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尋就這麼擁抱著林覓。
他將林覓緊緊擁抱在懷裡，不允許對方動彈一分。
他的雙手，猶如鐵鏈一樣，將林覓緊緊鎖著。
不肯分開。
亦不可分離！
林覓臉上，露出了片刻的詫異！
“你是裝的？”
“你面對你妹妹的時候，竟然也帶著偽裝？”
“你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套我的話？”
“天啊！林尋，你根本就是個瘋子！”
林覓聲情並茂這麼說著。
可下一秒，她嘴角邊，卻露出了一絲淡漠的微笑。
“哥哥，你是希望，我像剛剛那麼回答是嗎？”
她猛地抬頭，漆黑的眼瞳中，彷彿有千萬顆星星。
“哥哥，你不是拘泥於這種小事的人。”
“我為什麼會這麼做。”
“這重要嗎？”
“重要的是，我就是我，那就足夠了！”
林覓將自己的腦袋，埋在林尋的胸膛中。
對於林尋的敵意，她視而不見，彷彿她真的是林尋妹妹。
彷彿她對林尋毫無一絲敵意。
林尋輕輕撫摸著林覓的臉。
她的面板如此柔軟細膩，上面還有一些小紅疙瘩……
林覓總是擔憂地說著，這些痘痘會不會留疤。
青春期的孩子，心情和面板都是動盪不安的。
“花靈，既然，你和眷河之間的交易，是一副皮囊的話。”
“那為什麼，你不進入我的身體呢？”
“是因為你嫌棄我是個男人嗎？”
“不是吧……你還進入過陸明的身體和我對話。”
“而且你這種比人類高階千萬倍的種族，真的會拘泥於男女嗎？”
“林覓和我之間，相差了六歲。”
“如果你選擇我的身體，你就不用再等這六年了！”
“你無時無刻，都在想著逃離這座牢籠。”
“你明明可以選擇我的身體附身，但你卻沒有這麼做。”
“為什麼？”
林覓抓著林尋衣角的手，微微顫抖。
她將埋在林尋胸膛裡的頭微微抬起，然後擠出了一個漂亮的笑容。
“哥哥，這件事，重要嗎？”
“重要的是，我在你身邊，不是嗎？”
林尋輕輕點了點林覓的眉心：“是因為，我有了自己的意識，對不對？”
“就像我母親是眷河的皮囊，但是她生出了自己的意識。”
“因為我們的身體裡，帶有人類的基因，所以，我出生的時候，並非皮囊。”
“而是有著真實靈魂的人！”
“所以，你的思想無法入侵我這個皮囊！”
“你放棄了！”
“你等待！”
“你只能繼續等待六年的時間，等待下一具皮囊的出生！”
“六年之後，林覓，誕生了！”
“而你，也終於進入林覓的軀體，逃離了那座牢籠！”
“一隻被困了千萬年的鳥，在飛向空中之後，是不會再回到籠子裡去的。”
“呼吸過自由的空氣，牢籠裡的每一秒，對鳥兒來說，都是煎熬！”
“所以，你是絕不會自殺的！”
“自殺之後的你，只能迴歸於驚悚遊戲這個巨大的牢籠之中！”
“而我的父母，也已經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他們無法再為你創造另一具皮囊……”
“可為什麼，你卻自殺了？”
問題，又回到了最初的問題。
林覓為什麼會死呢？
為什麼會自願從學校一躍而下呢？
是因為背後有人推了她一把嗎？
不！
花靈是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林覓的！
下一秒，林尋猛地推開了林覓！
“是我的妹妹，殺了我的妹妹？”
“是你，殺了你自己！”
他彷彿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一樣，不可思議地看著林覓。
“所以，林覓的軀殼裡，其實林覓的意識，還活著，對不對？”
“你和林覓的意識，同在一個身體裡！”
“你壓制了她，所以，你是林覓！”
“但她，也是林覓！”
“突然有一天，你身體裡的另一個靈魂，驟然甦醒了！”
“她獲得了你身體的掌控權！”
“你雖然是驚悚遊戲裡的神明，但是，你卻無法掌握凡人的生死。”
“在人間，你也不過是個凡人罷了。”
“縱使你在驚悚世界裡有無上的力量，但你在現世，卻不過是個凡人罷了。”
“林覓知道自己無法逃脫你的掌控。”
“我們家就是這樣的。”
“我不喜歡做別人手裡的提線木偶，林覓，也是一樣的！”
“所以，她一步一步……”
“一步一步……”
“一步一步……”
“走向了高臺！”
“走向了深淵！”
“然後一躍而下！”
“你在林覓的身體裡，感受到了死亡，對不對！”
“你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消失不見，分崩離析！”
“花靈！你是驚悚遊戲裡的神！”
“但是，你卻被林覓這個凡人打敗了！”
“作為神明的你，感受到了死亡！”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林尋眼帶譏諷地看著林覓。
他眼中帶著一絲笑意，更多的，是無盡的傷感。
作為林覓的哥哥，他是用什麼樣的心情，說出這番話的呢？
林尋說不清楚。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而眼前這個林覓，到底算不算自己的妹妹……
他只能說出事實。
僅此而已。
哪怕事實尖銳如刺蝟，將他的心臟，紮成了一個血淋淋的篩子。
但是他依舊只能這麼說著。
他只能眼含熱淚地，看著林覓。
眼前的林覓，突然變得模糊不清。
她的臉、她的手，她的身軀，在逐漸崩潰……
一絲絲細小的黑色裂痕，驟然出現在林覓的臉上。
可下一秒，白色天光，又再一次照耀到了林覓的身上。
林覓不復存在。
不！
林覓從未存在過！
而此時，花靈又再一次顯現在了白光之中。
她只是默默看著林尋。
沒有說話。
時間空間，彷彿再一次凝滯。
一切，死寂的可怕。
“林尋！”
突然，花靈叫了一聲林尋的名字。
她沒有用林覓的聲音，也沒有叫林尋哥哥。
他們此時彷彿站在了一個水平線上，他們是坐在兩端的棋手。
黑白棋子，各執一端！
“我有時候真是喜歡你，可是，我又如此厭惡你！”
“你毀了我所有的一切！”
“原本，我是真的，將你當做我的哥哥的……”
“我甚至，願意讓你迴歸人間！”