,將來的儲君之位豈不是……”
說著說著,忍不住看向了阿瓊,心想局勢現在被皇上搞成這個樣子,將來不知道到底是誰登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